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岛诗话
天堂之旅
2006-06-10 18:30:17
题记: 从加拿大到中国, 飞了十一小时
(一)
射中的命运, 对于一支箭
是早已约定的旅程。拉在弓上
朝天, 把梦想的羽翼张扬
径直往西天射去, 往天堂赶
一路的云烟, 把黑暗的大地
抛甩身后。学一只鹰
傲视群山, 背负苍天
用高昂的胸膛, 把一支金箭刺透
把太阳射落, 我是九兄弟中的长者
用淋漓的鲜血, 把三月的野火引燃
把春光烧成绿色的粉末, 洒遍大地
浓烈的韵味, 你闻不出, 骨骼里弥漫的硝烟
在江南, 烟雨濛濛, 桃花盛开
坐在风中, 望一眼天的灰, 满脸的迷惘
在枝头黯然伤神, 在雨中凄凉下去
你已记不起, 那隔世的天堂之约
(二)
天堂只属于孤傲的雄鹰
一种原始的力量, 在太平洋的上空汇聚
卷起一场风暴, 你是所有冲突的交点
是地震的中心。大洋板块往地幔俯冲
刺入大地的心脏, 像一把金刀
把阴暗面割裂, 发出万道红光
揉揉眼, 你说东方亮了
刚逃脱一场恶梦, 一支箭的追赶
“多么温暖的太阳!” 你并不知道
一颗心燃烧起的痛, 一滴血
流出的泪, 那红色的雨丝
剪不断地乱, 正灼伤一朵桃花的瓣
就像一抹口红, 涂在西天
嘴唇俽动, “夕阳是哪么的红!”
天就急速地暗下来, 像一盏油灯
被狂风吹灭, 吹剩一缕游离的烟
(三)
飘舞在白云之上, 你扬鞭直指西方
一万公里的行程, 在荧屏上
只是一个优美的弧线。你是一匹骏马
驰骋云河, 放牧蓝天, 那翻滚的白呵
你的羊群, 涌动在天空的草原
一望无际的河流, 波光摇曳
那辽阔的忧伤, 直放一万里
横跨两个大陆, 东西方之间的桥
你凭栏远眺, 满眼的风雪
在纤细的指间, 静静地展开
落基山脉, 那绵亘不绝的冰峰
多像一条巨龙, 脊背高耸云霄
锋利的银爪怒张, 把北国和太平洋撕裂开
那冷俊的身躯, 一直往北延伸, 万里的长征
始于脚下, 在此刻, 向寒极挺进
如一叶扁舟, 向岁月的冰川扬帆
(四)
在一万米的高度, 自由的空旷
展开雪白的翅, 自信地飞翔在万里晴空
你的王国, 一览无余地清澈, 无处隐藏
主啊, 天堂不再神秘, 我高昂的头颅
恐惧顿消, 无需敬畏地仰望你的鼻息
不再胆战心惊地跪倒在你的趾前
那惊雷的淫威, 那云端之外的烛光。
作为一只白鸥, 我是大海的宠儿
天之骄子呵, 和镀金的太阳平行
在碧绿的大海之外, 薄云飘逸
一袭银衫, 在湛蓝的天际, 自由滑翔
平铺天地的边缘, 界线逐渐消失
万点金粉, 在纯蓝的海天间起舞
苍穹上的倒影, 投射在洁白的纸上
那是个颠倒的世界, 相对地模糊, 绝对地透明
你们看不见我, 我的影子已融入梦想的天堂
(五)
在阿拉斯加岛链的弧形之外
我的步履是何等的轻盈, 圆滑而优雅
在冰雪间蜿蜒, 柔软的腰肢, 如一条银蛇
在烟花的三月, 我仍旧昏睡, 沉溺在一个梦中
感恩的光线, 暖暖地洒落
多少次激动得流泪, 刚想轻舒身躯
断裂的痛, 尖锐的冰棱, 几乎击碎我的心脏
银蛇的命运呵, 美人鱼的梦幻
在离开水的瞬间, 一个童话就诞生了
水是你的故土。作为一根草
和比草更轻薄的蛇, 你只能紧紧地抓牢大地
缠住冰天, 在肆虐的风暴中沉默
而你却不能忘怀, 那个让你流泪的童话
你说, 春风, 春风, 轻轻地吹, 吹醒我的梦
春风就开始流泪, 冰雪消融, 泪一直在静静地流
淌入大洋的深渊, 或者上升缥缈的天堂
(六)
这样的高处, 令人不胜地寒
舞不动桂宫的翩跹, 我只盯着窗户
你眼中的晶莹, 泉水一般清澈的光
悬浮在比云还轻的玻璃体内, 摇摇欲坠
这时我正在看红楼梦, 忽然听到一声轻叹
一朵惨白的桃花, 就掉出窗棂, 飘呀飘
一种下坠的动作, 伴着耳边的风声, 和风中的吟唱
还有叽叽咋咋的看客, 无一伸出双手
一个自由的落体, 从一万米的高处
迅速靠近洋面。这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一种遥远的等待, 在第一次接触时
就撞出波光, 一朵生命的花, 击毁时间的钟
在我的心底汹涌, 荡开一圈一圈花的芬芳
一位年轻的女子, 大观园关不住的红杏
随波逐流, 在最后的绝妙乐声中
轻起来, 再轻起来, 一直轻到一万米的高度
(七)
一片云的轻度, 用微风测量
而我的心自由如一只风筝
乘一缕轻浮的风, 和浪荡的白云调情
这是个三月的秘密, 只有太阳知道
他羞红着脸, 给白云镀上了金边
一条五彩的绸带呀, 沿着野性的大地
回到浪漫的童年, 回到童话的水边
从水中醒来的美人鱼, 眨眨眼, 说
春梦不觉晓。而此时已近中午
白云与雪峰比霁, 秀水和长天共蓝。对于这一切
我只是一只风筝, 一个春天里的匆匆过客, 只能
留下一首诗, 抒写华丽的句子后面的风流韵事
然后在春天的五颜六色中迷惘起来
然后在明日梦醒时分, 把自己忘却
把故事里有关美人鱼的情节忘却
我还会说, 春梦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八)
荧屏上的箭头, 一直在延伸
向西向北, 顺从岛弧的指引
像一匹独角马, 用银光闪烁的犄角
穿云破雾, 把我心中的诗歌
引入一个神奇的梦, 一个充满幻想的境界
没有污染, 没有战争, 没有拥挤, 一个理想的天堂
远离现代文明, 远离城市的喧嚣, 远离饥饿
冰清玉洁的水晶体, 采月之魂, 星之魄
在太阳的照耀下, 发出变幻莫测的光
一种晶莹透剔的蔚蓝, 一块宝石的蓝
具有奇异的疗伤功效, 只要你静静地看上一眼
就能遗忘所有人世的烦恼, 洗除心中的一切忧伤
在一首诗的高度, 在两朵云的距离间
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处子, 尽情跳舞
用一朵云的纯洁, 完成一次心灵的沐浴
孤帆远影碧空净, 轻舟已过万重山
(九)
在横跨白令海峡的一刻
从美洲大陆一步跃进欧亚大陆
由太平洋远眺北冰洋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呵
请让我用最纯粹的诗语, 向你展现
心底最朴实的感动。此刻的我
我的两颗眼球, 在两个大陆的边界翻滚
在两个大洋的波尖流窜。而一颗心
在一条弧线上摇摆, 一根无影无踪的线
一头连着北国的新家, 一头系着江南的故土
家中的妻儿, 一个翘首的姿态, 两行离别的热泪
还在静静地流, 在云端, 找不见水的影子
故土的父老乡亲, 在长江以南, 在武夷山区
一种神牵梦绕的思念, 十年的等待呵
在一亩种植梦想的水田, 在一丘生长诗歌的梅林
在飞行的极限处, 在人类梦幻的边缘, 漫游
(十)
亲情, 乡情, 一种难分难解的命题呵
多么的沉重, 压弯了一支水笔的直
离一个近了, 离另一个却远了, 一种心理学的矛盾
纠缠着一颗心, 在一杆微妙的天枰上滚动
在两个大陆和两个大洋板块的相撞处
抵达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种情绪的冲突
在天堂和地狱的缝合线, 走进一些方方正正的象形文字
只要轻轻地敲一下脑袋, 就能放射异彩
照着一队流浪者, 在千万年之前, 国中之国的先人
当今的印第安族, 踏着原始而粗犷的鼓点, 涉水漫过白令海
进入一片无人的空旷, 惊叹一种野性的绝美
仿狼嚎, 学熊豹的啸吼, 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一块真正的新大陆。而我, 只是一位新来者
进入不了时代潮流的中心, 远远地看着你们的脚印
聆听雪原中的哭喊, 在空无一人的寒流中
我只学会逃离, 一路向西, 然后向南, 逃奔
(十一)
向天的更高层, 以王者的气概
藐视窄小的日本岛, 小岛变态地弯
多像一把军刀, 依旧闪闪发光
一种青冽的寒气, 透出先人的血迹
一滴喊天不应的红, 在云端扩展
而我是一架飞机, 以自由的名义
在广阔的领域, 和平地飞翔
摒弃仇恨, 收拢凶残的翅膀
春天舞动一把疯狂的刀, 以野蛮的力量
把油黑的土地割裂, 然后用车运走
运进东京, 埋伏在世纪的高楼下
大街多像一条文明的绳索, 从高楼挂下
吊起一串串比蚂蚁还小的行人
而汽车, 只是一些凶残的食蚁兽
用汽油这种毒品, 污染空气
麻醉水泥丛林中 奄奄一息的寄生虫
(十二)
只要从心底, 轻轻地呼喊一声我的母亲
祖国就像两滴滚烫的泪, 悄然流进视线的中心
游子哽噎无语, 只能用沉默的方式
来表达此时的心境, 流浪者的苦衷
在见到亲人的一刻, 无论用多么矫情的词汇
都显得那么的自然和贴切, 读不出半点的做作
而此时的我, 只是悄悄地来, 沉默为志摩的一条水草
在黄海的柔波中, 静静地流淌, 往南, 和海岸平行
和午后的阳光平行, 我是一片东方的云彩
飘荡在母亲温暖的怀抱, 在幸福的暖流中
往南漂移, 同渐渐消融的冰块一起漂
同一根孤独的浮木一起漂, 什么都不要想
什么也别说, 我要静静地听精卫鸟的呼唤
看黄河远上白云间, 赏日出江花红胜火
只想静静地消融在母亲的怀抱中, 悄悄地流泪
撒最后的一次娇。然后说, 我不是在做梦
(十三)
东海不远, 在厚重的云层之上
阳光灿烂, 我多像一只和平的鸽子, 静静地飞
忽然想起我那同名兄弟, 他就在基隆港的北端
离和平只有一桥之隔, 远离红尘的恩怨
而此时, 在灿烂的阳光之下, 乌云密布
街上的行人面色沉重, 无语, 一同走向一个纸箱
忽然听到一片喧哗, 有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弹头
大喊, 遇刺了! 这是一个命运安排好的突发事件
一个让纸箱迷惑不安解的头版头条的新闻
在这样的一个阴云笼罩的下午
和平岛沉闷难忍, 曾几何时
他是一个抗击海寇的民族英雄
一个成王败寇的历史人物, 在此时, 只能仰天长叹
他不懂民主, 那是政客们的一片遮羞布
他不懂政治, 他只是一个炎黄的子孙。他只知道
血浓于水, 只知道, 天下只有一个中国
(十四)
夕阳西落, 在香港的夕阳西落
我是说在香港的天上看夕阳西落
是一个何等壮观的景象
其实, 这对于一只鹰, 是司空见惯的
鹰只想追赶太阳, 追了十一个小时
我说的是飞, 以逼近神的现代速度飞
以夸夫的大无畏的精神去追烈日
而夕阳终于西落, 倦鸟终于归巢
用刚劲的翅, 横穿层层迭迭的迷雾
进入新建的广场, 一个为了迎接游子回归的广场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感动的壮举呵
一个比夕阳西落更富有意义的跨世纪的事件
我说, 妈妈, 儿子回来啦, 而此时的母亲
已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母亲一直在等待
浪子的回归, 她等白了黑发, 等累啦
她就静静地躺倒, 在故土的石龙山下
(十五)
从太阳东升到西落, 飞了十一个小时
从万里的海外, 穿云破雾, 横渡重洋
经历了从黑暗走向光明, 再回归黑暗的过程
一个冰与火的交融, 一个生与死、战争与和平的决斗
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和衰亡的全程
在公元2004年三月20日完成
这种生命的震荡, 在三个月后的昨日和今天
重新在我的脑海激荡, 在指尖震颤
撼动着一颗脆弱的心, 让时光之水倒流
让思绪的马蹄腾飞, 让文字如行云流水
在你的眼前彻底展现, 一朵花的绽开, 一种野性的呼唤
就象翻开心灵的扉页, 享受与狼共舞的快感
在一万米的高度, 窥探天堂和地狱的秘密
见证海洋和大陆板块的冲撞, 感受季节的转换
在一日之间, 在两个大陆和两个大洋的分野处
以鹰隼试翼的气度, 拥抱太阳, 去完成心灵的升华与重生
星期五 六月 11, 2004 9: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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