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碧水入胸怀

[余显斌]

坐看碧水入胸怀
余显斌

水最无色，但又变化万千；薄而静，则透明如空气；深而清，则呈现绿色、浅绿色或蓝色、淡蓝、浅蓝……若是飞湍急流，扬沫吐泡，又呈白色。
水最无形，但又随物变化，依势赋形：静流如纱，飞泻如布，含羞如处子，急驰如白马，蜿蜒如龙，暴怒如虎。
然而，能在一时之间、一处河段，看到水色纷呈，千变万化，我所熟悉的无过于龙湾子了。
在一个毛毛细雨天，我撑着一把伞，一个人彳亍而行，去了龙湾子。
秋雨中的龙湾子，山瘦得可怜，在毛茸茸的雾里好像有点冷，寒颤颤的。崖上几棵野枣树，茶杯粗，叶子已落光，上面还有几颗红枣，猩红几点，醉人。我扔了几个石头，可连一颗也没掉下来。这枣子，也长得太让人望尘莫及了。
山下，是车路，破得惨不忍睹。
也就在山后，传来水的怒吼声，如狮如豹，如雷声如鼓阵，这就是龙湾子。龙湾子是一处人工开凿的河道，一山如龙，龙腰被斩断，南北相距两丈多宽，成为河道。
站在河岸上向上游望去，宽宽的水面静得仿佛没有流动。河道呈弓形，一直伸向烟雾苍茫中去了。河床上绝无卵石，一律细沙，如月光的肌肤，细嫩。
回首龙湾子下游，水面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娇娇怯怯，不起一丝波纹，即使有几座木桥，可也十分小巧，配在河上，影影绰绰有几个黑点在动，水墨画一样，很匹配。
然而就在脚下，两山对峙处，水流成了一个瀑布。大概是石灰岩吧，水流至此，千洗万漉，冲出二尺多宽的一条凹槽，两丈多宽的水一下汇入槽中，如龙入浅滩，虎入闸里，翻滚着，冲撞着，发出野性的怒吼，喷雾溅沫，声势惊人，但那种英雄末路的悲壮又让人鼻酸。
水为了寻找出路，东冲西撞，把这一处河床上的山岩冲得千疮百孔，形态各异，如狼如犬，如小山如港湾：咫尺之间，鬼斧神功，千变万化。
最终，水累了，筋疲力尽，被剪成大小无数绺，滑入下面一个潭中，还“咻咻”直喘。潭是圆形，直径一丈左右，最深处为深绿色，向四周依次幻化为绿色、嫩绿色、浅绿色……潭边沙子干净如洗，粒粒圆润。若在盛夏，洗个澡，再在沙滩躺着看会儿书，很舒服。
然而，现在是深秋，寒气泛骨，人站在潭边，听着亘古的水响，不由漾上一种凄怆之感，遑论下水。于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别。
龙湾子，离家乡地界十里左右。其水，从我家乡流下，也算“美不美，家乡水”了。

(余显斌,陕西省山阳县漫川中学教师;邮编:726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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