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作家评传>> 阿黛尔·富歇 Adèle Foucher   法国 France   法兰西第二帝国   (1803年1868年)
雨果夫人回忆录
  这本书以生动活泼的文笔,详尽地叙述了雨果的家庭、他的童年时期和他的少年时期,以及他前期的成长,如何在当时的文坛上初露头角;而在雨果的创作生活这一部分里,则写得更为详细具体。雨果的许多著名作品的写作经过,他的剧作上演的情况,雨果夫人都做了详细的叙述。
  第01章 旺代
  第02章 姻缘
  第03章 莱茵河战役
  第04章 添丁
  第05章 弗拉·第亚服罗
  第06章 意大利
  第07章 斐扬丁纳寓所
  第08章 拉渥列被捕
  第09章 匆匆一见中的拿破仑
  第10章 阿维拉
  第11章 宫夏教士
  第12章 叔父光临
  第13章 路易·雨果将军的自述
  第14章 赛谷维
  第15章 恩贝西奈陀
  第16章 巴荣纳的一出初恋
  第17章 运输队
  第18章 旅途
  第19章 马斯拉诺王府
  第20章 贵族学校
  第21章 归途
  第22章 约翰熊
  第23章 阿贝尔的炒鸡蛋
  第24章 法国被侵
  第25章 波旁
  第26章 哥尔第埃学塾
  第27章 百日政权
  第28章 雨果行政管理在出世前干下的蠢事
  第29章 初次跟法兰西学院发生关系
  第30章 埃童餐馆的聚餐会
  第31章 老朋友星散
  第32章 雨果将军的一句话
  第33章 夏多布里昂的一句话
  第34章 母亲之死
  第35章 洛舒古庸村
  第36章 书信片断
  第37章 拉默男
  第38章 结婚
  第39章 阿尔丰斯·拉勃先生
  第40章 布卢瓦访亲
  第41章 查理十世加冕大典
  第42章 访拉马丁
  第43章 日内瓦
  第44章 给拉默男的一封信
  第45章 《科洛纳广场之塔》
  第46章 《克伦威尔》
  第47章 丧悼
  第48章 《亚密·罗勃沙》
  第49章 朋友
  第50章 断头台
  第51章 《死囚末日记》的余波
  第52章 一篇公开诵读的剧本
  第53章 《爱尔那尼》
  第54章 《巴黎圣母院》
  第55章 《玛丽恩·德·洛尔姆》
  第56章 霍乱
  第57章 《国王寻乐》
  第58章 《吕克莱斯·波基亚》
  第59章 《玛丽·都铎》
  第60章 《安日洛》
  第61章 《爱斯梅拉达》
  第62章 二哥病殁
  第63章 凡尔赛宫贺喜
  第64章 《吕意·布拉斯》
  第65章 《庇尔格拉夫》
  第66章 法兰西学院
第一章 旺代
  雨果这个姓,最早见于册籍的,有皮埃尔—安托万·雨果。这之前,则因一六七0年克雷基元帅部下大掠南锡, 完卷散佚,不可复考了。皮埃尔—安托万生于一五三二年,任洛林大公爵府谘议,娶皮安固爵主的女儿为妻。今于他的后裔中,略举数人为例。十六世纪有安娜·玛丽,入勒米尔蒙修道院作修女;十七世纪有查理-路易,任爱蒂樊尔修道院院长,和柏多莱马伊特教区主教,著有《古遗圣物录》一卷, 为世人所推重;十八世纪有约瑟夫-托安,在孟德斯鸠元帅麾下任军职,死于德南战役;有米歇尔-皮埃尔,在意大利多斯冈邦服役,任中校;又有路易-安托万,据阿贝尔·雨果说,即是参加立宪会议的雨果,因抱温和主义,被革命政权所杀。
  维克多·雨果的父亲名约瑟夫-莱奥波德-西吉斯贝尔。一七八八年,年十四岁,参军作士官生。他除姐妹外,共有兄弟七人,几乎在同一时期入伍;其中五人,于大战初起时在维升堡前线相继阵亡。 余下的两人,一名弗朗西斯-朱斯特,后来升到步兵少校;一名路易-约瑟夫,十年前逝世时,已升到少将军级。
  法国革命爆发,军中将校害怕士兵们怀恨报复,都急忙逃走,因而迁升非常容易。在当初后生小子们跳跳小步舞,便换得了高级军职,除了娘儿们手中的绣鼓外,还没有见过其他什么鼓儿,也居然发号施令,指挥老于行伍、身经百战的士卒。在他们铁刺磷磷的马靴里,红嫩的后踵还可以想象得出,而他们已自称是上头人,用傲睨的态度,管辖着手下的士兵,一有过错,甚或根据不正确的报告,动不动便要打人,当时一种恶毒而屈辱的刑罚是用刀面拷打。法国革命爆发,各部队情绪十分激昂,这也是促成贵族逃亡的有力原因之一。
  莱奥波德·雨果入伍之后三年,做了粮秣官,隶属于参谋处。他就在这时认识了克莱倍和德塞二人。他们对雨果保持着终生不渝的友谊。参谋长亚历山大· 濮亚耐将军喜欢雨果,任命他做秘书。有一天晚上,濮亚耐命令雨果根据他自己的手稿,写一份报告,向政府建议,不要毁坏兰斯城的圣油壶,把它售给俄国女皇,俄国女皇愿出两百万法郎买这件器皿。半夜将近,濮亚耐回到营房,象担着很大的心事。他见雨果还在起草,说:“雨果,他们要我做军政部部长,你说做还是不做?”换一个处在雨果的地位,听到这个消息,最先想到的必然是他自己的利益:荣升部长秘书。然而雨果所见的只是他长官的利益。这时正是一七九二年,一七九三年就在眼前,崇高的位置最易受到攻击。他劝濮亚耐不干。第二天,参谋长到总司令比龙公爵总部早餐,公爵还向新部长道贺。“部长么?”濮亚耐说,“我已经不是了。”比龙惊问怎么说,濮亚耐指指他的秘书,说:“雨果不主张我干。”
  濮亚耐对雨果信任极深,甚至于叫他代笔写信给贝帝恩,问他在巴黎当时的动乱状况之下,送他儿子欧仁去英国读书是否妥当。不久濮亚耐被任为莱茵河军总司令,擢雨果作副官,但是雨果不愿意离开他的好朋友米斯卡,别了濮亚耐,跟随米斯卡入旺代,任上尉营副。
  他的一营兵迅速穿过法国全境,由本特赛渡卢瓦尔河,参加了麦底皋勃利恩战役和维伊哀的两场恶战。在维伊哀的第二次战斗中旅部大队改变阵地,雨果奉命率一个支队,给它作掩护。他的兵,在敌人猛烈炮火的射击下,死战不退,几全部丧亡命,只剩下几个伤兵,我们的营副就是其中之一。他共受机枪弹伤十七处,一弹打在脚上,从脚趾到脚踵,全都炸裂了。
  他不等创口平复,刚能走路,就回到部队。他有马匹代步,自己的腿就非必要了。但是孟戴居一役败,他的坐骑被打死了两匹,自己又不会跑路,只得等死,幸而有一个黑骑兵军官冒死将他提上了匹空马,才救了他的命。
  雨果最容易赢得别人尽的忠心,因为他自己就是忠与仁的化身。只消一认得他,别人便对他依依不舍。他的仁厚是几乎近于女性的。在这次残酷的战斗中,双方狠杀,不留俘虏;你如果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雨果在这里得到几次救人性命的机会。在进攻薛佛洛里哀的一役中,米斯卡身中七枪,不能再战,派雨果代行指挥。朱安党徒受了压逼,抛下妇孺老幼,四散逃走,雨果立刻把这些俘虏带到一边,因为在他本人的照顾下比别处都安全。有一个只生了五个月的婴孩,被乳母——生母决不会如此——抛弃,雨果把他抱了起来,并且在掳来的妇女中间替他寻了一个乳母。战事结束,雨果将这班人全数释放,并且送他们几日的口粮,众人都感恩不尽。
  有一次,军队枪决两个旺代人,是叔侄两个,罪名是两人被捉住的时候手中都拿着火器。叔父已被被枪毙了,就要轮到侄儿,一个九岁或十岁的孩子。雨果挺身拦住枪口,把小孩夺了下来,抚养了他七年,最后还为他安排好将来,这小孩名叫让·伯兰。
  他的仁慈成了他部下的模范。他的营副服格德在圣马丁桥拾到一个两岁的女孩,他后来升上尉,就认女孩作了养女。
  凡有小队人马从渥堡邸到南德去,路过蒲革南村的时候,村里人必定出来袭击。有一营骑兵,经过这里,听到伏击的枪声,大怒,扑进村中,捉去二百九十二人,其中二十二个是妇女。被捉住就等于死。米斯卡看人数太多,向南德请示办法。南德派了审判委员会前来审询,其实就是处决。男的先审,雨果大胆要求法官:不是无条件的释放,而是送他们到法国内地矿坑里去做苦工,直到秩序恢复的时候为止。法官们不为所动。男的二百七十人已都判处死刑并且执行了。其次就要轮到女的,审判委员会这时奉到紧急命令,匆匆赶到南德,将案件交给米斯卡,另组军法委员会继续审判。雨果竭力活动,当了军法委员会主席。他所畏惧的是一个名叫弗勒里的老年少尉。这人沉毅寡言,以年龄论,应当第一个发言。雨果在征询他的意见之前,先向全体人员讲话,说,审判这些女犯,他们不必管什么先例,应当只凭自己的良心,这些女人并没有参加敌对行动,眼前着她们的父兄、丈夫、儿子被枪决,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一种极严酷的惩罚。说完这话,他方才让老少尉发言。老少尉用沉着的声音,粗硬的口吻,说,“我当了军人,是只打男人的,不想杀害妇女。我主张将二十二名女犯尽行释放,并且即刻送她们回家。”头一个这么说,其余都跟着这么说,结果全体通过。
  雨果在军队里三十年,只受一次谴责。其经过如下:米斯卡的七个创口痊愈后,奉命进攻维城。米斯卡将这个任务交给上尉梅格第哀。梅格第哀遇到十倍于已的敌军,不支而退。上面给米斯卡的命令是十分严厉的,他责怪梅格第哀作战不力,并且限令即刻再进。梅格第哀很勇敢,但是料定要失败,请加派军力,米斯卡不许。天刚亮的时候,梅格第哀出发,到十一点钟,有一个乡下人从圣让德蒲野索跑来报告,说我军兵力单薄,将要全部被歼。当时米斯卡和其他高级长官都不在,雨果独自负责,率兵进援,当他到达前线的时候,梅格第哀和他的部下或伤亡或被俘,全队二百人,只剩了七十个。雨果把他们救了回营。注斯卡先既不肯加派兵力,这时又责备雨果不当擅自行动,被救出来的七十个人中间微有不平之声,雨果因之进了监牢。于是士兵们公然起哄。他们排了队,军乐前导。要实行抢监,米斯卡闻讯,赶到了现场,只见雨果正从一个窗口向士兵们讲话,力说他们应该服从纪律。米斯卡即刻叫开了监门,伸手给雨果,并且拥抱他,眼中含着眼泪。
  雨果那时当了团部参谋长。他参加了基伯龙之役。他到了夏多勃里盎,这时米斯卡正任这方面的指挥官。雨果在那里可以说是亲眼见到一件骇人的惨事。有一个兵士,在莱茵河军中受了伤,回家休养,旁人告诫他,离开驿车的护路队而独自前进是极危险的,但是他一见家乡,情不自禁,独自奔在头里。一个农夫在田里做活,看见了,执枪藏在篱笆后面,瞄准射击,一枪正中面门,随将死人身上的东西,劫取一空。护路队听见枪声,连忙赶来,只见农夫取了伤兵的军囊,飞也似的跑了。这军囊里有一张路照,农夫夫妇俩都不只字,请他们的邻居看看纸上写些什么,这才知道死者就是他们自己的儿子。母亲一刀自杀,父亲自投官厅。
  这些残杀行为,等渥煦将军来到,方才终止。渥煦很嘉奖米斯卡和他的参谋长,渥煦这时正筹备援助爱尔兰的独立,任米斯卡为旅长,雨果副之。但是米斯卡打听得援爱总司令已内定为安贝尔将军,他和安贝尔曾发生过冲突,因此辞职不干,雨果不愿离开他的朋友,也一起辞了。
  但是不久,他们俩终于不得不分手。他们的队伍伤亡之后,又被抽调了一部分,编入援爱军。余下的调回巴黎,和其他十七个单位合并,编成一个“半旅”。先前米斯卡辞旅长不就,到了这里,论资历,连营长都够不上。经有力者的斡旋,方才派了渥斯登特一个差使,而这次的事,连参谋长也不能听他自己任用。他不得不留下雨果,在巴黎权当第二营营副。
第二章 姻缘
  在旺代作战时期,雨果少校因事常到南特,在那里结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最主要的一个是个船主人,名叫特雷皮休。
  那是一个老实的生意人,从来没有出过他所住的城圈子,也不知道,在自己的政见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政见。他是保王党,天主教徒。在他的信仰中,上帝就是国王,国王就是上帝。革命的战士如何走进了路易十六的忠臣之家,我说不上来。但是有什么东西在引他去,而且引他常去的,我却很了然。
  船主人是个鳏夫,只有三个女儿。其中的一个苏菲,只承受了父亲的一半成见。象一般幼年失恃的女子一样,苏菲比别的女子早成,养成了有主意、有决断的性格。只有在政治上,她才和父亲表同样的热情。她唯一效忠的对象是皇权。只这一点已经够拒绝雨果少校而有余了,但是他不是曾经屡次显出过他那仁厚的性格么?不是曾经救过许多妇女和小孩么?加之,他正年青,长得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四体匀称,精神旺健,眉宇之间自然而然带着一种更高的美——仁蔼的表情,这便是人们所以一再招引他来的原故。苏菲呢,长得身材娇小,手和脚象孩子一般大,脸上略有几点小麻点,但是在面部极娇嫩的肌肤里,和颖慧的双目下,使人觉不出来,这便是少校所以去了还要去的原故。
  颖慧和仁蔼是生来互相了解的,了解的程度一深,就产生了婚约。然而渥煦将军的军事结束得真快,不让婚约有实践的工夫,而少校已不得不开赴巴黎了;但是山誓海盟已经立下,两方各尽全力,促成幸福结合的早日实现。
  巴黎没有叫他忘却南特,半个军旅的成员被整编和训练之后,雨果被派为第一军法会议检察员。这军法会议的书记员和雨果同年,两人都是青年,又同住在一所房子里。那时各种军事机关都设在市政厅,莱奥波德·雨果和书记员皮埃尔·富歇很快成了朋友。等到雨果发现富歇也是南特人,并且认识特雷皮休一家的时候,朋友更成了好朋友,而且友谊之上又添了一种同情:富歇这时也有了爱人,并且就快要结婚。
  两个朋友的唯一矛盾是政治。检察员是共和党,而书记员是保王党。富歇自小没有父母,是叔父扶养成人的,叔父是勒芒的修士。富歇小时在南特教会读书,教会教育当然不会拿拥护法国革命的狂势培养他,而且他叔父的朋友修道院长布里昂被人活活打死,是他亲眼见到的事实。这位布里昂生平只爱两件事:写讲道的稿子和钓鱼。写了稿子,没有人听,别人打趣他,说他讲道是给鱼听的,他钓的是听道徒众。革命给了他一个好机会;他放下钓竿,跑进农村,逢人便讲道,讲起来,爬上树,叫立在远处的人都听得见;但是太远的人也听见了,一队士兵从天而降,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时我在场,”书记员对检察员说,一面叙述那一枪的故事,认为这一枪太不该,是共和国的过失。
  “我也在场呀!”检察员说,“那队长就是我。”
  但是下令开枪的可不是他,而是带领前哨的一个中尉。雨果还责怪他不该杀人,认为只消把这群人包围起来,是不用流血的。他还抢下讲道教士的尸首,埋了,不给手下的军士侮辱。
  再则,书记员的保王热其实也有限。攻取南特堡邸之役,他还是个学生,课余无事,又为探古的好奇心所驱使,竟也参加了战斗。一七八九年七月的某夜,他听见满城警钟乱鸣,慌忙穿上了衣服,跑出来,看见一个贵族对群众演说,攻击贵族,说要占领南特堡邸。群众蜂拥而去,富歇也跟在后面。堡邸里面只有一排兵和几个伤员,没有抵抗。仗既没打成,大家就来吃早餐,于是面包、火腿、酒坛都被搜出来,大家愉快地坐下吃;但是学生不久就离开了餐桌,去满足他的好古欲,将不列颠公爵的府第巡礼了一番。
  书读完,他到巴黎谋生计,曾见过路易十六和他的一家人。那是一七九二年,法王在杜伊勒利宫里已不是在他自己家里,宫是属于人民的。谁要看他,只消星期日中午到钟楼下等,法王必同他的家属打这里经过,去望弥撒,富歇就是这般看见了法王的,他也不曾有什么热烈的表示,有下面的札记为证。
  “我一见法王,大为吃惊。他那一摇一摆的步态,红里带黑的肥脸,灰色驼毛呢的难看的衣服,和盖过膝头的白色丝袜,袜统上束着红的吊袜带,叫我看不顺眼。王后年纪还不满四十,头发已经全灰白了。她对卫从微笑,露出很难看的牙齿。她穿是的红白相间的条子绸袍。她的小姑,伊丽落白夫人,面庞很肥胖,也穿着绸袍子,是蓝白相间的条子。”
  莱奥波德·雨果当了两年检察员,办了“烧脚”股匪一案。这种匪徒是民事法庭所不敢追究的,而军事法庭将他们肃清了。但是其中也有无辜被拘甚至被处死的,雨果为他们伸过冤。其中有一个老上尉,名方丹,几年前,被判了徒刑,也在此时得释。他又改革了一种司法上的旧弊。先前徒刑是从判决之日算起的,经他改为从犯人被拘之日算起,他说,审判以前的拘禁也是徒刑,法官如果从判决之日算起,岂非司法者比立法者更为严厉么?但是这种改革后来仍旧没有行得通。
  他在巴黎检察别人的案子的时候,他自己的案子就在南特受着别人检察。一个军人不是抛下妻小,便顺带着他们东西南北乱跑,船老板不忍将爱女嫁给这样一个人,因此犹豫不决。况且少校的政治意见将他们在他们家里种下矛盾,恐怕要损害夫妇的感情,但是最好的辩士莫过于爱情,苏菲自告奋勇,作了辩士,结果婚事就决定了。
  新郎不能上南特,丈人和阿舅就送新娘到巴黎。但是二位新阿姨没有来,因为她们宗教心诚,都进了教会,做了修女了。
  新夫妇就在市政厅举行了民事仪式,宗教仪式只得付阙。那时教堂一概关了门,教士都藏躲了,新夫妇懒得找,新娘也不在乎神父的祝福,新郎更不当回事儿。
  不久书记员也步少校的后尘,而市政厅宇下就覆盖着两个小家庭了。书记员没有亲人,请少校替他证婚,礼成入席,少校赋情活泼,又加之以新婚,精神愉快,满酌一杯,举向他的朋友道:
  “祝你明年生个女儿,我准生个儿子,咱俩做亲家,我预祝他们幸福无量。”
  奇怪的是,这个预祝后来竟成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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