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就是回到过去。回到心中的那个“天安门”。真回去了吗？

因故迟报到三天。学楼宿舍始终是焦点。境头一点点往外推移，占据整个燕园。先是送女儿出去，正担心她如何自己回家呢，她便迅速消失于洋娃娃活蹦乱跳的圈子里。晚饭约好在学三，或是学五食堂吃。

梦境的细节，比现实更真。又好像是世界之倒影。显现的小黑点，潜藏着一座冰山。踩着某人构想的音乐旋律，行走在一幅画里。梦中的自由，散漫，随意的规则。他好像也在做海阔天空的梦。酝酿中的梦果，还不成熟，小天使们忙着添加细节。只等最后一笔，坠落三维大地的回响。

我翻了个身。试图从梦境挣脱。这是构思的另一细节。

程序员云端会议，讨论所发现的小bugs。所有的缺憾，都要修复，要精美，要精确，如月勾，象牙。我更愿意是自由的比特，是漏网的bug，小天使放生的一尾鱼。刚出火炉，还没有被人嚼过的方块，把它当做鲤鱼，拆解，撕裂，甘心被它的骨刺割伤，奴役，并认出自己。另一边，杜杜发话：“我觉得你们搞理工出身的写手非常有优势，理性思维加上感性思维，特别有力量。”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看着它走，一步步，一圈圈，一粒粒不间断的漏下，像黄金一样分割，到秒，微秒，皮秒。可以用公式计算，人类时间。可以用光年测定间距。但你见过时间长什么鬼模样吗。好像没存在过，又像无处不在。它被封存于年轮，草绳，龟背，金石，文字，相片上，硬盘里，记忆的深处。scanning出来吧。

我们跟随着大地旋转。在重力的曲面上，滑翔。太阳绕银河系中心公转，周期约2.5亿年。也就是说，太阳系迄今只公转了18.28圈。星际之旅行，浪漫，寂静，孤独，虚无。

地质学利用同位素的半衰期测定地层，岩矿，甚至液态包裹体的实际年龄。具体有铀铅法，钾氩法，碳14法。Half-life，是指某种特定物质的浓度经过某种反应降低到剩下初始时一半所消耗的时间。核素的衰变是典型的一级反应，半衰期是恒定的数值，不同的核素有各自独特的半衰期数据，时间长的上亿年，短的仅为皮秒级的数据。铀铅法被用来测定古老岩石的年龄。地球的年龄也由此推算而得。碳14法，常被用于考古，比如，测定年轮，木炭灰，或木乃伊的年龄。

天文学有一个柏拉图年的概念，指一个天体的自转轴指向因为重力作用导致在空间中缓慢且连续的变化。例如，地球自转轴的方向逐渐漂移，追踪它摇摆的顶部，以大约26,000年的周期扫掠出一个圆锥。按照占星学的说法，一周期之后，所有星辰复归原位。

我们在一双星辰般的眼睛注目，星光灿烂的沐浴中诞生。沐了光，便有了自己的星座。然后，在大地上行走，在黑暗中摸索。各色各样不同的假说，或许都有某种合理性，或许只是一个侧面，虚像，投影。就说灵魂吧，可以投射得如此之遥远，从过去投向未来，以光年计犹未为足。比如，环形派宣称历史是个圆圈，天下无新事，过去发生的一切将来还会发生；下级是上级的镜子，人间的形象和天上的形象一一对应，运道秋毫不爽。

拜占廷人说：“当一颗葡萄看见另一颗葡萄，它成熟了”。我总有一身而为二人，若有所缺的感觉：一个在大地上流浪，另一个活在梦境里。一个睡了一个醒着。或者同时醒着，在平行着不同的宇宙里。或像彼岸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是黄泉路上唯一的景致。兴许在最后，倒下，合而为一的两个人，相拥的一刹那，又被来自宇宙之外的梵音唤走，永久的撕裂开了。

于今，出现了量子纠缠理论，似乎让灵魂量子化有了某种科学的依据。宗教用科学解释，巫术披上理性的外套。空间也可以发生弯曲，就好比要从一张平整的纸一端到另一端除了走两点间的直线外，还可以直接把纸叠起来，让两点靠近，实行时空穿越。也许灵魂，还有鬼魅都具备这种时空旅行的能力。叠到一起的刹那，人类时间消失了。

或许，所有星辰复归原位的同时，回来的我们，也合二为一。只需沿着时光隧道，一年一年的走，一天一天的熬。往后退的同时，也是往前进。未来和过去，相交的地方，我们相汇聚，拥抱，相爱，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