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峰（組詩8-11）

8、我說繪畫

大半的峽𠔌和山坡

都是野蠻生長的草地

其中的花卉，如此熱烈

遍野的映山紅，如此爛漫

這裏的主人，應該是奶牛，羊群

牧羊犬，野山羊，土撥鼠，

小鳥，蝴蝶，蜜蜂，……

還有什麽樣的油畫

比這裏的花草更逼真

還有什麽樣的山水畫

比這裏的佈置更寫意

這裏有你想要的所有顔料

紫羅蘭、景泰藍、………

它們深淺不一的色調

與環境自然的搭配

足夠任何畫傢

誇張的抽取

成就梵高的嚮日葵那樣的傑作

過分的藝術加工

誇張的想象

近乎變態的精神領域

真的會令人神經失常和精神崩潰

以下是我代理的廣告詞——

要回歸自然，就來白朗峰

純天然的顔色

最治愈

這裏的原住民

等着你

9、地質篇

這是原始材料：

在意大利

看到層層疊疊的千枚岩

所含的絹雲母，有絲絹光澤

屬淺變質岩

在瑞士，

有黑色與紫色頁岩，少量灰岩夾層

屬於海相沉積岩

在法國，

遇到黑色頁岩

更多的是白雲母片岩

屬中級變質岩

這是構建的地質史：

曾經，這裏有一片汪洋大海，名為阿爾卑斯大洋板塊

與北部歐洲大陸板塊和南部大陸的板塊

相嚮運動，俯衝，擠壓，碰撞

成就著名的阿爾卑斯造山運動

大洋板塊消失

阿爾卑斯山脈隆起

這是虛構的故事：

曾幾何時，偉大的霸主阿爾卑斯海神

有一位美麗又可愛的女兒

白朗公主

被臭名昭著的地中海海盜所垂涎

海神不幸殞落

公主誓死不從

被囚禁於白朗峰

等待着她的王子

直至今日

營救不曾發生

衹等來一位地質佬

蠢蠢欲動

卻望洋興嘆

望山也興嘆

10、雕塑
 

但凡遇到模樣怪異的山峰奇石

冠之以

童子拜觀音，猴子撈月，一柱擎天

此等象形文字

於三國文化而言

有些莫名其妙了

在瑞士，有一段蘑菇的步道

路邊擺放一些木雕

有兔子，熊，等模樣憨憨的小動物

房前屋後，每每看到

造型別緻的木雕

擺放的小石頭

也都頗具匠心

徒步者，居民，山水

就這樣相互感染

雕刻着

彼此的靈魂

也不求搖身一變

雕刻大師

11、山峰的味道 Le goût des cimes

在瑞士 La Pully附近

巧遇當地村子的一個奶牛聚會

Les Bières du Grand-Saint-Bernard

其主題是

山峰的味道 Le goût des cimes

於是，我們要了

兩杯啤酒

兩份fondu au pomme de terre

大廚拿出看傢本領

奶酪融化

入一切兩半的熟土豆

特別款待

遠方的來客

奶酪融化的熱氣

與啤酒的涼爽

於肉體

冰火兩重

天人交戰

天消失了

人消失了

天與人，都是戰敗者

惟餘山峰

冰之牙，火之舌

相互糾纏

做愛

見山非山

山還是山

我噘了一口奶水

交還瓦罐

人已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