跳跃的诗情

[非马]

跳跃的诗情
——读杯中冲浪的两首诗


我喜欢读杯中冲浪的诗，喜欢他诗中不时迸发的诗情，往往出人意料又那么合乎常情。我相信这是成为好诗人的一个重要质素。

下面这两首诗，是很好的例子。《最后的苹果》里，一颗孤单的苹果在枝头痴痴地等待一只采摘的手，好加入同伴们热闹的行列，去完成生的使命，但满园子雄壮而懒散的男人们，却视而不见。这就使得倚窗眺望的处女，因同情而终于同病相怜起来。从高悬的苹果到眺望的处女，镜头拉长了，诗境也随之辽阔了起来。用“小脸冰冷至苍白”来透露苹果与处女的心情，甚妙。“短髭”也用得相当精彩，为那些雄壮的男人们增添了不少魅力。如果要吹毛求疵的话，我想“高蹈”有孤芳自赏的味道，在这里似乎不够准确，或许可用“高悬”；“手掌”的“掌”及“众生们”的“们”在这里都显得有点多余。“众”字已标明是多数。

《秋蚂蚱》一诗用蚂蚱的生育来象征成熟丰收的秋天，相当妥贴。但此诗的诗眼在最后一节，那个和时间反向而行的跳跃着的儿童。从他一蹦一跳的脚下，整个大地似乎也跟着蹦跳了起来，洋溢着无限的生机。还有，如果跳跃的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和时间反向而行便是回到快乐无忧的童年里去。但竟是一个儿童。那么和时间反向而行便是回到孕育他的母亲温暖的子宫，或富饶多产的大地了！

诗题“秋蚂蚱”也许可只用“蚂蚱”，没必要把“秋”意早早泄露。



《最后的苹果》

高蹈在枝梢的最后一颗熟苹果，等待
一只迟到的手掌
果园中走过无数短髭的男人
他们雄壮而懒散

面对着众生们疲软的欲望
眺望的处女
小脸冰冷至苍白



《秋蚂蚱》

一只肥硕的秋蚂蚱
以蹲踞的姿势
生育

整个秋天于是匍匐作床单的形状
干净并略带皱褶
秋日的神情异常暧昧

一个儿童跳跃着
走过河堤
他和时间反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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