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秦红 Qin Ho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36年)
金狮劫
  作者:秦红
  第一章 兴衰血泪
  第二章 善者不来
  第三章 舍命争雄
  第四章 君子风度
  第五章 英雄本色
  第六章 怪柬藏谋
  第七章 唯力是视
  第八章 非徒恐吓
  第九章 疑凶成擒
  第十章 君子无欺
  第十一章 勇者不惧
  第十二章 杀机弥天
  第十三章 真假金狮
  第十四章 长安龙凤会
  第十五章 纤手惩恶丐
  第十六章 粉面铁心
  第十七章 第一使命
  第十八章 吐露真情
  第十九章 双管齐下
  第二十章 如此书生
  第二十一章 两头落空
  第二十二章 第三着棋
  第二十三章 已非秘密
  第二十四章 孰凶孰恶
  第二十五章 有情无情
  第二十六章 祸延会英阁
  第二十七章 一滴到黄泉
  第二十八章 缘何吝一见
  第二十九章 第一证人
  第三十章 铁证如山
  第三十一章 风波将起
  第三十二章 卧虎藏龙
  第三十三章 意乱情迷
  第三十四章 天伦劫
  第三十五章 情有独钟
  第三十六章 万里追踪
  第三十七章 荒山密谷
  第三十八章 误闯芳谷
  第三十九章 愧为上宾
  第四十章 黯然失色
  第四十一章 春色无边
  第四十二章 花下断魂
  第四十三章 关洛风雨
  第四十四章 问罪之师
  第四十五章 大错铸成
  第四十六章 隔室春光
  第四十七章 仇人见面
  第四十八章 如此师徒
  第四十九章 都是祸水
  第五十章 美人之宴
  第五十一章 梦中失足
  第五十二章 任人摆布
  第五十三章 心灰意冷
  第五十四章 人圆心异
  第五十五章 敌友难判
  第五十六章 与鬼推心
  第五十七章 威武不屈
  第五十八章 英雄气短
  第五十九章 以邪制恶
  第六十章 大智大惠
  第六十一章 不惑不苟
  第六十二章 绝处得助
  第六十三章 意外收获
  第六十四章 真相初白
  第六十五章 劫后英雄
  第六十六章 待罪之身
  第六十七章 大事抵定
  第六十八章 苦肉之计
  第六十九章 冤家路窄
  第七十章 单刀赴会
  第七十一章 请君入瓮
  第七十二章 同命鸳鸯
  第七十三章 脱出樊笼
  第七十四章 山神显灵
  第七十五章 人寰五毒
  第七十六章 化险为夷
  第七十七章 捷足先得
  第七十八章 欲擒故纵
  第七十九章 另有其人
  第八十章 大公无私
  第八十一章 断桥沉狮
  第八十二章 悔之晚矣
  第八十三章 美梦成空
  第八十四章 一代情种
  第八十五章 功败垂成
  第八十六章 不屈不淫
  第八十七章 弱质原堰怜
  第八十八章 最毒妇人心
  第八十九章 意得志满
  第九十章 恶果自尝
  第九十一章 天下太平
第一章 兴衰血泪
  英雄扬威,逐鹿中原,请到此地来。恩怨情仇,是非曲直,都在这儿了。这是楼刻在一座大殿石柱上的一副对联!大殿的门庭上,横景一块巨大的匾额,宽三尺,长女二,上面写着五个斗大的金字更是醒目,写的是:武林兢技场。这五个大字,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令人眩目的光芒!大殿金碧辉煌,建造巍峨轩昂,却单独屹立在重恋叠峰的价山中。
  殿前有一块平坦的广场,这块广场大得令人咋舌足同容纳三千人站立,有如一片演练行军的教场!场上备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堆大小不一的石锁及石板。十具排立整齐的稻草人。几十支括在地上,长约三丈的竹杆,排成一个八卦形,与一般梅花椿颇相似。
  此外,还有一排一排的才栏环绕全场四面,每隔五文设下一栏,不知做何用途。广场两边均是山坡,细草如茵,靠近广场的山坡下,有十多间瓦房,没有门,里面是一排一排的长板凳……这是初秋的一天下午—一暑气刚退,阵阵凉风带来了一钻纺色二回阻篮缝蓝山中片枫林上,如一团红火烁烂,核艳无比。
  天上的白云,一赣压着一簇,一层叠着一层,变化无穷,气象万千,原是“声势浩大”
  的一簇云,不消多久,一就被另一簇云“吃”掉了,真是好一幅“风起云涌”的景象!
  “唉…”一声叹息,突由当中一间瓦房内传了出来!
  发出长叹的,是一位面貌清疲,黑须拂胸的老者,他年约六十四岁,身穿一袭单薄的青衫,神情严峻而抑穆,端坐在房中的长板凳上,一对锐利的精眸,正注视着天上变幻莫的白云。
  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蓝衣少年。
  这少年剑届星目,鼻若悬胆,两片红润的嘴唇紧抿着,透出一股很自然的坚毅英武之气。
  他穿着一件崭新的蓝缎劲衣,背上斜插着一柄古色斑斓的宝剑,剑穗已呈暗黄,显然年代已久。
  老人的神情严肃中透着抑攀,而这少年则明朗中略带一生惊异,对眼前的所谓“武林兢技场”的一切感到惊异。
  “再过七天…”
  老人干一声长叹之后,接着缓缓道,“第九届的‘武林兢技大会’就要开始了到了那一天,就象天上的白云一样,将有许多使人无法逆料的大变化发生,成败兴衰,决于瞬息之间……”
  蓝衣少年望着他茫然道:“师父,这‘武林兢技场’到底是干甚么的?”
  老人缄默了片刻,才又缓声道:“为师今日带你到此处来,就是要告诉你这里的一切,你注意听着吧。”
  他举手一指广场前的那座大殿,开始解说道:“那座大殿,一般人称它为‘武林殿、乃是二十七年前十大门派合资建造的,殿前这片兢技场,也是十大门派各派十名门下合力开垦出来的,为师亦是当年参与开垦者之……”
  刚说到此处,蓦见一个驼背老人在瓦房外出现!
  这驼背……老人年纪亦在六旬之谱,满脸的皱纹,右手拿着一支扫把,左手提着一只筒箕,走到瓦房外立定脚步后,对瓦房内的一老一少投以诧异的眼光。
  老人脸上升起了笑容,抬手打招呼道:“老古,你好么?”
  驼背老人打量着老人,惊讶道:“您是……”
  青衫老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古不全,才几年没见面,你就把老夫忘了不成?”
  笑声有若洪钟,震人耳鼓!
  驼背着人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眼睛陡亮,惊喜的大声叫道:“啊,您是‘终南一剑仙,白一逸?”
  老人颔首笑道:“不错。”
  驼背老人十分高兴,立刻放下扫把和简箕,快步跨人瓦房中,拱手笑道:“快九年没见面了。
  贵派自第六届武林竞技大会之后,就未再来参加,老汉差点认不得您老兄啦!“终南一剑仙打手势示意他坐下,含笑道:“你和从前一样,一点都不见老。”古不全在一旁长板凳上坐下,笑呵呵道:“那里,老多了,这一二年来,视力已大不如前了。
  终南一剑仙白一途转对蓝衣少年,一据古不全道。
  “飞龙,这位是管理武林竞技场的古管事,他看守武林竞技场已有二十七年之久了,武林中的人事变迁,喜怒哀乐,他看得最多。”
  蓝衣少年起身向古不全拱手行了一礼。
  古不全把蓝衣少年全身上下端详了一番,才回望终南一剑仙问道:“此子是您老的何人?”
  终南一剑自一逸道:“他叫麦飞龙,是老夫门下。”
  古不全赞道:“骨格清奇,英华内蕴,果是人中之龙,贵派复兴、必在此子身上!”
  终南一剑仙轻轻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古不全似有所感,收敛笑容,唱然遭:“贵派在第四、五两届武林大会大获全胜,岂知后来竟发生了那场灾变,实属不幸之至…………”
  终南一剑仙默然半晌,一抬精眸,问道:“这一届的武林竞技大会,是由武当派主办的吧?”
  古不全点头道:“是的,大概明后天,武当派的道士们就会到了。”
  话声一落,接着反问道:“贵派是否打算由本届开始恢复参加竟技?”
  终南一剑仙颔首道:“是的!”
  古不全道:“决定派出几位?”
  终南一剑仙道:“一位。”
  古不全一呆道:“一位?”
  终南一剑仙一指身旁的爱徒麦飞龙道:“就是他!”
  古不全大为惊愕,宿:“这成么?”,终南一剑仙微微一笑道:“也许不成,但你知道,敞派人才凄零,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了。”
  古不全面上浮现一丝迷惑,说道“您老接任终南掌门人职位,已有六七年之久,难道…”
  终南一刘仙慨然一叹道:“是的,直到现在,老夫仍未能重振终南一门,这是因为大家认为敝派已无复兴之望,因此就是出身敞派的人,现在也多半不肯承认是敞派的弟子!”
  古不全轻叹了一声,话题回到麦飞龙身上,道:“您老悉点造就出来的人,必可一鸣惊人,只是要令高压一人参加七个项目的比赛,只怕…”
  终南一剑仙接腔道:“聊胜于无啊!”
  古不全顿了顿,又道:“老汉听说这二三年来各大门派都在全力督导门下苦练绝技,决心不使崆峒派蝉联三届盟主,而崆峒派则扬言一定要赢得第三次的胜利,所以这一届的武林兢技大会,必待较以往历园的兢技更为激烈。”
  终南一剑仙道:“这个老夫明白,小徒凭一人之力变参加七项兢技,确实不易获胜,但敝派已两届未来参加,再不派个人前来应战卵,武林朋友就要把我们终南一派忘得干干净净了。
  轻咳一声,转脸望了徒弟麦飞龙一眼,又遭:“老夫这个徒径,到现在还不明白武林兢技大会是怎么回事,所以老夫今天特地先带他到此见试一番,把大概情形讲给他听听…”
  古不全“哦”道:“二位刚到不久吧?”
  终南一剑仙道:“正是,老夫正要开始讲的当儿,你正好来了。”
  古不全连忙起身道:“既如此,老汉不便打扰,二位请,继续谈吧。”
  拱拱手,退出瓦房,拿起扫把和简箕,打扫地去了。
  终南一剑仙目送古不全走远后,含笑道:“这位方管事,你别看他鸡胸驼背,身手可也十分不弱……”马麦飞龙问道:“这么大座兢技场,就由他一人负责看顾?”终南一剑仙点头道:“是的,他原是长安城中的更夫,武林兢技场建成之后,本派前故掌门人把他推荐给大会。
  聘他为管事,长期看顾武林殿及兢技场,每月给他二十两银子,他也很喜欢这份工作,一直把武林兢技场看顾很好。“语声微顿,继道:“言归正传,方才为师说到这里了?”
  麦飞龙道:“师父只说到当年曾参加开垦这片武林兢技场”
  终南一剑仙轻嗯一声,笑了笑道:“那时,为师才不过是三十多岁的人,而如今却已两鬓皆斑,垂垂老矣!”
  麦飞龙未接腔,注目倾听。
  他过去的六七年,都是在深山不见人迹的地方度过的,无形中已经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个性。
  终南一剑仙手抚长须,重新开始叙述道:“提议建造这武林兢技场之人,是少林上代掌教慈云上人,他因见武林门派林立,人人都想领袖武林,时生争端,不断发生流血事,件,便邀请当时的武当,昆仑,峨嵋,傻侗,终南,青城,长白,华山,丐帮等九大门派掌门人集会少林寺,提议建一座武林兢技场,大家各选门下出赛,彼此分开兢技,以决定盟主谁属,九位掌门欣然同意,大家经过数日的商议策划之后,作了如下的宣布。
  一、合资建造一座兢技场二、武林兢技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由十大门派轮流主办,会期由七月十五日开始,全部项目赛完为止。
  三、兢技分七个项目,即举重,掌力,暗器,轻功,骑术,陆地飞行术,兵器对播。
  四、参加比赛之人,年龄以十八至二十二岁为限,每一门派参加同一项目之人不得超过二位。
  五、每项兢技取前三名给奖,第一名奖金碗一只,第二名奖银碗一只,第三名奖铜碗一只。
  六、每届之金碗银碗,铜碗及各种么用器具,由主办门派提供。
  七、住何一门派独得五只金碗以上。该门派掌门人即为武林盟主,可领袖武林三年,格获金铸‘武林金狮’一座,该‘武林金狮’象缴武林盟主之权威,各门派一体服从,不得违抗,“违者即为武林公敌,但三年期限一到,须将‘武林金狮’交还大会,同时终止武林盟主之权位。
  八、得金碗不足五只时,则计点以决定该届武林盟主,金碗得‘点’三,银碗得‘点’二,铜碗得‘点’一。
  九、凡一连三届荣类武林盟主之门派,可水远保有‘武林金狮’,唯武林盟主权位,仍以三年为限。
  十、竞技中若有伤亡,一概不得追究。
  这就是‘武林竞技大会’的大概情形,你听明白了没有?““听明白了。”
  “有何感想?”
  “很有意思。”
  “可有不明之处?”
  “有的,为何规定年龄十八岁至二十二岁的人才准参加竞技?”
  因为各门派掌门人怕彼此伤了和气,说得不好听一点是爱惜羽毛,大家各选杰出门人出赛,胜了乐誊归于该门派,败了则是个人的名誉损失而已,不致太损及该门派的声望。
  ““除十大门派之外,一般武林人可否参加竞技?”
  “可以。
  “男女不拘?”
  “是的。”
  “参加竞技之人,要先报名吧?”
  “当然!本届由武当派主办,她们将在会前三天抵达等各一切,并接受报名,于竞技前一天截止,所以后天这儿就要开始热闹起来了。”
  “武林竞技大会自举办以来,武林道上的争端是否减少了?”
  “不错,这是一种公平的竞争,因此凡是失败的,只有自叹枝不如人,无话可说。
  “要是武林盟主落入邪派手中,大家是否也要接受该邪派的指挥?”
  “是的,不过第一届至今,武林盟主总是在十大门派之间轮来轮会,尚未曾落人邪派手中。”
  “本派得过几次‘武林金狮’奖?”
  “两次!第一届为少林所得,第二届武当险胜,第三届是峨媚,第四届是青城,第五、六届我们终南派连胜,第七届的‘武林金狮’奖本来还是本派的囊中之物,那知正准备动身参加时,突然发生了灾变,一种可怕的怪病袭击本派,原选定参加竞技的二十一个门人亦告染患怪病,相继死亡,一共死了三百多人,我终南一派顿告一微不振,非但无法参个加竞技,而且几乎濒临灭亡!
  终南一剑仙说到此处,目涌泪光,神情异常激动!
  麦飞龙自拜对方为师以来,今天才首次听到有关终南派的兴衰真相,一听一场怪病竞死了三百多人,不禁大为震动,失声道:“那是一种甚么怪病呢?”
  终南一剑仙抿了抿嘴唇,沉声道:“上吐下泻,发冷发热,据说是一种流行性瘟疫,但也可能是中毒!
  麦飞龙色变道:“中毒?”
  终南一刘仙双眉一扬道:“嗯!当时本派掌门人一看情形不妙,立即下令选离终南山,怪的是一离开终南山之后,怪病便末再发生,因此说它是瘟疫亦可,说它是中毒也有可能!
  “如是中毒,那是人为的了?”
  “嗯!
  “下毒者的目的,是在阻止本派参加第七届的武林竞技大会?”
  “不错,因为本派只要再在第一七届获胜,便可永远保有那座‘武林金狮’奖,那是一种无上的光荣,也许有某些人心生嫉妒,不愿本派得到这份光荣!”
  麦飞龙剑眉微微一皱,道:“果真如此,那实在太可恶了。”
  终南一剑仙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恨恨地道:“那场灾难之后,本派欲振乏力,终告星散,掌门人忧愤之下,并告一病不起,临终时,将掌门人一位交给为师,遗嘱为师重整门户,并激底查出那场灾难的真正原因,为师觉得若要重振我终南一派,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再参加武林竞技大会,夺回武林金狮奖,于是为师便四出寻求人才,但找了两年,只找到你一个……”
  语至此,目中神光湛湛,凝注麦飞龙一字一顿道:“飞龙,为师很惭愧,把这个希望寄托在你一人身上,这是一个重担!”
  麦飞龙肃容道:“弟子当尽力而为!”
  终南一剑仙道:“规定的七个比赛项目的兢争者通常达四、五十人,可说集合了天下的青年好手,因此兢争之激烈,乃是可想而知的事,而你若想替本派赢得那座武林金狮,唯一的方法只有在七个项目中获得五项等一,你必须要击败三百多个参赛者!”
  麦飞龙心头一凛,双肩顿感沉重起来。
  终南一剑仙伸手搭上他的肩膀,面上突露微笑道:“不过你放心,为师虽然希望你获胜,但若不幸失败,为师也绝不会怪你,因为过去的八届兢技中,从没有人独得三只金碗以上的。”
  麦飞龙点点头。
  终南一剑仙道:“老实说,这次兢技大会,你一人代表本派参加,如能把七只金碗中的三只夺到手,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麦飞龙又点了点头。
  终南一剑仙笑道:“过去六七年,为师对你督导十分严厉,现在你明白了吧?”麦飞龙一笑道:“但愿弟子能够不使师父失望!
  终南一剑仙的视线又投向远方天上变化万端的云霞,缓缓道:“你天资聪慧,悟力过人,成就令为师十分满意,如无意外,获得三只金碗大概没有什么困难……”
  麦飞龙道:“得三只金碗,并不能得到那座‘武林金狮’奖啊!
  终南一剑仙道:“是的,得到三项第一,仍然不能得到那座‘武林金狮’,但从另一方面的意义来说,那和得到‘武林金狮’技无多大分别,因为为师方才说过了,武林兢技大会自举办八届以来,还未有一人独获四项第一的,如果你能获得三项第一,那一样可以轰动武林,使天下武林人士对本派刮目相看。”
  麦飞龙问道:“七个项目中,是怎样进行比赛的?”
  终有一剑仙道:“第一项是举重,你看场上那些石锁就是比赛举重用的,石锁大小轻重不等,最轻的是三百斤,略重的是一千斤,看谁举的最重,那人便可获得第一,通常每一门派都派出三人参加同一项目的兢技,十个门派就有三十人,再加无门无派的人,因此每项兢技的人数多达四、五十个,由于人数太多,故必须分批举行,每十人为一批,以抓阄决定次序,假定参加人数共有五十人,便分成五批进行初赛,再由获胜的五人进行决赛,成绩优的便是第一,当场可领取金碗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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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善者不来
  麦飞龙甚觉有趣,又问道:“一次比赛,可以举几次?终南一剑仙道:“只能举一次,所以赛前每个人都须知道自己能举多少斤,比方你能够举七百斤,那么到时你就选用那七百斤的石锁,如举不起来,便算失败,不能再举第二次。”
  麦飞龙道:“过去八届中,有举起一千斤重的石锁么?终南一剑仙道:“亿有过三次”
  麦飞龙发愁道:“弟子只能举起七百斤,只怕无获胜之望了?”
  终南一剑仙微笑道:“这也不一定,神力天生的人毕竟不多,只要没有大力士出现,以你的力气估计,进人前三名应无困难。”
  “第二项是甚么?”
  “是比赛掌力,竞技方式是用掌切石板,你看那些石板有薄有厚,谁能切断最厚的石板,便是优胜者,和举重方式一样,只能切一次,失败了就得退出。”
  “第三项是比赛暗器吧?”
  “不错,竞技方式是用飞镖打那些稻草人的心,每人打一级,谁打得最准,谁就是优胜者,如成绩相同,拉长距离继续比赛。”
  麦飞龙笑道:“怪不得师父一直督导弟子练打飞镖,原来是为了要弟子应付比赛的。”
  终南一剑仙微一莞尔道。“你的飞镖,已练到百发百中的地步,如无其他意外,必可在此项中获胜。”
  语声一落又起,举手指着场上那片插在地上的竹杆说道:“那些竹杆,是第四项比赛轻功用的,每个与赛者都要跳上去卖弄一番,这一项与前三项稍有不同,规定只要一口气连翻十个筋斗而不堕地者,即可通过第一关,如有两人成绩相同,再作决赛。”
  麦飞龙同道:“所谓一口气连翻十个筋斗,有无时间规定?”
  终南一剑仙颔首答道:“有的,届时大会将请一位鼓手在场击鼓,每一声鼓响,就要翻一个筋斗,赶不上鼓声的,亦算失败。”
  麦飞龙不袭跃跃欲试,道:“弟子先上去试试如何?”终南一剑仙摇头道:“不,为公平起见,正个参加竞技之人,赛前均不准到实地来练习。”
  麦飞龙听了只得打消念头,道:“第五项又是甚么?”
  终南一剑仙道:“第五项是骑术,场边那些木栏便是比赛骑术用的,与费者可以骑自己的马参加,也是分批进行,一声鼓响,大家便由同一地点起弛,一路飞越本栏,绕场五圈,以最先跑完五圈及不踢倒本栏者为胜。”
  麦飞龙又发愁道:“弟子那匹黑龙一向只是在山中奔一驰,如今突然要它跨越这些木栏,不知成不成?”终南一剑笑道:“这一点可以放心,你那匹黑龙曾参加第八届的比赛,得到第二名!
  麦飞龙一楞道:“真的?”
  终南一剑仙点了点头道:“真的,它的前主人是个无门无派家学渊源的青年,他参加第八届竞技大会之后,忽然染患重病,潦倒旅栈,因无钱付店帐,便托店小二牵它去马场出售,为师恰巧经过那儿,就将它买了下来,所以对这些木栏,它可说是‘识途老马’了。”
  麦飞龙喜道:“这一二年中,弟子经常骑着它奔驰放山林之间,山中崎岖难行,它却如履平地,如今再叫它来跨越这些本栏,谅可驾轻貌熟,脱颖而出!”
  终南一剑轻嗯一声,继续说道:“第六项是陆地飞行术也是利用这些本栏进行比赛的,要跑十二圈。这座竞技场每一圈是宇里,十二圈便是六里路程,谁最先跑完全程,即可获得金碗。”
  麦飞龙赧笑道:“过去五、六年来,师父每天总要拿着鞭子在山中追赶弟子,敢情是为了这个比赛项目啊!”
  终南一剑仙笑道:“你吃足了苦头,不会没有收获,你必可在此项获一只金碗。”麦飞龙问道:“奔跑中,如碰到那些水栏,就算失败了?”
  终南一剑仙摇头道:“不,撞倒它才算失败,每一项兢技,大会都聘有武林公正人士在场判定胜负,名之日‘公证人’当某一位‘公证人’看见某人失败时,就会叫他退出。比赛那天,假定你抓阄拍到第一号便穿上‘第一号’短衣,在比赛中听到‘公证人’喊‘第一号退出’时,你就得立刻退出,不可违抗。”
  麦飞龙道:“要是‘公证人’的判决不正确或不公平呢?”
  终南一剑仙道:“不会,每项兢技,‘公证人’共有二十位,每个参赛者都有两位‘公证人’在看着,而且在场外观看比赛的人很多,‘公证人’绝不敢偏袒任何人?”略停片刻,接着道:“最后一项是兵器,各人可自由选用兵器,抓阄决定对手,第一号和第二号对打。第三号和第四号对打,获胜的再与获胜时比划,一直淘汰到只剩最后三人,贪押决贸决定一二三名,对搏中若有伤亡,概不得追究。”
  神色一凝,接道:“七项兢技中,以这一项最为凶险,往往会造成死伤,而且先要分成二十五对进行淘汰,再由二十五获胜者抓阄再战。
  所以你如想进入前三名,最少要连胜五场。“麦飞龙道:“一定要把对手杀伤或杀死才算获胜么?”
  终南一剑仙摇头说了一声“不”,又举手指着兢技场上说道:“你看那场上有十个用白灰划出的大圆圈,兵器对搏,就在那圆圈内进行,任何一方被打倒或被迫踏出圈外一步,便算输了,另外是一方如自觉不敌,可跳出圈外承认失败,获胜一方,不得乘胜追击及讪笑对方,违者取消资格。”
  语声微顿,沉吟道:“这一项兵器对搏,你获胜的希望不大,最好不要参加……”
  麦飞龙讶然道:“为什么?”
  终南一剑仙道:“因为你参加了六项兢技之后,必然已筋疲力尽,再无余力再与他人一较长短了。”
  麦飞龙道:“别人还不是一样?”
  终南一剑仙道:“不,各门派选出参加兢技之人,每人大多只参加一两项,不像你样样都参加,所以你在七项兢技中,所将遭遇到的对手,都是生力军!”
  麦飞龙“哦”了一声,不觉沉默下来。
  他不是畏怯,他也有决心替本派争取荣誉,只是在这尚未参与兢技的时刻,末便夸下海口,故觉得“元话可说”而已。
  终南一剑仙站了起来,说道:“各项兢技的详细情形,等比赛那天,为师再告诉尔,现在为师带你去武林殿中看看,然后也该下山了。”
  说着,举步向屋外走了出去。
  天上彤云密布,西方天边,金线万条,透射云际,所有的景象,又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七月十四日。日头刚刚偏西,大批形形色色的武林人物,已像蚂蚁一般,成群结队的涌到了武林兢技场!
  第九届武林兢技大会,规定在七月十五日辰牌时分才开号始举行,这些人这样早就前来干什么呢?原来,他们都是想预先来占据好位置,以便第二天一饱眼福的人。
  武林竞技大会乃是轰动天下武林的一件大事,也是能够满足众多喜欢争强好胜的人的一件大事,身为武林人,对争强好胜不发生兴趣的能有几个?他们需要这种刺激!
  至于谁胜谁负,以及谁将成为今后三年武林盟主,倒反是次要的事情了。
  竟技场的两边,是斜伴而上的山坡,原有的树木均已砍除,现在已是两片广大的草地,是供人观看兢技的地方,而最靠近场达之处,自然是最理想的位置,大家想预先占据的,就是这些位置。
  他们为了想看得真切,都愿早一天赶来,露宿坐等一夜!此刻,靠近场边的位置,已坐着一千多人,而正在上山来的,仍然不绝于途,人潮婉蜒于山径上,有如一条长蛇阵……
  “老巍,你看这一届的‘武林金狮’将归谁所得?”
  “崆峒派!”
  “哦?“你想想看,上一届人家崆峒派派出的二十一个门下,‘三个得金碗,两个得银碗,一个得铜碗,而获得金碗的唐其瑞、施小龙、梁朝兴今年都还未满二十二岁,这一届仍然可以再来参加,以他们三人的身手,再获三只金碗绝非难事,所以我相信崆峒派将再度获胜!”
  “这一届他们若再禅联武林盟主,那只‘武林金狮’就永远归他们崆峒派所有了。”
  “正是!
  “我的天,一百斤重纯金的一只金狮,那折算银子该是多少呀?”
  “那是无价之宝,是武林中的最高荣誉,不能以银两来估计它!
  “雷大哥,小弟有件事想不通…”
  “何事?”
  “少林武当,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何以他们自乃一、二届之后,就未再有好的表现?”
  “晤,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理所当然?”
  “嗯,少林和武当,前者是和尚,后者是道人,都是属于勘破红尘的出家人,出家人,与世无争嘛。”
  “与世无争?哼,我看不见得,他们每届派出的门下,还不是跟人兢争得头破血流?”
  “此外还有一种原因。”
  “甚么原因?”
  “名徒难求!”
  “他们的门徒不少呀!
  “但并非个个都是练武的材料,他们只能在已有的弟子中选出几个资质较优的予特别以教导,不能像其他们派可以四出访求可造之材。”
  “晤,这话倒是说得颇有道理……”
  “喂,告诉你,老子听到一个消息!”
  “甚么消息?”
  老子听说这一届武林竞技大会,除了九大门派外……不对,是十大门派!““终南派已经没有人了呀。”
  “你看那第六间瓦房上不是挂有‘终南派’的字样?”
  第七、八两届竞技大会,那间瓦居上一样有‘终南派’的字样,但里面没有人!“好吧,就算是九大门广,你听到了甚么消息呢?“老子听说,除了九大门及—般无门派的人之外,还有一个以‘一个帮’的名义前来报名参加的。”
  叫甚么帮?““美人帮!”
  “哈,你睡觉可以,怎么做起梦来了?”
  是干真万确的事,老子是从这一届的主办者武当道上嘴里听来的:“哦,真的叫‘美人帮’?““真的。”
  “帮主为谁?”
  “这却不知道。”
  “美人帮?哈哈,顾名思义,那么帮中之人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了?“当然!”
  “这倒很有意思。”
  “可不是,要真有一批娇滴滴的美人前来参加兢技,这一届的与赛者只怕都将‘英雄难过美人关’啦!”
  “哈哈哈……”
  “陶兄。”
  “嗯?”
  “你对那座‘武林金狮’有何观感?”
  “那是一种最高的荣誉,那一门派得到它,那一门派便像那只‘武林金狮’一样,发出令人眼花撩乱的光芒。”
  “但在下却觉得那只‘武林金狮’。
  是不祥之物!““哦?’”它会带给人灾祸。““哦?人人想得到的东西’表面上看来是最珍贵的,其实骨子里却是最可怕的’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武林金狮应该例外,因为那是经过公平的兢技得到的东西,假如有人想不经公平的兢技而占有它,它的价值就只于一百斤黄金而无一点荣誉可言了。”
  “区区的意思不是指有人想抢夺它,而是说可能有人不愿让某一派永远拥有它。”“是么?”
  “以十大门派来说,假如有一门派能永远拥有它,将其余九大门派岂非是一椿面”上无光,极其难堪之事?““晤,韩见此言,莫非认为当年终南派那场灾难,是人为的?”
  “如果不是,那末免太巧了。”
  “终南派那场灾难,使得他们无法参加第七、八两届的兢技大会,而崆峒派却在第七、八届中获得连胜,难道说……”
  “陶兄慎言!”
  “是不是?”
  “不无可疑。”
  “若是那样,那太可怕了。”
  议论纷纷中,夕阳西沉了……朝阳升起了。
  在东方远远的山峦后探出了半个脸,洒出了强烈的万道金光!
  七月十五日来临了!原在场边打吨的人们,也都醒过来一了!“刹那间,人语声又如蜜蜂般“嗡嗡”响起,打破了夜来的一段沉寂。
  一眼望去,邢挤在兢技场两边山坡上的人,已多达四五千人,黑压压一片!
  不知甚么时候起,那十几间瓦房中,都已有了人,第一间瓦房是属于少林的,里面坐着一群袈裟技身的和尚,第二间是武当的,里面坐着一群道士,第三间是昆仑派,第四间是峨嵋派,依次是崆峒派,终南派,长白派,华山派,丐帮……都坐有了人!
  最引人注意的终南派和第十一间瓦房!
  终南派那间瓦房内,只坐着一老一少,他们正是终南一剑仙白一逸及麦飞龙。
  他们之引人注意,是因该派已有两届未参加,这一届虽然来了,却只来了一个人。
  “只派一人参与兢技,能够获胜么?”
  大家对此大感兴趣,纷纷议论起来。
  而另一引人注意的第十一间瓦房,其引人注目的原因,是由于它充满了神秘!
  每间瓦房,本来都是无门无窗,敞开着的,唯独这间瓦房与众不同—一正面垂着一面竹帘!
  如此设置,房内的人可以看见兢技场上的情形,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房内的人。
  “嘿,坐在第十一间瓦房内的,究是些什么人呀?”
  “是一群新娘子!
  “新娘子?”
  “新娘子羞于见人,所以才在前面垂一面竹帘嘛!”
  哈哈哈!
  “咦,快的,挂出字号来了,是美人帮!怪哉,老子可不会听说过武林金狮中有这么个美人帮呀,你们听说过没”有?““没有!”
  “啊,武林金狮抬来了!武林金狮抬来了!”
  两名崆峒派的门徒,用一顶美轮美免的肩舆,抬着那集“武林金狮”进场来了?每一届武林竞技大会开始之前,总有这么一幕交还“武林金狮”的仪式。
  第七届竞技大会之后,它被崆峒派的门徒拾走,第八届竞技大会开始之前,他们将它交还大会,大会竞技结束,他们获得连胜,又将它抬走,今天,他们又将它捡回来交还大会了,但谁将是这一届“武林金狮”的得主呢?这正是天下英雄最感兴趣的一件事!
  那集“武林金狮”是用百斤纯金铸造成的,只有真狮的三分之一大,但却铸造得维肖维妙,栩栩如活,张嘴翅尾,作气吞河岳之状!
  狮,兽王也!
  谁得到它,谁就可以向武林作“狮子吼!”
  所以,它是万方瞩目,人人想拥有的一个‘宝’!
  现在,那顶美轮美免的肩舆在武林殿前的石阶下放落下来了。
  少林,昆仑,峨媚,终南,青城,华山,长白,丐帮八位掌门人,立即赴进武林殿前,会同主办者的武当掌教天一全真人进行验收。
  崆峒派掌门人司空瑜亲自将“武林金狮”捧出肩舆,向居中而立的天一真人躬迈前三步,将“武林金狮?交到天一真人的手里,再相对行了一礼,接交仪式便告完成。
  天一真人捧着“武林金狮”轻身人殿,将“武林金狮”轻轻放在一张红案上。
  少林,昆仑,峨媚,终南,青城,华山,峻啊,长白,丐徽等九位掌门人,亦随即返身,各口本派瓦房。
  其中的崆峒派掌人司空瑜回到瓦房不久,忽然领着门下走出瓦房,出场而去。
  “咦,竞技大会决要开始了,他们峻洞派念开会场欲去何处?”
  “是啊,莫非不想参加了?”
  “那怎么会,这一届他们若再获胜,即可永远保有那望‘武林金狮’,那有放弃参加之理!”
  “依我看,他们必是要到场外商量‘作战’大计!”
  “嗯,必是如此……”
  麦飞龙对崆峒派的突然离开竞技场,亦深感讶异,别脸向终南一剑仙白一递问道:“师父,他们怎么啦?”
  终南一剑仙以严肃的神情和语气答道:“不知道。
  麦飞龙道:“是不是有事情要商量,怕人听见呢?”终南一剑仙点点头:“可能是的……”
  麦飞龙道:“哼,鬼鬼祟祟!
  终南一剑仙道:“这一届他们若再获胜,‘武林金狮’一成便永远归他们所有,所以他们在赛前作周全的准备,也是应该的。”
  麦飞龙道:“他们一共来了三十二人。”
  终南一剑仙道:“报名参加的只有二十一人,其余的是随来料理庶务的。”
  麦飞龙说道。“有一句话,弟子不知进该不该问……”
  终南一剑仙侧目注视他道:“何事?”
  麦飞龙略略放低声音道:“本派在第五、六届获得连胜,第七届竞技大会举行之前,突然发生那场灾变,致无法参与竞技,而他们崆峒派因此在第七、八两届获胜,如果本派那场灾变确是人为的话,那么……”
  终南一剑仙摆手打断他的话,沉容道。“好了,别再说下去了!
  麦飞龙声音更低道:“师父对他们全无怀疑?”
  终南一剑仙凝声道:“怀疑只能放在心上,不能说出来,因为没有证据!
  麦飞龙说道:“师父有没有试着去发掘他们的证据?”
  终南一剑仙白一逸颔首沉声道:“有,但找不到。”
  麦飞龙道:“鸡蛋密不透风,日久仍会发臭,假如那场灾变正是他们所干的,一定可以找出证据来!
  终南一剑仙摇摇头道:“很难!将来你追究那场灾变的真正原因时,必须采取非常谨慎的态度,切不可在未得证据之前明白表示对他们的怀疑,那样会引起一场大礼,而且,亦会受尽武林朋友的耻笑。”
  他似乎不愿继续谈论此事,接着转换话题道:“方才为师听古管事说,本届竞技大会多了一个‘美人帮’报名参加,她们此刻也已来到竞技场,坐在第十一间瓦房上,是七个姑娘,这个‘美人帮’过去从未听说过,但要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对她们可要加信小心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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