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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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大兄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7-03-18 00:32:52 发表主题: 《槐花那样的清香的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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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那样的清香的月光》
——读扶桑的《冬夜怀人——给女诗人杜涯，给她的苦难和美丽》
扶桑的诗，我一直很喜欢，她诗中的意境，灿烂宁静，童话般迷人，淡淡的忧伤里，也有槐花那样的清香的月光。她对人生自然的澄明悟性，绝妙的诗意，看似信手拈来，确饱含了对世界的宽容，热爱，对友情的执着，至真至诚。她的诗，春风细雨一样，很受诗坛欢迎。痛苦，每个人都有，它伴随着人们的一生，可诗坛又有几人能如扶桑那样，能把自己和她人的痛苦写的如此明净。
今读扶桑的《冬夜怀人》，她那来自然的博爱，友情，仍然是那么乐观，朴素，动人，她不仅像广阔田园一样敞开了自己，同时也能信手抓住那稍纵既逝的细节和最易忽略的思想。
1.
不知为什么，想起你就想起你的故乡
北方平原上那些小小、无名的村庄——
难以言状的衰败。荒凉。
我在摇摇晃晃的夜行火车上
曾遥望过它的三、两点灯火
这灯火宛如冬夜的寒星
使整个天空寂寥。
2.
是你最先将它向我展示
仿佛一间黑屋子里突然亮起一盏
灯，强达百度——
那是你我的初遇，我二十三，喜欢
发呆和微笑（满脑子幻想的红嘴鸟）
你比我稍梢
长两岁，但你我之间似乎远隔了不止
一个时代——
你沉默、稍稍冷淡，象一只不透明的瓶子旋紧了盖子
但我嗅到了瓶子里
那白药片般、嶙峋的苦香
3.
这就是我的震惊。在你的沉默中，某种
有关生活的奥秘，庞然无形
向我显露可怕的讯息......要到
很多年后我才隐隐察觉，那是你的
危险期：象一块四散的薄冰
你正竭力合拢——
你还很年轻，但我感觉不到你的青春
（是否有人留意到你眼睛的美
尽管它毁于早生的皱纹）
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什么
剥夺了它？你仿佛从未开花
4.
你给我写信，当我身患重病
向我努力伸展你细瘦的枝桠
象指尖与指尖的轻触
我们之间有看不见的根须相系。虽然
你我分居两地，也不常问讯
困于各自的生活，仿佛蜘蛛困于它残破的网
——它已无力织补得完好。
此诗1，2，3，4自然节，就这样在她纯净的眸中展开了，从她的眸中，我清晰看到当个性和真情自然的呈现出来的时刻，时空早已无法把她和杜涯分开，仿佛亲人之间的促膝谈心。在扶桑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对杜涯的认识和理解，并不拘于感官，而是愈越了感官，以心印心，以心感心，以心知心。此时，她的眼中心中，不仅有“天空寂寥”也有“那白药片般、嶙峋的苦香。”不仅看的很清，连联想的“薄冰”也“正竭力合拢”情感的月光。
以上四自然节里，扶桑在记忆的长河中，既有对杜涯初相遇时的某些细节的呼唤，也有对杜涯内心的活动的倾叙，“你还很年轻，但我感觉不到你的青春/（是否有人留意到你眼睛的美/尽管它毁于早生的皱纹）/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什么/剥夺了它？你仿佛从未开花。”也许正是这内心的，不轻易向人展示的沧桑，才使杜涯的诗作，再次回到往事时，有些温润的好像盐渍过似的忧伤。
5.
你有两位朋友：孤单和贫穷。
它们从小护卫着你，如同两只家养的
灰鸽子，停落在你双肩——
你幼小的眼瞳过早洞悉人世的艰辛
寒冷、伤害、黑夜的种种恫吓......
这慢慢改变了你。无论身居何处，何种
人群之中，你都象是一片木叶
落尽后的小树林，远远地肃立于北方，那久已
倦怠的平原、牲口一样忍耐的平原——
那里无边的暮色正沉缓地降临
6.
我不是从小领略到恐怖的人。
我有被翼护的鸟儿活泼、饶舌的天性
和一无所知的眼睛。这使得我的心
永远要向你微微地躬身
——双重的敬畏：不只是对独自
默默忍受的你，更对那经由你
一具身高一米五几的瘦弱的女性身躯
首次向我显形的，伟大无言的苦难
7.
你的眼睛格外地黑。在我记忆里
我知道那不是睫毛投下的阴影
它总有思虑着什么的神情
仿佛总在向远方凝望
那远方不是未来——是往昔
你泥土覆盖下的根
你的童年、故乡、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双亲......
你汲取黑暗的养分，你是黑暗的继承人
8.
现在我慢慢靠近你的背影。
你多年前的话，我已一点点领会。
我学会了哭泣（当然，只在没人的地方）
我信任它，如同母亲的膝头
因为哭泣就是吐露委屈的盐。
写作也如此，舍此我们从不
诉说。你远比我更早
在惊涛骇浪中学会了沉默
9.
我默默念及你名字时
嘴里有泪水的味道。
你的名字里我念出天涯海角的味道，无边
落木萧萧下的味道
北中国默然千里的暮色
暮色里蜷伏的穷人们的村庄
象是些高高的枯树枝上黑黑的鸟巢
你的名字里有你的身世
命运的味道......你就这样为自己命名
——你，一个哀悼父亲的女儿
手举小小的白花，一次次
把它缓缓放置在“哭泣、衰老、病痛、乞求
被遗弃与被遗忘......”
10.
你节衣缩食，从一份微薄的收入里
一点点积攒，为了尽早偿还
朋友借的钱。那是在最最困难的日子......
对于他人的好意，你多么不愿意动用
对于些微的好意，你也总是执意
加倍偿还——
在四分五裂的生活中，我看到你：
你，一具身高一米五几的瘦弱的女性躯体
体内那块坚持不倒的骨头，叫“尊严”
11.
你贫病交集，却不忘长途跋涉
去看望一位受挫折的女友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相会（你乘坐的
火车途经我的小城）
你别扭地不让我打开你随身的布包
那里只有几个小小的西红柿
（你甚至买不起一个苹果？）
你羞于让我目睹你的窘迫，而我只感到
想哭：为你身上的月光——
你长久在黑暗中挣扎，却从未丧失善良
长久在黑暗中挣扎，你却更为体恤、宽大
扶桑，杜涯都是河南优秀的女诗人。杜涯的诗，我读过一些，她是谁？她是一个如雪的姐妹，还是一个饱经风霜，仍用理想和浪漫阅世的诗人，扶桑的诗是写给她的，那么就让我们跟随扶桑的眼和心，在以上这几个自然节里来理解和印证。
“你有两位朋友：孤单和贫穷。/它们从小护卫着你，如同两只家养的/灰鸽子，停落在你双肩——”这两个朋友，我也有，可我对它们的感知，与扶桑对她的感觉是不同的。这我在我的《孤独者》《贫穷》中有自己的描述。在此不再多说。在扶桑的眼中，“孤单和贫穷”虽在双肩，可她是有爱心的，它们可以护着杜涯，这是汲取乐观的胸襟和淡化，这样的来自人心空谷的回声，是积极的，入世的，不是人人俱有的。对于此两句，杜涯是不是也有同感，我无法知道。
在扶桑的眼中，不仅仅杜涯“苦难”是有形的，（“一具身高一米五几的瘦弱的女性身躯/首次向我显形的，伟大无言的苦难”）连“尊严”也是如此。（“你，一具身高一米五几的瘦弱的女性躯体/体内那块坚持不倒的骨头，叫“尊严”）坚强而乐观的人，“苦难”是无法把她击倒的，相反而让人吃惊的是她提着“苦难”那盏灯夜行，而不迷路，“苦难”也是闪光财富，有雾的夜，也只能对她闪开一条路，无法把她包裹。“你长久在黑暗中挣扎，却从未丧失善良/长久在黑暗中挣扎，你却更为体恤、宽大”。此时，杜涯已不仅是扶桑眼中的“杜涯”，她“象是一片木叶/落尽后的小树林，远远地肃立于北方，”那样，也立在我们眼中了。
“这使得我的心/永远要向你微微地躬身——双重的敬畏”。这是月光下，一朵槐花眼中的另一朵槐花，这是两朵紧挨着的，美丽，宁静，友情月光浸透的槐花。我们的“双重的敬畏”在远处，也只能和夜一起远远看着，不忍去惊动她们。
12.
我笑了，当我辗转听闻
你身边有了一个陪你一起
散步的人（你并未向我透露。
我们其实很少见面，也难得倾谈
对于内心的事，我们都更习惯于
就象一只笔，只对一张张纸述说）
我第一次感到了放心。
生活永远不轻松。但你不再孤单了。
你不再孤单——
一个爱你的人就是你与这个世界间的一道
开花的树篱，一条清波粼粼的护城河
使世界的表情柔和。
我不曾见过他，但他因为
爱你，也仿佛成了我的亲人
13.
我梦见你，你和爱人的家
在居之不易的京城，这租来的半旧的居所有着
鸭舌帽那样长长伸出的屋檐
不多的几件家具使得房间有些空
我的视线穿过八年的日日夜夜再次
触及你的脸，它半融于幽暗的光线中
模糊难辨。我们谈了些什么？
我只记得“就在这吃晚饭”
你说，“下面条”
而我迅速醒来，为了忍住那句
冲口而出的话——
“哎呀，我最怕吃面条。有剩稀饭也好......”
14.
我们并未锈在我们的痛楚中
不走。我们不是黑轮胎下的雪
虽然被那样蹂躏过。
带着它粗砺的花纹我们已进入某种
自若中——生与死
既不过分厌弃也不渴求。
也并非是完全停止了梦想。
我们还不老，还有时间做得更好
修正自己脸的轮廓
修正额头皱纹的走向，以及
黑发里白色补丁上的针脚
——平整、细致、柔和。
我们都知道对朋友的注视和关怀，来自灵魂的激情，只要真情永在，虽远在天涯，也近在咫尺。真爱是无私的，它能让感官，像海绵一样汲取，也能让感官产生通感。友情的钟声里，自有神圣的闪电，能撞响我们的心扉。友情的大门，永远为真情而开。
“我不曾见过他，但他因为/爱你，也仿佛成了我的亲人”当扶桑，轻轻的用柔情说出这句话时，那夜风中，飘来的友情不仅有“槐花那样的清香的月光。”还有麦穗一样饱满真实的微笑和祝福，连相互的鼓励，也被感觉和心声磨细。
友情如月，洁白的光，遍洒人心天地，让我人们在月光下，合掌为她们祝福吧：用内心“双重的敬畏。”
2007/3/18 写于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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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树上的黑木耳，我被爱过
不能随随便便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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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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