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推理侦探>> 雷蒙德·本森 Raymond Benson   美国 United States   现代中国   (1955年9月6日)
末日危机
  作者:雷蒙德·本森
  富彦国/译
  英国刚刚研制成功的军事技术成果突然毁于一旦,首家科学家被杀,技术资料不翼而飞。
  为了保卫国家安全,夺回技术资料,007随着登山队攀登8000米高峰,在世界屋脊与“联盟”勇敢地周旋。
  此次,007不但要对付暗藏的敌人,而且还要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与生命的极限挑战。
  01.假日遭遇
  02.老对手
  03.第17号蒙皮
  04.紧急会议
  05.金色起搏器
  06.前往布市
  07.你死我活
  08.体验比利时
  09.隐匿行踪
  10.死亡飞行
  11.绿灯
  12.勉为其难
  13.首领
  14.初到尼泊尔
  15.探险队成立
  16.开始行军
  17.淘汰出局
  18.危机升级
  19.开始攀登
  20.步步登高
  21.失踪的尸体
  22.高空爱与死
  23.流血牺牲
  24.死在巅峰
  25.人体机器
  26.冷酷的心
1.假日遭遇
  梭子鱼突然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似乎一口就要把人生吞活噬似的。这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可是,这条梭子鱼马上又把吓人的嘴合拢了,只留下一道半英寸宽的缝隙。
  它在打哈欠吗?
  梭子鱼是最残暴的海洋食肉性鱼类之一,其凶残的本性几乎可与鲨鱼相匹敌。这条少说也有20磅重的梭子鱼,在两人身旁懒洋洋地游来游去,一边还不断地盯着他们,好像对这两条奇怪的“大鱼”竟敢闯入它的领地感到奇怪。
  詹姆斯·邦德从来不敢小看梭子鱼。他宁愿置身于满是毒蛇的陷阱之中,也不愿靠近一条梭子鱼。这倒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因为他深知这种鱼暴躁、刻毒、喜怒无常,像现在这样平静地游来游去极为少见。他不得不保持警惕,同时又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因为梭子鱼一旦察觉你胆怯了,就会毫不犹豫地向你发起攻击。
  邦德看了看他的伙伴。她仍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对梭子鱼露出一种着迷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慌张。
  他示意继续游下去,她点了点头。他们决定不去理会梭子鱼。事实证明这是最好的办法。几分钟后,梭子鱼失去兴趣,向深海游去。
  邦德总是喜欢把海底世界比做异域风光。那里虽然静谧无声,却充满生机。当他们在水中游过来时,一些海葵急急忙忙地躲进海床上的洞穴里。一条小章鱼(他的牙买加房东拉姆塞称之为“肮脏家伙”)正沿着橙色和褐色礁石的边缘缓缓游动。一丛丛海草下面隐藏着成群的龙虾和蟹,它们只在夜间出来觅食。
  他们开始向海滩游去。游到浅水区后,邦德站了起来,摘去潜水面罩和通气管,然后扭头看着海伦娜·马克思伯里从水中钻出来站到他的身边。她摘下潜水面罩和通气管后,立即哈哈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那条鱼要带一块咱们的肉回家呢。”她说。
  “它对我可没兴趣。”邦德答道,“它一直在盯着你,是不是你对梭子鱼有特殊的吸引力?”
  “我对所有食肉动物都有吸引力,詹姆斯。”她挑逗道。
  巴哈马群岛3月份的气温只有80华氏度,气候宜人。邦德决定趁炎热的夏季还没到来之前休假一周,以便尽情享受加勒比海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他原打算在牙买加北部海岸沙姆拉迪他的私人寓所度假,后来听海伦娜·马克思伯里说她从未去过拿骚,便临时改变了主意。邦德答应带她游览整个巴哈马群岛。
  “人都跑到哪儿去了呢?”她望着空荡荡的海滩问道。早些时候,沙滩上还有一些游泳和享受日光浴的人,可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时刚过午,海伦娜四处张望,想找一块背阴的地方,最后来到一块巨大礁石后面的沙地上坐下来,那块礁石正好挡住了灼热的阳光。她肤色很浅,易被灼伤,所以总是注意不让自己在阳光下暴露的时间过长。然而,她穿的三点式泳装却是她能找到的用料最少的那一种。虽然海伦娜很可能是惟一一个注意到自己体形缺陷的人——左侧乳房比右侧乳房略微下垂——可她深信自己体态优美,并不在乎把乳房暴露在外,更何况这点小小缺陷恰恰说明瑕不掩瑜。
  两人现住巴哈马群岛人口最稠密的岛屿新普罗维登斯岛的南端。邦德十分幸运,在珊瑚湾找到了一处别墅。虽说此地距岛北部的商业、行政和交通中心拿骚远了点,可是环境非常幽静,周围有秀丽的沙滩和礁岩,还有乡间俱乐部和高级餐馆。
  “今晚我穿什么衣服好?”等邦德在她身边坐下后,海伦娜问道。
  “我可拿不准你该穿什么衣服,海伦娜。”他说,“无论你穿什么都是一样迷人。”
  他俩要前往邦德的老相识——前任巴哈马总督的寓所,出席在那儿举行的一个宴会。邦德和总督是在多年前的一次宴会上邂逅的。在那次宴会上,总督就男女之间的爱情、背叛和报复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高论,深深地打动了邦德,此后两人便成为交往甚密的朋友。总督认为,无论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应以相互间的慰藉作为基础。他坚信,人与人之间要是连起码的仁爱之心都没有,爱情也就无从谈起。邦德把这番话当做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至今铭记于心。
  总督已退休多年,但仍携妻住在拿骚。邦德虽然很少专程来访,可每次途经巴哈马时,总要登门拜访。邦德去加勒比,通常是前往他在牙买加沙姆拉迪的私人寓所。
  海伦娜的身体靠在礁石上,一双碧眼一眨不眨地瞧着邦德,妩媚动人。她光彩照人——无论是在水中或是在岸上——都堪称最时髦的模特。海伦娜是邦德的私人助理,与邦德一道供职于秘密情报处。迄今为止,两人的恋情还未公开。他们知道,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迟早会被同事发现的。事情本身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人们会对办公室里的风流韵事表示反感,邦德对此心知肚明,因为他已有过这样的经历。几年前,邦德曾与他的另一名助手玛丽·古德奈特共坠爱河。他怎能忘记在办理斯卡拉曼加案件时,两人在牙买加共同度过的那段销魂时光呢?
  海伦娜完全不同于玛丽·古德奈特。作为一位33岁的现代女性,海伦娜·马克思伯里并不像古德奈特那样风骚和头脑简单。她庄重大方,对政治和时事有独到见解,热爱诗歌和莎士比亚戏剧,对美食和美酒也颇有研究。她敬重并理解邦德为之奋斗的事业,并认为自己在秘密情报处担当的角色十分重要。她还具有很强的道德观念,这使得邦德颇费了一些周折、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赢得她的芳心。
  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是一年前才开始的。当时,两人都参加了在迈尔斯·梅瑟维先生的寓所——温莎公园附近的卡尔特德特举行的一次宴会。席间,邦德和海伦娜都被对方的翩翩风度所倾倒,再也把持不住爱慕之情,不等宴会结束就双双溜到外面,站在细雨霏霏的庭院中,把热烈的吻送给了对方。此后,又经过3个月虚与委蛇的周旋,两个月小心翼翼的试探,直到现在,两人才真正开始幽会。不过,两人都承认,首先是职业之便,才使他们得以尽情地相互陪伴。
  海伦娜的眼里又明白无误地送来邀情的眼神。邦德在她湿漉漉的身边坐下来,开始吻她。她的一条纤纤玉腿悄悄地搭在邦德的大腿上,把他轻轻地拉近自己。
  “你能肯定这儿就我们俩吗?”她低声问。
  “我想是这样。”他应道,“可我根本就不在乎这儿有没有别人,你呢?”他把海伦娜泳装背带从她肩上滑下来,海伦娜则帮他脱去了泳裤。
  “没关系,亲爱的。”她气喘吁吁地说,并协助邦德脱去了自己的三点式泳装。邦德那双有力而老练的手开始在她的玉体上来回游动,她弓起腰奉迎他,发出充满快意的呻吟。
  “快点啊,詹姆斯。”她在他的耳边柔声说,“这儿。”
  她用不着说第二次了。
  总督热情地欢迎邦德的到来,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们又见面了,詹姆斯。”他说。
  “谢谢您,阁下,您看上去气色非常好。”
  总督挥手止住他的话,“我老喽,不中用了。不过你一点也没变。在忙什么呢,还常去青春泉旅行吗?这位可爱的女士是谁呀?”
  “这是我的助理海伦娜·马克思怕里。”邦德答道。她身穿一件时髦的红色棉织套裙,一条质地优良的披肩盖在裸露的双肩和袒露的前胸上。邦德身穿浅蓝色棉织开领短袖马球衫,藏青色斜纹裤,罩在外面的浅灰色丝织茄克衫恰好把挎在肩上、片刻不离的华尔瑟PPK手枪的麂皮枪套掩盖住。
  “还记得我妻子马里恩吗?”总督一边问,一边向身边的一位白发碧眼的端庄夫人做了个手势。
  “当然,你好吗?”
  “我很好,詹姆斯。”夫人说,“两位请进!”
  总督府位于巴哈马大学附近的汤普森林阴大道,是一座殖民地时期遗留下来的有百年历史的宅第。前总督显然十分富有,为邦德和他的情人服务的仆人就有一大群。客厅里已先来了二十多位客人。隔壁是一间宽敞的起居室,透过巨大的凸形窗可俯瞰极尽奢华的花园。园内也有些客人,手里拿着酒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起居室顶棚的风扇在不紧不慢地旋转着,送来阵阵微风。
  自从邦德开始不时前来拜访总督以来,在总督府里,他头一次感到有一种戒备森严的气氛。每个入口处都站立着一些身着白色运动衫的彪形大汉,以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邦德心想,也许一些要人将来出席宴会,不然的话何至于如此戒备森严呢?
  他俩不愿与不认识的人过多寒暄,便径自来到室外的花园。太阳已经偏西,离天黑还有两小时。
  他们踱到一个室外酒吧前。“来杯伏特加马提尼。”邦德说,“轻轻摇晃一下就可以了,另加一片柠檬。”
  “我也一样。”海伦娜说。她越来越喜欢邦德叫马提尼酒的方式。
  “这样勾兑的酒美极了。”海伦娜说。
  “咱俩单独在一起才美极了呢。”邦德说道,“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与之交谈的就是哈维·米勒斯夫妇那伙人。”他指着站在一起聊天的一群人说。
  “谁是哈维·米勒斯夫妇?”
  “我以前在这儿参加宴会时认识的一对儿。”
  “啊,你们在这儿呢。”总督大声嚷着走过来,“已经喝上饮料了,很好,很好……顺便问一下,迈尔斯先生现在好吗?”他指的是邦德的老上司,前M迈尔斯·梅瑟维。
  “他很好。”邦德愉快地答道,“退休后他的体格强健多了,退休对他来说真是件好事。他现在看上去好像年轻了十岁。”
  “听你这样说真让我高兴。见到他时替我向他致意,好吗?”
  “乐意从命。”
  “和新M处得怎样?”总督闪烁其词地问。
  “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问题。”邦德答道。
  “在一位女士领导下会没有问题?太让我吃惊了,詹姆斯!有人告诉我,你是那种只能娶空姐和日本女人做老婆的人。”
  邦德若有所思地咧嘴笑了笑,“她领导着一艘全体船员精诚合作的航船,这艘船现在运行良好。”
  “哦,太好了!这消息真让我高兴。”总督有点激动地说。邦德心想,他好像有点喝醉了。“听我说,你能来我非常高兴,真的非常高兴,詹姆斯,因为我想让你——”
  总督的注意力被他的管家给吸引走了。管家是个黑人,头发已经灰白,戴着眼镜。他正站在离他们约15英尺远的地方与一名警卫在耳语着什么。警卫是个白人,像是职业摔跤手,只见他点点头匆匆离开了。
  “有什么事吗,艾伯特?”总督喊道。
  “没什么。”艾伯特说,“有人把一辆小摩托车停在了栅栏外面,我让弗兰克去看一下。”
  “哦。”总督应了一声。邦德心想,他看来有点神经质,又好像心怀恐惧。
  邦德问:“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啊,我是说有样东西想请你看一下,但必须是在私下里。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好吗?”
  邦德看了海伦娜一眼。她耸耸肩。“我没事儿。”她说,眼睛在盯着一盘大虾,“你去吧,我就待在这儿附近。”
  邦德捏了一下她的手臂,然后跟着总督回到房子里。他们沿着一条华丽的旋转楼梯来到二楼,走向总督的书房。进屋后,总督立即关严了门。
  “这事看来很神秘。”邦德说,“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总督绕到办公桌的后面,打开一个抽屉。“我想,我遇到了点麻烦,詹姆斯。”他说,“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总督的神情十分严肃。受他的感染,邦德也马上认真起来。“当然。”他说。
  “听说过这些人吗?”总督把一封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信件递过来说。
  邦德接过信看了看。这是一张8.5×11英寸打印纸,纸的中央部位打印着“时间到了”,下面的落款是“联盟”。
  邦德点点头,“联盟,有意思。是的,我们知道一些有关这个组织的情况。”
  “能告诉我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总督问,“我还没有与本地的警察局取得联系,可我向伦敦发了咨询电报,还没有得到答复。”
  “信上的‘时间到了’是在对您下最后通牒吗?”邦德问。
  总督点点头,“我欠了一个西班牙人一笔巨款。实际上,那是一笔不动产交易。遗憾的是,那是一笔不太光明正大的交易。两个月前,我收到了这个联盟组织或许是里面某一个人寄来的一封信,要求我在两个月内还清欠款。可我不想还这笔款,因为那个西班牙人是个无赖。这封信我是在4天前收到的。他们是些什么人,詹姆斯?是某个黑手党组织吗?”
  “他们类似于黑手党,但在国际上的能量比黑手党大得多。秘密情报处也只是在最近才获悉一些他们的情况。据我们所知,他们是一个极端惟利是图的组织,任何个人或政府都可雇用他们。”
  “这个组织已存在多久了?”
  “不太长,也许才3年。”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他们的危险有多大?”
  邦德把手里的信还给总督,“作为一个受雇集团,他们拥有各种各样的专门人才,从策划小的街头犯罪,到从事复杂而有组织的谍报活动,他们无所不能。有消息说,他们曾受雇从美国的五角大楼窃取军用地图,那些地图就真的从训练有素的保安人员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大约一年前,一个被严密保护的黑手党首领在西西里被杀,据推测,杀手就是这个组织派出的。他们最近还从一位法国政要手里敲诈了5000万法郎,这个消息是一个法国人告诉我们的。我的办公室最近得到一个报告称:联盟开始专门从事军事谍报活动,并计划把他们的谍报成果卖给其他国家。这说明他们并不是专门效忠某一个国家。他们的主要动机是敛财,为了达到目的,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如果那封信确实是针对你的,我要说,他们的确是十分危险的。”
  总督愁容满面地坐在靠背椅上,“但是,他们的幕后操纵者是谁呢?他们的总部又在哪儿呢?”
  “这些我们还不知道。”邦德说,“迄今为止,我们只搜集到这些情报,至于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总部在哪儿,目前尚未掌握有关的线索。”
  总督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该怎么办呢?”
  “我注意到你在寓所周围已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这是很有必要的。”
  总督点点头,“我这里虽然有这么多警卫人员,可对他们的行踪还是一无所知。”
  “我将通知国际刑警组织,看他们能否查到信的来源,不过这恐怕不那么容易。明天,我再给伦敦方面写个报告,探讨一下我们可以采取哪些监控措施。现在看来,您的一举一动都极有可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甚至连您的电话也会被录音的。”
  “天哪!”
  “本地的警察还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我也不主张让他们现在就参与进来。要知道,联盟神通广大,完全有能力渗透进执法机构。明天,我们一同到政府大厦去一趟,向他们提交一份正式的报告。非常感谢您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我们已接到上头指示,要求尽可能多地搜集有关联盟的情报。”
  “谢谢你,詹姆斯。这件事全拜托你了。”他面色苍白,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想咱们该回到宴会上去了。”
  “不要大担心。”邦德安慰道。
  他们离开办公室重新回到外面。海伦娜独自坐在一张石凳上,望着花园对面的房子发呆,看到邦德走过来,脸上立即现出兴奋之色。
  “又是工作上的事,詹姆斯?我们可是在休假呀。”她等邦德走到身边后说道。
  “是休假。我们只是商量点事儿。”他说。
  “真的吗,詹姆斯,告诉我你们谈的是日本女人还是空中小姐?”
  邦德大笑起来,“别听他们胡说。”
  宴会场面热烈,菜肴丰盛。烩海螺、巴哈马大龙虾、奶油白葡萄酒煨鳎鱼片、虾仁芥末汤、菠萝蜜蛋卷等各色名肴应有尽有。海伦娜犹如身处天堂一般兴奋不已,而邦德则饶有兴趣地欣赏她,只见她对每样菜都要品尝一点,菜汤和果汁不时从她的嘴唇中间渗出,这使她的嘴唇更加温润鲜艳。她的嘴唇是邦德吻过的最性感的嘴唇。
  宴会后,两人和几对夫妇一道步出餐厅,到花园里欣赏缀满垦斗的夜空。一名传者走来为几位男士点燃了雪茄。为了单独待在一起,邦德和海伦娜沿着一条环绕花园的幽暗小路,慢慢地兜着圈子。
  海伦娜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都不想回伦敦了。”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啊。”邦德答道。
  “你是说我们俩,詹姆斯?”
  “你说哪儿去了。”他说,“除非你要离开,否则我怎么舍得失去我最出色的助手呢!”
  “你指的是哪件事?”
  “听我说,海伦娜,你是个了不起的姑娘,但你应该理解我。缠绵只会把事情弄糟,我不希望那样。我想,回到伦敦后,我们要把调子放低。你是一个明智的姑娘,我知道你会理解的。”
  这时,他们来到一大片草坪的远端,距离房子大约50码,一道10英尺高的石墙把庭院与街道隔开,两人手挽手站在一间工具房旁边。
  “你说得对,詹姆斯。”她说,“有时,我梦想过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但那是不切实际的。我妹妹住在美国,生活在童话般的世界里,丈夫疼她爱她,两个孩子活泼可爱。她住在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的一个地方,那里阳光明媚,她的生活太美满了,以至于我对她说我都有点妒忌了。”她笑着把邦德的手臂揽过来,“但是,你说得对,别再想这些叫人烦恼的事了,我要尽情地享受我俩在这儿的每一分钟。”
  邦德把她的下颌拉到自己的面前想去吻她,可她的眼睛突然瞪得圆圆的,急促地喊道:“詹姆斯!”
  邦德急忙回头察看是什么让她这样吃惊。路边的阴影中躺着一具死尸,灰白色的皮肤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可怖。邦德几步跨到尸体旁,一眼便认出是那名叫弗兰克的警卫。只见死者的衬衣和茄克衫已被剥掉,咽喉部位被人割开,伤口从左耳一直割至右耳,尸身倒卧在一片血泊之中。
  “待在这儿别动!”他命令道,然后转身全速穿过草坪,向房子跑去。当他为了取捷径而跃过环绕喷泉的石凳时,听见海伦娜在身后喊道:“詹姆斯!我和你一起去!”他穿过花园,来到房子后面的客人中间,急切地寻找总督,可是他没有看见总督的身影,只看见总督夫人正站在一群朋友身边。
  “你丈夫在哪儿?”邦德问。
  夫人惊讶地看着他,应道,“怎么了?哦,我看到他和一名警卫去楼上的办公室了……”
  邦德迅即转身跑进房子,一步三级地冲上二楼,闯进房门大开的办公室。总督已躺在血泊之中,比那名警卫还惨,咽喉已被完全割开,头部呈直角垂向身后。室内再没有别的人,两个清晰的足印从尸身流出的血泊走向门边地毯上的另一摊血。显然,杀手在离开办公室前已经在地毯上揩干了脚上的血迹。
  这时,其他一些人已跑上楼来。邦德来不及阻止总督夫人目睹这个血腥的场面,赶紧把这个大声尖叫的女人推出门外,回手关严门,告诉一个人去叫警察,让另一个人照看夫人,自己便冲下楼去。在楼梯口,他遇到了尚不知情的管家。
  “你见到一个警卫从楼上下来吗?”他怒气冲冲地问。
  “是的,先生!”艾伯特说,“他穿过厨房出去了。”
  “厨房能通到你刚才看到摩托车的地方吗?”
  艾伯特一个劲地点头。他带着邦德穿过一道门走进厨房,几个仆人正在洗刷宴会的餐具。穿过厨房后,两人走进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有道门。
  “那是专供仆人出入的门。”他说,“出了这个门向左拐,走几步就是大街了。”
  “告诉那个姑娘,我出去一下,让她等我。”邦德边说边向外面走去。
  门外是一个专供仆人使用的小停车场。在停车场的大门口,邦德小心翼翼地向外观察,果然发现一名穿警卫人员的白色茄克衫制服的黑人。那人已骑上一辆老式的黄蜂牌轻型摩托车,他刚把车发动,准备离开。
  “站住!”邦德喊道。那人回头看了邦德一眼,然后加速向快车道驶去。邦德拔出华尔瑟PPK手枪,开了一枪,可没有击中。邦德别无选择,惟有拔腿追去。
  距前约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那人拐上汤普森林阴大道,随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向北逃窜。邦德快步穿越马路,冷不防身后飞来一辆大客车,司机拼命地踩刹车,随着尖厉的刹车声,车上的乘客纷纷摔倒在车厢里,可大客车还是重重地撞到他身上,把他撞得头晕目眩,翻倒在地。邦德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继续向前追赶。
  黄蜂牌摩托车穿过梅多大街,呼啸着驶入环绕圣约瑟夫浸礼会教堂的圣伯纳德公园的入口。邦德飞身跃上一辆停在路边的宝马牌轿车的引擎盖,又上到车顶,刚好看到摩托车把公园转角处的一个商亭撞翻,T恤衫和各种纪念品四处飞散,摊主挥动着拳头冲着骑手高声叫骂,摩托车毫不理会,一溜烟地消失在公园里。
  同灯火通明的大街相比,公园里黑魆魆的。邦德在黑暗中气喘吁吁地向前跑着,摩托车的尾灯在他前面30英尺的地方时隐时现,他本可以把那人一枪撂倒,可又不想置其于死地,如果杀手与联盟有着某种联系,他就更应该将其生擒活捉。摩托车转了个弯,上了一条相对平直的路,再不阻止他真要溜掉了。邦德举起手枪,屏息瞄准摩托车的尾灯,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中了摩托车的后轮胎,车和人都从地上弹起来,摩托车掉在路旁,人也重重地摔倒在地。那人从地上一骨碌爬起,一瘸一拐地向前奔跑。邦德尾随其后穷追不舍。杀手边跑边用手捂着腿部——看来他跑不远了。
  杀手朝着公园的西侧拼命逃窜,穿过一条马路后,跑进一个居民区。紧随其后的邦德差点与一辆迎面驶来的出租车撞在一起。他一个侧滚,躲过了出租车,迅即从地上跳起,继续追赶。他已能清楚地看到杀手就在他前面大约30英尺的地方一瘸一拐地跑着。
  “站住!”邦德又大吼道。
  那人转过身来。邦德看到他手里有样东西。火光一闪,震耳的枪声迫使邦德就地卧倒,这使他生擒这名武装杀手的希望大打折扣。
  邦德重新站起身时,发现他的“猎物”已不见踪影。附近有两条小巷,杀手可以逃进其中的一条。邦德迅速奔至街角,向一条巷内窥探,里面传来了清晰的跑步声。邦德顺着墙根向发出声响的地方迅速靠近,发现这是一条死巷,一道石墙挡住了杀手的去路。邦德利用垃圾箱把自己隐藏起来。
  “投降吧!”邦德喊道,“你跑不了了,放下武器!”
  那人转过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白眼珠子转来转去,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盲目地打了一枪,子弹打到墙壁上跳飞了。
  邦德现在已大致猜到了事件的经过。杀手翻过栅栏进入庭院,杀死了警卫弗兰克,换上弗兰克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警卫,然后说服总督跟他走进房间。总督肯定认不全所有的警卫人员。
  “我数三个数。”邦德喊道,“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否则我就敲碎你的脑袋。”
  那人把手枪指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邦德认出好像是一支某种型号的左轮手枪。那人又开了一枪,这一次子弹打进了邦德身边的垃圾箱。
  “1——”
  那人犹豫了,好像拿不准该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2——”
  这时,杀手的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竟笑了起来。他已意识到自己只有一件事可做了。
  “你无法活捉我的,小子。”他用带有很重的西印度群岛口音的英语说,然后把手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邦德喊道,“不要——”
  那人扣动了扳机。震耳的枪声在狭小的巷内久久回荡。
2.老对手
  击球的技巧不在于用力的大小,邦德,而在于反作用力。”斯托克波格斯高尔夫球俱乐部的管理员诺兰·爱德华兹说。
  “哦,这还用你说吗?”邦德不以为然地回答。他刚刚击出的一球飞了90码,越过球洞区落在了轻击区,继而又滚进深草区。
  他为自己在把握高难度击球技巧上总是进步迟缓而闷闷不乐。这种球叫“球洞区回旋球”,职业高尔夫球运动员大都能成功地打出这种球,而像邦德这样的业余球员要打出这种球就不大容易了。他决心要掌握这门技术,认为只有不断学习新技术和新打法,玩高尔夫球才会充满乐趣。再说,掌握了这门特殊的击球技术,他就不必非要把球打在标号旗杆附近。运用一般的方法击球,球要是飞过了球洞,就会滚出球洞区(就像他刚才击出的球那样),然而,要是打出的球是个回旋球,球落地后就会向回滚,停在一个较为理想的位置上,以便轻击入洞。
  邦德在俱乐部前面的练习场上已练了半小时,可仍不得要领。站在一边的爱德华兹一个劲地摇头,他是美国伊利诺斯州人,很早以前就是斯托克波格斯高尔夫球俱乐部的雇员。“这种球很难打,邦德先生。我很少看到业余球员能打出这种球。要使球回旋,靠的是准确击球,你需要综合把握挥杆的力度、击球点和手腕的动作,在击球的一瞬间要做到挥洒自如。”
  “我想我大概需要些酒来放松一下。”邦德边说边拾起蒂特莱斯特牌三号球,装进了球袋。
  “看见比尔了吗?”他接着问道。
  “哦,他的‘阿尔法’已开过来了。”爱德华兹朝管理员小房子那边摆了一下头,说道。秘密情报处的办公室主任比尔·特纳刚把他的红色阿尔法·罗密欧轿车停下来。
  “你好,詹姆斯。”他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下车,打开行李箱,“你好吗,爱德华兹?”
  “我很好,特纳先生。”管理员说。特纳取出高尔夫球杆,递给爱德华兹。“邦德先生一直在练一种很难打的球。”
  “你还在练习回旋球,詹姆斯?”
  邦德点点头,摘下左手套,“我快练成了,比尔,就差一点了。”
  特纳抿嘴笑了笑,“你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詹姆斯。走,我们去喝一杯,他们马上就到。”
  邦德把装着卡拉韦高尔夫球杆的袋子交给爱德华兹,和特纳一同朝俱乐部会所——一座富丽堂皇的帕拉弟奥风格的建筑走去。他是1993年加入这家俱乐部的,之所以选了这家俱乐部,是因为其会员在这里将得到诸多的优待。且不说豪华的公共和单人房间、幽雅的餐厅、一流的烹饪技术和殷勤周到的服务,单就高尔夫球场本身来说就极具魅力。斯托克波格斯高尔夫球俱乐部成立于1908年,是英格兰最高档次的高尔夫球俱乐部之一。它位于英格兰南部的白金汉郡,附近的伊顿和温莎庄园经久不衰,高尔夫球场与古老的庄园浑然一体,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般的秀丽景色。数十年精心建设而形成的独具特色的俱乐部会所、古老的园林、秀丽的稀树草地以及享誉世界的高尔夫球场,都要归功于俱乐部的创始人哈里·沙普兰·科尔特。
  邦德跟特纳走进门厅,经过宽敞的大厅,穿过清新明亮的柑橘温室,最后来到总统酒吧。邦德非常喜欢这个酒吧,因为其装饰既古朴典雅,又不失粗扩。房内有一黄色的大理石壁炉,一个装满各类食品和饮料的标本吧台,还有一套舒适的奶油色软垫沙发。黄色的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悬挂着一些称颂这座庄园的先人及其他史实的纪念品和木匾。
  邦德叫了杯波旁威士忌,而特纳则要了黑牌威士忌。特纳看了看表,时候还早。“他们很快就会到的。天会不会下雨?”
  英国4月份的天气最是捉摸不定,到目前为止,太阳一直在大块的黑云中间穿行。
  “恐怕在打后9洞时就该下雨了。”邦德推测道,“我说的不会有错。”
  邦德返回伦敦已有两个星期。总督遇刺事件把他和海伦娜在巴哈马群岛的愉快假日搅得一团糟。现在,两人都已回到单位上班,把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藏在心里,尽量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表面上看相安无事。可是,由于他们不肯公开拿骚事件前他俩之间的事,而秘密情报处的很多人又已知道他和他的助手到过拿骚,这便使事情变得复杂起来。邦德待在办公室时已觉察到海伦娜忐忑不安的心情,于是便总是借口离开或干脆在家里办公。当特纳建议他星期四休息一天,和秘密情报处的另两名文职雇员打一场高尔夫球时,邦德打心眼里感激他。
  “你对联盟的调查进展如何?”特纳问。
  “我们就不能说点别的吗?”邦德不快地说。
  “对不起。”特纳说,“你果真要封锁消息了!”
  “哪里?很抱歉,比尔。”邦德说,“我近来一直很烦。拿骚的总督与人做的交易,还有那个对着自己脑袋开枪的杀手……这中间隐藏着一个大秘密,我一直想把它搞清楚。”
  “别担心,詹姆斯,会搞清楚的。”他和邦德碰了一下杯,“干杯。”其实,特纳对邦德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一清二楚,可他有意不去点破。
  这时,有两个人走进了酒吧。邦德瞥了他们一眼,脸上做出一副怪相。其中的一个高个子发现了邦德和特纳,挥着手臂走过来。
  “啊!”他嚷道,“这不是詹姆斯·邦德和比尔·特纳吗!”
  “罗兰德·马奎斯。”邦德佯作热情地说,“好久不见了。”
  空军上校罗兰德·马奎斯长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宽宽的肩膀,看上去十分英俊潇洒。他的上嘴唇被修剪得齐齐整整的亚麻色八字须所覆盖,宽阔的下颌棱角分明,蓝色的眼睛透出一丝冷光,黝黑的面色表明他常年在户外活动。他与邦德同岁,像邦德一样有一副强健的体格。
  马奎斯走到桌边,紧紧握住邦德的手,心里在提醒自己:007可是老对手了。
  “你好吗,邦德?”马奎斯问。
  “很好,就是有点忙。”
  “真的吗?我觉得这些日子秘密情报处不会有太多的事要做的,嗯?”马奎斯好奇地问。
  “我们有很多事要做。”邦德调侃地说,“主要是收拾别人留下的烂摊子。你怎么样?皇家空军待你还是那样慷慨吗?”
  马奎斯大笑起来,“皇家空军就像吸血魔王那样对待我。”
  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这人近40岁,身材矮小瘦弱,戴一副眼镜,长鼻子,扫帚眉,活脱脱一副鸟的嘴脸。
  “这位是我的搭档史蒂文·哈丁博士。”马奎斯说,“在国防评估与研究局工作。哈丁博士,我给你引见詹姆斯·邦德和比尔·特纳,他们为国防部工作,就在泰晤士河畔的那幢了不起的大楼上班。”
  “秘密情报处?真的?你们好!”哈丁伸出手与两人一一握手。
  “能和我们一块喝一杯吗?”特纳问,“我们正在等朋友,准备打一场四人团体赛。”
  马奎斯和哈丁分别为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比尔,我还没见过你们的新头儿呢。”马奎斯说,“她干得怎么样?”
  “她把机构管理得井井有条。”特纳答道,“自从迈尔斯先生退休以来,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你怎么样?记得上次我们一起交谈时,你是在奥克汉格尔工作。”
  “我已经离开那儿了。”马奎斯说,“他们让我到国防评估与研究局当联络军官。哈丁博士是那儿的一名高级工程师,他负责的每件工作几乎都是保密的。”
  “啊,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守口如瓶的。”邦德说。
  “我想,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对不对,博士?”
  哈丁正在呷一口杜松子酒,“哦?噢,对极了。在打完前9洞后,我真得给汤姆打个电话。他们差不多到那儿了。”
  “差不多到哪儿了?马奎斯,什么事你们到现在还瞒着我们?”特纳问。
  “实际上我们已经告诉你们了。”马奎斯大笑着说,“你们的头儿已经知道了一切。听说过托马斯·伍德吗?”
  “听说过。”邦德应道,“他是英国顶尖的航空物理学家。”
  一听到伍德的名字,特纳也点点头,“你们说得对,这件事我全知道,马奎斯。我只是不知道你也卷了进来。”
  “这是我的一个特殊计划,特纳。”他有点沾沾自喜地说。
  “伍德博士是我的上司。”哈丁说。
  邦德开始对他另眼看待了。与伍德这样一位学术界的泰斗共事需要有很高的智商,哈丁一定比他的外表聪明得多。相比之下,邦德从不认为罗兰德·马奎斯有什么过人之处。他的曾祖父是个法国人,移居英国后娶了一位富有的英国军人世家的公主为妻。马奎斯的姓氏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靠着祖辈的福荫,马奎斯家的子孙都成为声名显赫的军官。罗兰德·马奎斯不仅继承了他的家族趋炎附势的传统,而且在邦德看来,他还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俱乐部的总经理拉尔夫·皮克林站在门边向里张望,发现了邦德。“啊,你在这儿呢,邦德先生。”他边说边朝他们走来。他递给邦德一封信,信上说他们的另两个伙伴不能来了。“他们说,他们因公临时外出,希望你们理解,并向你们表示歉意。”他说。
  “谢谢你,拉尔夫。”邦德说。他对他们不能赴约并没有表现出不快,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接到了命令,必须马上出发。回到伦敦已有两个星期了,可邦德仍然心神不定,巴不得也到伦敦以外的地方做点什么,也好暂时离开海伦娜一段时间。
  皮克林走后,邦德看着特纳问道,“我们怎么办?自己玩吗?”
  “为什么不能同我们一起玩呢?”马奎斯问,“我相信我们一起玩会很有意思。哈丁博士和我与你们俩对抗,来一场公平对抗赛,怎么样?”
  邦德国视特纳,特纳点头同意了。
  “我想,你肯定要动真格儿的了?”邦德问。
  “那当然。每人投注250英镑,以分数计输赢,赢家吃掉输家的投注,好不好?”马奎斯提议,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特纳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投注啊,他不喜欢赌博。
  然而他们已接受挑战,而邦德对这一挑战又十分重视,绝不能反悔。
  “好吧,罗兰德。”邦德说,“我们半小时后在管理员的小房子旁边见。”
  “好极了!”马奎斯兴奋地咧开大嘴,满口雪白的牙齿闪耀着光芒,“我们球场见!哈丁博士,咱们走。”哈丁笑了笑,顺从地放下酒杯,和马奎斯一同站起身来。
  待他俩离开酒吧后,特纳说,“天哪,詹姆斯,你疯了吗?每注250英镑?”
  “我必须应战,比尔。”邦德说,“罗兰德和我很久以前就是对手了。”
  “我知道,还是在伊顿公学的时候,是吧?”
  “是的,我在那儿待了两年,我们俩是势不两立的竞争者,常常同场竞技。后来,我离开伊顿去了费蒂斯,马奎斯也从那里毕业了。如你所知,他在皇家空军干得很出色,很快晋升到现在的军阶。”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读到过他还是个登山爱好者?”
  “没错。”邦德说,“他实际上是世界著名的登山运动员之一。几年前,他登上了‘七座最高山峰’,创造了当时的世界记录,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
  “‘七座最高山峰’?”
  “七大洲的七座最高山峰。”
  “噢,如此说来,他也登上了珠穆朗玛峰?”
  “我相信,他不止一次地登上那座山峰。”邦德说,“这些年来,我时时都在关注他。我们之间一直都把对方当做竞争对手。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实在是很奇怪的。”
  特纳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们不至于在高尔夫球场上上演一场拳击比赛吧?”
  “每当我和罗兰德·马奎斯较上劲时,差不多总是以那种方式结束的。干杯。”他喝干了杯里的酒,喊来侍者,让他把喝的酒都记在自己的账上。
  他们来到楼下的更衣间。邦德换上紫红色高尔夫衬衣,灰色运动衫,藏青色打褶宽松裤——这是他最喜欢的高尔夫球运动装束。然后,他又把自己的海岛牌全棉短袖衫和卡其布长裤挂在油光铮亮的木制衣橱内,把门锁好。即便是更衣间,房间的布置也十分讲究。墙上挂着爱德华·库克爵士和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的画像。库克是这座庄园最著名的农庄主之一,正是他处死了盖伊·福克斯,并在1601年女王住在这里时热情款待。邦德认为,这些史实与斯托克波格斯高尔夫球俱乐部的风格风马牛不相及。
  “要不要雇球童?”特纳问。
  邦德摇摇头,“我不用。你呢?”
  “我需要球童帮我做做练习。”
  两人穿过几条走廊和一条散发着淡淡农药气味的隧道,来到高尔夫球专业店,在那儿又花了点时间。邦德重新买了一套蒂特莱斯特牌高尔夫球,每个球上都印着“3#”,然后跟着特纳来到球场。只见平坦的球道两边是挺拔多姿的西部针叶树,新修剪的草地像一块块绿地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高尔夫球场了。
  “去年一年,这里确实有不小的改进。”特纳一边观察着球场一边说,“第15洞那个地方原来是个交叉路口,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诺兰·爱德华兹答道:“是的,先生。因为在那儿的停车场上,有两辆车的挡风玻璃去年被击碎了,所以我们调整了几个洞的位置。”
  罗兰德·马奎斯和史蒂文·哈丁已来到球场,正站在轻击区内。邦德和特纳从管理员处取回球杆,放在高尔夫球车上也走了过来。邦德最近新购了一套卡拉韦高尔夫球杆,它是市场上能买到的最好的球杆。由12根表面涂有石墨的常规型可伸缩铁头球杆组成。邦德认为使用这种球杆击球比用那种挺直的老式球杆要顺手得多。
  四人在第1发球区会合后,于上午10时45分正式开始球赛。天空中虽然飘着几片乌云,可从身后照射过来的阳光依然灿烂。微风习习,送来丝丝凉意,邦德感到心旷神恰。他先环视一下球场,因为他相信,在高尔夫球场上,他的对手不仅仅是与之竞争的人,而且还包括球场本身,征服后者的惟一办法就是了解它。
  “邦德,我希望你带上支票簿。”马奎斯一边说一边悠闲地踱到球座前,哈丁在他后面费力地推着高尔夫球车。
  “要是你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罗兰德。”邦德说。他看了一眼手拿两个高尔夫球的特纳,取出自己的蒂特莱斯特3#球,而特纳使用的是斯莱泽格尔牌球。马奎斯和哈丁也使用蒂特莱斯特球,球上印的编号分别是5#和1#。
  掷钱币后邦德赢得开球权。他现在对卡拉韦球杆的击球效果充满信心,深信使用这种球杆能击出最远的距离,并能避免许多优秀选手都难免出现的球的运行轨迹左偏的现象。
  按照高尔夫球场的设计,为了让球员熟悉场地,第1个洞相对容易些,球道长502码,标准杆5杆,在距球洞区100码处有一稍复杂点的障碍区。邦德把球放在球座上,摆好击球姿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运杆击球。球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把球击出225码之外,刚好飞过第一棵树,落在球道的右侧,是个不错的位置。
  “好球,詹姆斯。”特纳喊道。
  马奎斯第二个开球。他没有邦德击得远,但球正好落在球道的中间,这使得他比邦德稍占优势,因为从那个点上,可以很容易地将球再向前击出100码。
  特纳的一杆糟透了,球飞过球道落在右侧的树丛中。
  “唉,该死。”他低声抱怨说。
  “你的运气太坏了,比尔。”马奎斯幸灾乐祸地说。
  哈丁的第1杆也不够理想,可毕竟将球打在了球道内,只是距离不够远,距球座还不到150码。
  当邦德和特纳一同向他们的球走去时,特纳说,“我几乎肯定我们要输掉几百英镑了,詹姆斯。”
  “别担心,比尔。”邦德说,“那小子十分粗野,我真不该同意他下的赌注,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如果我们输了,钱由我出。”
  “怎能让你出呢?”
  “尽量往好打就是了,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比赛中每名选手的标准击球总次数为72杆。按规则,选手每打出一个幽灵球,也就是超过标准杆1杆入洞得1分;打出标准杆得2分;如打出一个小鸟球,也就是比标准杆少1杆得3分;如打出一个鹰球,也就是比标准杆少两杆得4分;要是打出罕见的信天翁球,也就是比标准杆少3杆得5分。
  邦德在第3杆时将球送到了轻击区,如果他再用1杆入洞,便可打出一个小鸟球。不幸的是,马奎斯也是第3杆将球送人轻击区,而且他的球距标号旗杆仅3码远。特纳仍在背运,第3杆竟将球送人了障碍区。哈丁在第4杆时才把球打到轻击区。
  马奎斯轻而易举地将球轻击入洞。邦德从球袋中取出一根奥德赛球杆站到球前。球距标号旗杆25码,所以他必须打出一个既轻又稳的球。一杆之后,球在球洞边上滚过,最后停在距球洞1英尺的地方。
  “懊,霉运,邦德。”马奎斯说。
  打完第1洞后,马奎斯得3分,邦德得2分,哈丁得2分,特纳仅得1分。全部比赛打完后,邦德和特纳要把两人的得分相加,马奎斯和哈丁也是一样,得分多的一方自然为赢家。
  经过糟糕的第1洞后,特纳镇定下来,发挥也平稳了。第2洞他和另外三人一样,打出一个标准杆数。
  第3洞标准杆为3杆,邦德两杆入洞,另三人都是标准杆数入洞。当他们一同朝第4发球区走去时,马奎斯说,“邦德,还记得我们打的那一架吗?”
  邦德终身都不会忘记。那是在伊顿公学健身房一次累得筋疲力尽的摔跤比赛之后发生的事。教练员是马奎斯父母的朋友,他深知两个男孩儿彼此之间势不两立,便让邦德与马奎斯相斗。邦德在摔跤方面比马奎斯技高一筹,但马奎斯采取犯规战术,对邦德下颌偷袭得手,可教练员竟假装没看见,最后宣布马奎斯获胜。从那之后,两人之间便拳脚不断。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邦德说。
  “还在为那次吃亏而耿耿于怀?”马奎斯嘲笑地说,“多亏校长及时赶来,这才挽救了你的屁股。”
  “我似乎记得是他把你救走了。”邦德答道。
  “两个一块儿长大的人把他们共同经历的一件事竟记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这不是笑话吗?”马奎斯拍拍邦德的后背,开怀大笑起来。
  这时,他们已打到第5洞,双方比分是马奎斯和哈丁以21比19领先。
  第6洞的球道是直的,长412码,标准杆为4杆。在距球座195码的左侧和225码的右侧有两处障碍。球洞区是个上坡,设计有多种不同的坡度,给击球入洞带来一定的困难。
  邦德第1杆将球击出200码,紧接着特纳也击出差不多相同的距离,两个球都飞过障碍区落在球道上。邦德击第2杆时,将球送至距球洞区约100码的中央障碍区的前面,从而获得了一个打回旋球的绝佳时机。再次击球时,他就可以让球越过障碍直接飞到标号旗杆后面的球洞区,再顺着坡滚至球洞附近。他必须这样打,否则将很难在规定杆数内完成。
  轮到邦德击球时,他从球袋里取出一根56度的楔形球杆,先做两次挥杆练习。
  “打呀,邦德。”马奎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说,“你只要把球打过球洞区就可以了。”
  “嘘,罗兰德。”特纳阻止他继续说话。马奎斯咧着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连哈丁的脸上也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邦德挥杆击球,球飞过球洞,正好落在标号旗杆的后面。可球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滚向球洞,而是从球洞区弹起落入了深草区。
  “噢,霉运!”马奎斯快活地说。邦德这一洞最终打了个幽灵球,而其他人均以标准杆数入洞。马奎斯和哈丁依然保持领先优势。
  当他们一同走向第7洞时,特纳对邦德说,“一次很有意义的尝试。”
  “臭狗屎!”邦德暗骂,“你知道,经过这么多年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是多么讨厌这个人。”
  “尽量不要因为那件事而影响了比赛,詹姆斯。”特纳劝说道,“我也认为他确实令人讨厌。”
  “不过,我还不至于憎恨他。”
  “为什么?”
  邦德沉思片刻,“他有着与我相同的品质,”他说,“罗兰德·马奎斯尽管在人格上有很多欠缺,可他还是很能干的。他是一个出色的球员,一个出色的运动员。他在皇家空军和登山方面显示出的卓越才能令人刮目相看。他只是应该学会谦虚。”
  “我知道,他还是一个喜欢向女人献殷勤的男人。”特纳若有所思地说。
  “对,全英格兰最受女人青睐的单身汉。”
  “除了你之外。”
  邦德对这句俏皮话未予理睬,“他从不隐讳他与超级名模、女演员、富有的遗孀和离了婚的女人的约会。他是那种令女人一见钟情的男人。”
  “我敢打赌,你们年轻时为了博得一位姑娘的芳心,一定是情场上的对手。”特纳一针见血地说。
  “这让你说对了。”邦德承认道,“他在我的鼻子底下把她偷走了。他处心积虑,周密筹划,最终战胜了我。”
  “她叫什么名字?”特纳微笑着问。
  邦德两眼凝视着他,一字一板地答道,“快乐天使。”
  办公室主任合拢了嘴,默默地点点头,好像他已明白了一切。
  邦德在第9洞时开始走运,打出了一个小鸟球,而另三人均按规定杆击球入洞。头9洞邦德的总成绩为低于标准杆1杆,特纳超出标准杆2杆,而马奎斯则低于标准杆2杆,哈丁超出标准杆2杆。按计分规则,两队的比分为36:35,马奎斯和哈丁仍以1分领先。
  在打后9洞之前,他们一同坐在俱乐部会所后面的空地上喝饮料。邦德要了加冰块的伏特加,取出炮铜色的烟盒,随手把它放在桌上的酒杯旁。特纳要了一杯吉尼斯黑啤酒。从球场树墙外面隐约传来了风笛和鼓乐声。
  “是廓尔喀士兵。”特纳集中注意听了听,说道。皇家廓尔喀步兵团的风笛和鼓乐队常在斯托克波格斯演出,因为廓尔喀纪念公园就在附近。从1816年开始,英国每年都从尼泊尔招募最精锐的步兵到英国陆军服役,廓尔喀士兵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骁勇善战的士兵之一。
  “这儿离么奇克鲁克汉姆不远。”邦德说,他指的是廓尔喀步兵团的驻地。
  马奎斯和哈丁走了过来,两人手里都端着啤酒。
  “你喝伏特加?”马奎斯指着桌上的酒杯问邦德,“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伏特加先生,也喜欢马提尼。”他以一种夸大其词的口吻说,“伏特加会使你的感官变得迟钝,我的孩子。”
  “没关系。”邦德说,“我倒觉得它会使感官变得更敏锐。”他打开炮铜色的烟盒,取出一支特制的香烟,上面有三道醒目的金色箍带。
  “那是什么牌子的香烟?”马奎斯问。
  “这是订制的。”邦德答道。莫兰德和希蒙斯公司已经停业,所以,他现在改吸从一家叫做托尔的进口商那里订购的香烟。这种烟由产自土耳其和巴尔干半岛的烟叶精制而成,正是他所喜欢的那种低焦油的混合型香烟。
  马奎斯低声笑道:“好啊,我也来一支!”
  邦德把烟盒送到他面前,然后又送给其他人。哈丁要了一支,但特纳回绝了。
  马奎斯点燃香烟,吸了一口,让烟雾久久地在口中综绕,好像在品尝葡萄酒一般。他把烟雾吐出,说道,“我可不敢恭维这种烟,邦德。”
  “这种烟对你来说可能大冲了。”邦德回答。
  马奎斯笑着摇摇头,“你在嘴上总是不肯吃亏,是不是?”
  邦德不再搭理他,顾自喝干杯中酒,然后熄灭了手里的烟。他抬头望望天,说道:“这片乌云来者不善啊,我们还是快点开始吧。”
  天阴起来了,远处隐约传来了隆隆雷声。
  正如邦德所料,在打到第13洞时,果然下起雨来了。雨不算大,所以他们仍然坚持比赛。除马奎斯在第11洞上打出一个小鸟球外,在后9洞的前3洞较量中,其他三人都是标准杆数入洞。马奎斯和哈丁依然领先,比赛逐步演变为邦德和马奎斯之间的意志对抗,两人之间的紧张状态几乎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连特纳和哈丁也受到了感染。当打到第14洞时,除马奎斯外,每个人的情绪都变得很坏。
  第14、15两洞打完后,比分差距仍然没有变化。邦德现在必须想办法提高得分了。第16洞不久前刚做过调整,球道距离为320码,标准杆数为4杆。原来的球洞区两侧已植上树,正面和左侧设置了障碍,球洞区后面是一个小池塘,如果让球飞过球洞区,那必然是一场灾难。
  这里为邦德又提供了一次尝试回旋球的机会。
  他的第1杆抽击将球送出210码,直接落在球道上,这是一个绝佳的位置。马奎斯的抽击也同样出色,球落在距邦德的球不到6英尺的地方。特纳和哈丁打得也不错,两人的球都落在距球座175码左右的球道上。
  邦德再次取出楔形球杆,站到自己的球跟前。如果这次成功了,就将缩小比分上的差距。
  雨小了些,但草地变得泥泞不堪,给击球带来很大困难。
  “这回你可以打一个小小的回旋球了,邦德。”马奎斯说。他料定邦德肯定要再试一次,所以用话刺激邦德,以增加其心理压力。
  邦德丝毫不为之所动,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击球上。他活动一下肩肿,又来回转动几下头部,感受到脖颈处发出嘎嘎的响声,然后摆出击球姿势,做好了击球准备。
  特纳咬着下嘴唇,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邦德。一天来没说过几句话的哈丁也紧张得一个劲地用牙咬记分的铅笔。马奎斯站在一边,一副漫不经心、毫不在乎的样子,可心里巴不得看到邦德再次失手。
  邦德抡起球杆,啪的一声,球被击到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净利落地落在球洞区的后部。球会不会继续前滚落入池塘?他捏了一把汗。
  球在完美的回旋作用下滚向球洞,在距离标号旗杆仅1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要是草地不这样潮湿,球肯定会滚进球洞。
  特纳和哈丁都欢呼起来。马奎斯一声不吭,情绪激动地走到自己的球跟前,一杆将球击出,球径直落进球洞区旁边的障碍区里。
  当他们打到第卫8洞时,双方的比分为70:69,马奎斯和哈丁依然领先。第18洞的球道长406码,标准杆为4杆。球洞区位于富丽堂皇的俱乐部大厦对面的山坡上,距球座184码处的右侧以及球道左侧边线外均为障碍区。球能否顺利入洞关键在于第2杆,必须使球飞越球洞区前面的一个凹陷区。球洞区的地势略高,两侧是从左向右倾斜的障碍。
  邦德第1杆将球送到了距球洞约180码的地方,马奎斯也将球击出了同样距离,球落地时正好撞在邦德的球上,使邦德的球又向前滚了几英尺。
  “多谢,那正是我所希望的。”邦德说。
  “正像一首歌中唱道,邦德,‘你能做到的事,我亦能做到,而且要胜过你。’”马奎斯说。他意在表明,能击中邦德的球,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四个人都按规定杆数击球入洞。当哈丁完成整场比赛的最后一杆时,特纳盯着邦德,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以73:74输掉了比赛,现在得拿出500英镑了。
  “都怪你的运气不好,邦德。”马奎斯边说边伸出了手。
  邦德与他握手,说道:“你打得很棒。”
  马奎斯又用力握住特纳的手,说道:“比尔,你的球技进步多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球手。”
  特纳哼了一声,转而与哈丁握手。
  “换好衣服后,我们要不要再回到露台上喝一杯?”马奎斯提议道。
  “好。”邦德应道。他和特纳把球杆留在管理员的小屋,回到更衣间淋浴换衣服,出来之后虽谈不上特别高兴,可也感到清爽多了。比赛结束后,特纳对邦德一直一声不吭。
  “比尔,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真对不起。一切费用都由我来付。”邦德在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后说。英国的天气就是这样,刚才还是阴雨绵绵,现在竟又雨过天晴了。
  “别说傻话了,詹姆斯。”特纳说,“我会支付我的那一份,用不着难过。我现在就给你开一张支票,这样你就可以一次性全部支付给他了。”
  特纳开始开支票,嘴里还在念叨,“马奎斯这小子为什么总是喊我的教名,而喊你时总是叫‘邦德’?”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自以为高人一等。我竭力忍住才没有发火,要是他再说一句‘霉运’,我就打算对着他的鼻梁猛击一拳。”
  特纳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样一个人与我们一道工作真是倒胃口,我得想办法把他支走!”
  “那项高度机密的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詹姆斯,那是一项绝密计划。M和我刚介入不久,但国防评估与研究局研究这个项目已有很长时间了,回办公室后我再告诉你详情。我实在没想到马奎斯竟是皇家空军派来负责这项计划的联络官。”
  “听你这么一说倒引起了我的兴趣,能光透点口风给我吗?”
  “我只能告诉你,当这项计划完成后,战争的方式将为之一变。”
  正在这时,马奎斯和哈丁走了过来。
  “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先生们!”马奎斯说,“我们胜利了.真让我高兴。这一天过得真开心!”
  邦德取出支票簿,“给你还是给哈丁?”
  “噢,当然给我了。我想看到你把我的名字写在你的支票上。”马奎斯说。他回过头对哈丁说:“别担心,博士,我会把你的一份给你的。”
  哈丁谦恭地笑了笑。他的眼睛紧盯着邦德的支票,就像是一只麻雀发现了一条小昆虫。
  邦德从支票簿上撕下支票,递给马奎斯,“拿去吧,先生。”
  “谢谢你,邦德。”马奎斯边说边把支票放进衣袋,“你打得非常精彩,也许有一天你会战胜我的。”
  邦德站起身来说道:“那将是一次沉重打击,你决不会像现在这样神气活现了。”
  马奎斯向邦德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我和比尔得走了。”邦德赶紧接着说,“很高兴在这儿又遇上了你,罗兰德。认识你真高兴,哈丁博士。”他与两人一一握手,“多保重。”
  “为什么这么匆忙呢?”哈丁问。
  特纳跟着邦德站起身来,“是的,他说得对。我们必须在下班之前回到沃克斯霍尔。”
  “好吧,有你们护驾,我们的秘密计划便可安然无恙了。”马奎斯佯作诚挚地说,“你老兄亲自出马,我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互相道别后,邦德和特纳绕过俱乐部会所去取他们的高尔夫球袋。他们都是赢得起也输得起的人,很快便把输了比赛又赔钱的事丢在了脑后。
  邦德驾驶着老式的阿斯顿·马丁DBS型轿车回到了伦敦。他没有直接返回自己在切尔西的住所,而是开车前往韦斯特卡辛顿。车的状态虽然不错,可邦德还想要辆新一点的。他看中了公司的那台XK8美洲豹牌车,不久前他在希腊时曾用过那车。多亏他说得早,否则后勤部在处理多余物品时就要把那辆车当做二手车处理掉了。他手里的这辆DBS型车也曾被他们当做多余物品处理。他把阿斯顿·马丁和自己的另一辆老爷车本特利R型车一同存放在切尔西的车库中。他的朋友、美国机械师梅尔文·赫克曼向他保证,两辆车的状态极佳。
  海伦娜·马克思伯裹住在巴伦·考特地铁车站附近的一幢公寓的四楼。邦德一整天都在庆幸自己没和她在一起,可奇怪的是,此刻居然非常想见到她。
  邦德把车停在她的楼前,走下车按动了内部通讯系统的蜂鸣器。现在4点刚过,他知道海伦娜今天打算早点儿离开办公室。
  “喂?是谁呀?”原本温柔甜美的声音经小小的扬声器传过来后竟有些生硬和刺耳。
  “是我。”他说。
  稍稍迟疑了片刻,蜂鸣器又传来了声音。
  邦德一步两个台阶地跑上楼,发现海伦娜已打开房门在等他。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只穿了一件邦德的衬衫。
  “我刚从淋浴间出来。”海伦娜说。
  “太好了。”他说,“我帮你擦干。”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提前回家呢?”
  “是预感。我感觉到你在想我。”他说。
  “噢,真的吗?你就那么肯定?”
  “是的,我有点头疼,需要一些爱的抚慰。”
  海伦娜脸红起来,低声啧啧了几声,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
  他揽住海伦娜的腰,把她拉进房间,回手关上了门。海伦娜跳进他的怀里,光滑的大腿盘绕在他的后腰上,两片灼热的嘴唇印在他的嘴上。他把她抱进卧室,两人一起缠绵了两个小时。过去两个星期以来一直折磨他们的紧张不安的心情被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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