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司马紫烟 Sima Ziya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36年1991年)
瑶台五凤
  作者:司马紫烟
  第 一 章 灭绝神君
  第 二 章 混血公子
  第 三 章 追骑接踪来
  第 四 章 合和双妖
  第 五 章 翁岁之计
  第 六 章 起风腾蛟
  第 七 章 更有强中手
  第 八 章 奇侠旅途
  第 九 章 红粉最多情
  第 十 章 魔高道长
  第十一章 道长魔高
  第十二章 魔影幢幢
  第十三章 佳人历劫
  第十四章 公子现形
  第十五章 不堪回首
  第十六章 师恩罔极
  第十七章 山风满楼
  第十八章 鹊巢鸠占
  第十九章 天涯孤独客
  第二十章 风雪未归人
  第二十一章 乌衣鬼侠
  第二十二章 扑索迷离
  第二十三章 互逞心机
  第二十四章 冰心魔女
  第二十五章 前事如梦
  第二十六章 如此江湖
  第二十七章 照约行事
  第二十八章 旧地重游
  第二十九章 新鸿门宴
  第三十章 风尘侠女
  第三十一章 当局者迷
  第三十二章 恣意要挟
  第三十三章 离奇身世
  第三十四章 黑无常
  第三十五章 群魔乱舞
  第三十六章 八面威风
  第三十七章 阴沟里翻船
  第三十八章 权充童仆
  第三十九章 嵩山行踪
  第四十章 寺古疑云
  第四十一章 山门舌战
  第四十二章 白衣怪客
  第四十三章 一段秘辛
  第四十四章 多见少怪
  第四十五章 魔陷日张
  第四十六章 辛脱罗网
  第四十七章 虎父虎子
  第四十八章 乔装探密
  第四十九章 惊天挫群魔
  第五十章 反胜为败
  第五十一章 城下之盟
  第五十二章 任重道远
  第五十三章 父子重逢
  第五十四章 棋高一着
  第五十五章 奇峰突起
  第五十六章 魔焰高张
  第五十七章 千里追踪
  第五十八章 伏牛秘谷
  第五十九章 险阻重重
  第六十章 得道多助
  第六十一章 秣马历兵
  第六十二章 里应外合
  第六十三章 群侠脱困
  第六十四章 浴血苦战
  第六十五章 强渡重关
  第六十六章 直捣黄龙
第 一 章 灭绝神君
  朱仙镇为我国有名的四大镇之一。
  它,位于开封西南贾鲁河西岸,距开封城约三十里,本来是有名的四大镇之一,自经岳武穆大破金兀术于此之后,“朱仙镇”三字,奥是成为妇孺皆知的要地,俨然为四大镇中,最负盛名的一镇了。
  由朱仙镇的西大街走间郊区,不到半里,就可看到两幢掩映在浓荫中的宏伟巨宅。
  这两幢宏伟巨宅,相距仅两道围墙,算得上是鸡鸣犬吠相闻,左边的一幢,规模较小,但占地也在百十亩以上,至于右边的一幢,则占地总在百亩左右了。
  拥有如此宏伟使宅的主人,当非寻常人物,不错,提起这两幢巨宅的主人,可说是大大有名。
  右边这一幢的主人,姓白,名永昌,绰号“铁掌镇中州”,亦即威震北京省的永昌镖局局主。
  左边的这一位,姓胡名刚,外号“胡一刀”、系永昌镖局的总缥师。
  不过,这两位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早己于三年前同时封刀归隐,不再过问镖局中事了。
  因为,白永昌有了克绍箕袭的下一代,永昌镖局的局主与总镖师,都由他的大公子世英,二公于世雄分别接替啦!何况,白永昌与胡刚那是六旬以上的人了,何必再过那种刀尖舔血,剑底惊魂的生涯哩!
  白永昌的元配夫人,早己去世,目前在家中陪待他的,是一位如夫人,和三小姐敏芝姑娘。
  敏芝姑娘是如夫人所生,年方十八,不但美而慧,其武功成就,也不在她两位兄长之下。
  白永昌的那位如夫人,名胡姬,据说是新疆的维吾尔族人,美得不可方物,为开封地区大大有名的美人,如今虽是己届三十六七的中年,但由外表看来,即仍然有若花信年华的少妇,与她的爱大在一起,人家都会认为她们是两姊妹哩!
  至于那位“胡一刀”胡刚,则仅有一位独子,据说他的夫人是梦见送子娘娘亲赐麟儿而孕,所以职名天赐。
  这位胡天赐,也是十八岁,比他隔壁的白敏艺姑娘,仅仅早生半个时辰,算得上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了。
  胡天赐不愧是天赐的麟儿,除了长得猿臂蜂腰,剑眉星目,英挺脱拨之外,述有一个罕见的特征,那就是天生的碧眼金发,也就为了这一罕见的特征,不知给他带来多少无谓的烦恼。
  “胡一刀”胡刚,可能是他自己厌倦了江湖上的血腥生涯,也看透了进情,因此他那一身颇为不俗的武功,并未传给他的独子,虽然专门请了一位学富薇车的老夫子,将朝天赐教得满腹经论,却也不让他猎取功名。……
  这是一个大雪初霁,遍地粉装玉琢,一片银白的午后。
  大雪虽然停了,但冷冽的西北风,仍然在怒号着,以致使那厚达三尺以上的积雪上,都凝结一层薄薄的寒冰。
  这情形,自然不会有人外出,都呆在家中,围炉取暖了。
  然而,由于朱仙镇西大街上的“鸿运酒楼”中,可正热闹着嘿!
  “鸿运酒楼”,是朱仙镇上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它的左右墙壁.则为两家颇为高级的客栈。
  碰上这种恼人的坏天气,住在客栈中不能行动的旅客,以及呆在家中闷得发慌的人们,那有不赶到酒楼中来,买酒驱寒,兼以解闷之理!
  这时,“鸿运酒楼”中,楼上楼下,总共约有百十来位酒客,这天气中,能有这种营业情况,说他一声“热闹”,该不算是太夸张吧!
  二楼怡窗的一个雅座上。一位着羊皮长袍的中年人,正和一位着羊皮短袄的精壮老者,在低低斟浅酌,娓娓交谈着,对四周那些震耳欲聋的猜拳给令之声,似乎充耳未闻。
  精壮老者停杯未钦,目注他对面的同伴,“咦”地一声道:
  “老弟,怎么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中年人目光向左右一扫,讪然一笑道:
  “李老伯,这场所,说起来,有点不太方便………”
  精壮老者笑了笑道:
  “老弟,别故装神秘了,这场合,谁也不会注意谁在谈些什么,你只管说就是。”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才将上身前倾,几乎是伏在桌子,以极低的语声说道:
  “李老伯,白家昨晚出了事,您知道么!
  “白家?”精壮者一皱眉峰接道;
  “就是本镇西郊,白局主府上?”
  中年人苦笑道:
  “李老伯,这朱仙镇,有几个白家呢?”
  精壮老者哑然失笑道:
  “好,就是我这个李伯府老悖糊涂,多此一问吧,现在,你快点说下去,究竟出了什么事?”
  中年人低声接过:
  “事情是这样的,据说,今天清晨,白府轮值的人前往大门口接班时,却找不到前一班的轮值人,只见一幅长长的白布,由屋顶垂下,随风飘荡着,白布上,有若龙飞风舞似地,写着海碗大的一行血字:“着白永昌于三日之内将胡姬与白敏芝二人,送到开封钢塔,逾期不遵办者,此一轮值弟子,即为榜样’……”
  精壮老者不由脸色土变地,截口问道:
  “老弟,那轮值弟子怎样了?”
  中年人答道:
  “据说,胸膜洞穿,横尸屋顶之上,那幅白布顶端,就是压在尸体之下,而那些血字,也显然就是这个无辜惨死者的鲜血所写。”
  精壮老者愁然地一叹道:
  “这惨无人道的手段,未免太可怕了。”
  微顿话锋,又注目接问道:
  “那幅白布,是什么人所留?”
  中年人轻叹一声道:
  “谁也不知道,末尾署名是什么‘灭绝神君’。”
  精壮老者皱眉说道:
  “‘灭绝神密’?这名称可凶得怕人,但不曾听说过?”
  中年人笑了笑道:
  “您没听说过,小算稀奇,可是连白局主与胡总镖头也都不曾听说过,就太不寻常了。”
  精壮者者点首苦笑道:
  “不错,白,胡二位,虽己封刀归隐,但对江湖上的消息,却很灵通,依常情而论,如果江湖上出了什么厉害人物,他们是应该知道的。”
  中年人皱眉接道:
  “但事实上,白,胡二位老爷子,就是不知道,而那什么‘灭绝神君’的武功,却是高明得令人咋舌。”
  精壮老者注目问道:
  “何以见得?”
  中年人轻叹一声道:
  “李老伯,方才我已说过,这是昨宵所发生的事。”
  精壮老者点首接道:
  “不错,这点我还记得。”
  中年人接道:
  “由昨官天黑起,一直到现在,都没下过雪,是么?”
  精壮老者点点头.又注目讶问道;
  “老弟,干吗尽说这些不相干的事?”
  中年人笑道:
  “怎能说不相干,我之所以要先说这些,就是为了要证明那个什么‘灭绝神君’的武功,高明得出奇呢!”
  精壮者者只好苦笑道:
  “好,又算我多此一问,请说下去吧!”
  中年人这才神色一整道:
  “李老伯,昨宵,那惨案的观场附近,竟没发现一个足印,人不见一些打斗的痕迹,您说,这是表观一些什么吗?”
  精壮老者沉思着接道:
  “连那么松软的积雪上,也不见一丝痕迹,尽管积雪上己有着一层薄薄的冰,但那个什么‘灭绝神君’的高明,也委实够瞧的了。”
  “高明的还不止这一点哩!”
  中年人轻叹一声道:
  “李老伯,您是知道的,白,胡二位者爷子虽已封刀归隐,但他们二位为防万一有以往的仇家生事,对于住宅四周的警戒,并未放松,而那些负责警戒的人,也都是特选的高手,普通人,三五十个,也来必能近得了边。”
  精壮老者点点头道:
  “不错,这情形,我非常了解。”
  中年人苦笑道:
  “可是,昨宵的惨案现场,不但不曾留下一丝痕迹,整个白,胡两家,也没谁听到一点声音,您说,那个什么‘灭绝神君’,高明到什么程度?那情形,可能比杯我捏死一支蚂蚁,这要轻松得多哩!”
  精壮者着瘦着浓眉,点了点头道:
  “这些,你又是怎能知道的?”
  中年人神秘地笑道:
  “李老伯这一问,又多余了……”
  精壮老者哑然失笑道:
  “对了,我忘了你是朱仙镇上,有名的包打听。”
  接着,又注目问道:
  “没听说白局主打算怎么对付?”
  中年人神色一怔道:
  “据说,白局主正在与胡总镖头密商中,可能还研商出一个适当的辨法来……”
  他的话没说完,楼厅中那震耳欲聋的猜拳令之声,忽然有如刀切似地,静止下来,代之的,是一串满含嘲弄意味的轻笑和话声:
  “小杂种……”
  “小妖怪……”
  “软骨头……”
  “嘘……”
  “嘘……”
  随着这一串不寻常的笑闹声,精壮老者与中年人的目光,也随着大伙儿的目光,向楼梯口投射过去。精壮老者并眉头为之一理道:
  “邻居发生了如此重大事故,他还有心情跑出来喝酒……”
  原来出现在楼梯口的,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身着青缎白狐袭长袍的俊美少年。
  这美少年,长得好俊!也好怪!
  俊,固然不必多说,总之,娘儿们见了,都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肚去,男子们见了,却会由衷地生出嫉妒之心。
  怪,却是怪在那一支碧绿的眼睛,和一头黄色的头发。
  这情形,就难急有人叫他‘小杂种”和“小怪物”啦!
  凭这长像,再加上精壮老者的自语,不难想见,这位怪异的美少年,就是那业已封刀归隐的,“胡一刀”胡刚的独子胡天赐了。
  精壮老者的语声一落,中年人却含笑接道:
  “这小书呆子,除了知道死啃书本之外,又懂得什么,留在家中也没用呀!”
  “这倒是实情。”
  精壮老者长叹着接道:
  “那胡总镖头,纵横江湖达四十年,是何等英雄气概,想不到……”
  中年人含笑接过:
  “想不到却生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宝贝儿子。”
  精壮老者瞪了他一眼道:
  “老弟,俗语说得好:良言一句三冬暖,伤人一语六月寒,你这张咀皮子,也该留点口德才行。”
  中年人苦笑道:
  “我这句话,算得了什么,李老伯,您听听人家的看……”
  不错,那些讥笑的语声,可更难听了。
  “小王,这天气,闷得发慌,难得这软骨头来了,正好结咱们消遣消遣……”
  “唉!胡总镖头也不知做了什么缺德事,竟生出这么一个窝囊儿子……”
  “别怪胡总源头,可能是种子有问题……”
  “对啊!准是哪儿借来的外国种……”
  话是越来越难听,但那位胡天赐却是充耳未闻似地,迈着方步,一摇一摆的向着幽暗的一个角落走去。
  当然,那些讥笑胡天赐的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青人,年轻人精力旺盛,无事还要找事,这天气,而有这么一个的遣的对象,他们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啦!
  那精壮老者似乎有点过意不去了,扭头向距他最近的一位年轻人,也正是骂胡天赐是“外国种”的那一位,蹙眉问道:
  “老弟,你为何要骂胡公子?”
  那年轻人毫不考虑地答道:
  “因为我恨他。”
  “恨他?”精壮老者讶问道:
  “为什么?”
  那年轻人道:
  “这位老伯,您不知道,我隔壁有一位很漂亮的妞儿,平常,我不知献过多少殷勤,可是,那妞儿对我却是不屑一顾似地,但对这小杂种,却不同,只要这小杂种一经过她门口,不但眉挑目语,而且目迎目送,大有自解罗需,投怀送抱之概,那情形,真教人好恨!”
  精壮老者笑道:
  “这也不能怪胡公子啊!”
  那年轻人一挑浓眉道:
  “怎能不怪他,老伯,不但我要恨他,连所有朱仙镇上的年轻人都恨他,因为,朱仙镇上的妞儿们,没有一个不暗恋着他的,可是,他除了长着一张俊脸,有着一位好父亲之外,不但没什么了不起,连骨头也是软的,骂他,打他,他只有叫饶的份儿。”
  精壮老者神色一整道:
  “年轻人,老汉还是那句话,这不能怪胡公子,而且,你们也该替胡总镖头留点面子……”
  那年轻人截口道:
  “不要紧,胡总镖头是老好人,知道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何况,这小杂种在外头吃了亏,也不会向他父亲诉苦的……”
  这时,那位被骂的胡天赐己独自端坐一个角落里的座位上,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起来。
  那年轻人向胡天赐投过轻蔑地一瞥,“呸”了一声之后,才披了披嘴唇接道:
  “这位老伯您瞧,这么些人在讥笑他,骂他,他不但无动于衷,而且,还居然能吃喝得下,您说,这种人有一点骨气么?”
  精壮老者蹙了蹙浓眉,没接腔:
  就当此时,大厅中传出一声狂笑:
  “小杂种,大爷敬你一个鱼头。”
  随着这话声,一个连汤带水的鱼头,直向胡天赐的面部射过去。
  胡天赐本能地一低头,并抬手护住自己的面部。
  “叭”地一声,那个连汤带水的鱼头,打在胡天赐头顶,的文士巾上,不但测得他一头一睑,也使他那件价值昂贵的狐裘长袍,弄得油渍淋漓,惨不忍睹。
  这情形,自然抵来一阵哄堂大笑。但胡天赐却仅仅以衣袖拭去脸上油污,一蹙剑眉道:
  “老兄,这喂笑也未免太过份了。”
  “老兄?”那掷出的鱼头的年轻人怨声接道:
  “我怎会有你这种没骨气的杂种兄弟,就凭这一声“老兄”,我该好好揍你一顿……”
  此人倒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己是剑及履及地,一个虎扑,向胡天赐扑去。
  此人显然练过几手庄家把式,身手也相当娇捷,人未到,兜胸一掌,己将胡天赐击了个四仰八叉。
  “人仰马翻”,碗蝶纷飞的“唏哩哗啦”声中,又传出一阵哄堂大笑。
  原来那一个将胡天赐击倒的年轻人,继之是一阵有若疾风暴雨似的拳打足踢。
  虽然是数九寒天,胡天赐身上衣衫甚厚,而那揍人的年轻人,下手也颇有分寸,不致使胡天赐受重伤,但那一份痛楚,还是够胡天赐受的。
  可是,胡天赐却双手抱头,卷成一团,躺在楼板,连呼也不敢哼一声。
  这情形,可吓坏了“鸿运酒楼”的老掌柜。”
  可本接连!打坏了东西固然肉痛,如果出了人命,可就更不得了啦!
  而眼前的胡天赐,在对方交加的拳情况之下,竟没一点儿声息,怎不教那老掌柜惊出一身冷汗,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了上来。
  他,推开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面抹着额头冷汗,一面打拱作揖地央求道:
  “好了,好了,公子爷,打出人命来,不是好玩的。”
  那揍人的年轻人边打边笑道:
  “这小杂种是在装死,我非要揍得他跪下讨饶不可。”
  旁边立即附和着:
  “对!要他跪下磕八个响头,才饶他……”
  另一个年轻人,却向着急得磋手顿足的老掌柜,淡淡一笑道:
  “老人家请放心,出不了人命的……”
  但他的话没说完,另一个语声却截口冷笑道:“未必见得!”
  随着这话声,一道人影,飞扑而来,厉喝一声:
  “通通闪开!”
  寒芒一闪,一柄雪亮匕首,朝胡天赐的前胸,电疾插下。
  这情形,使得那些揍人的,以及围观呐喊助威,年轻人,都惊呆了,老掌柜则几乎急得昏了过去。
  至于那位胡公子胡天赐,还在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头部,准备继续挨揍嘿!
  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即不会闪避,更不会反击,何况他还根本不知道有人要杀他,这一匕首插下去,后果还设想么!
  就当胡天赐生死间不容发,旁观之人,都吓得闭上双目,静待惨剧发生之间……
  “当”地一声,那柄匕首,就在触及胡天赐的衣衫之际,被人击得脱手飞去,而那个企图制胡天赐于死的人,也同时被一脚踢飞丈外,“唏哩哗啦”声中,还砸倒了两张桌子。
  那是一个身著棉袄,右脸上有着一道刀痕的彪形大汉,身手也相当矫捷,被人一脚踢飞之后,顺势一滚,挺身而起,虎吼一声,转身向那横里插手的人扑去,口中并怒叱一声:
  “兔崽仔,易施偷袭!”
  “蓬”地一声,一举击个正着。
  但就怪在这里,那个被打的人,不但夷然无损,也纹风不动,而打人的刀疤汉子,却反而发出一声惨呼,踉跄地连退五大步,抱腕捧腹,蹲了下去,齿牙裂嘴,一付痛苦不胜之状,只差没叫出妈来。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那刀疤汉子,向胡天赐满下杀手,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
  这时,那些吓得闭上双目,静待惨剧发生的旁观者,都己张开眼来。
  胡天赐也由楼板上爬起,满脸油污,一身尘垢,那双碧绿的星目,带着茫然的神色,向周围扫视着。
  瞧这情形,他这条小命,被人家由鬼门关口抢救回来,他自己还不知道嘿!
  桌立刀疤汉子对面的,是一位身着铁布长衫,长髯垂胸的中年文士,此人有着一张消瘦的脸,端中的鼻梁,由外表瞧来,应该是一位正人君子,但那一双阴冷而凌的目光,却令人望而生畏。
  而且,像目前这种天寒冻的天气,一般人身拥重裘,犹感寒意难禁,但他穿着一袭青布单衫,却不但不见一丝寒意,而且更加显得格外精神。
  他,微闭嘴唇,阴冷的目光,凝注那强忍无限的痛苦,却是目露凶光的刀疤汉子,冷笑一声道:
  “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年轻人,居然施以偷袭的卑鄙行动,你,算是那一门的好汉子?”
  刀疤汉子一挫纲牙道:
  “老子技不如人,杀刮任便,你只管下手就是!不过,你如果也算一号人物,就该先报个万儿!”
  青衫文士淡淡地一笑道:
  “凭你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本不配问我的来历,但你方才这几句话,还算有点骨气,我可以破例告诉你。”
  话锋微顿,才一整坤色道:
  “我,灭绝神君驾前,第四银衫使者万俟剑……”
  他的话声未落,卸同时换来两声惊呼!
  “灭绝神君?”
  “万俟剑?”
  这两声惊呼,前者出自原先那位与中年人密谈,被中年人称之为“李老伯”的精壮者者之口,后者却是那刀疤汉子所叫出。
  铁衫文士扭向精壮者者笑问道:
  “灭绝神君这尊号,昨宵才正式亮出,这位老人,莫非是白府中人?”
  精壮老者强摇头道:
  “不!老汉过去虽舍在永昌镖局中混过饭吃,但如今却不算白府中人,至于灭绝神君这一尊号,也是不久之前才听到。”
  接着,又转口问道:
  “阁下,灭绝神君是何许人?”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
  “这个,歉难奉告。”
  精壮老者接问道:
  “贵上何要用这个令人……可怕的尊称?”
  青衫文士笑道:
  “这尊,还并不算可怕,敞上的手段,才教人可怕哩!”
  接着,脸色一沉道:
  “凡是不服从敞上命令,或背地低毁敞上者,一律尽杀无赦!”
  精壮老者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讷讷地问道:
  “‘灭绝神君’己……到了朱仙镇?”
  “没有。”
  “那么,昨宵……”
  青衫文上冷然接道:
  “昨宵白府之事,系本使者奉命代行。”也不再等精壮老者发问,径自向那刀疤汉子问道:
  “你,本来知道我的?”
  刀疤汉子所受的痛苦似己减轻,闻言之后,站起身形点首苦笑道:
  “如果你就是江湖上所谓四大难缠人物之中的“冷面人屠”万俟剑,那我今天栽的这个斛斗,就不算冤了。”
  万俟剑“青衫文士”淡淡地一笑道:
  “普天之下,不会有第二个万俟剑,而且你也大可不必替我脸上贴金,一般江湖朋友,都称咱们四个为“四大恶人”,恶人就是恶人,“难缠人物”可能比“恶人”两字要好听一点,但我万俟剑却不在乎这些,也不领你的这番盛情。”
  刀疤汉子方自讪然一笑间,万俟剑又注目问道:
  “你听到咱们这“四大恶人”,都做了灭绝神君座前的青衫使者,心头是否有什感想?”
  刀疤汉子张目谢问道:
  “怎么?你们四位,都做了青衫使者?”
  万俟剑点点头道:
  “一个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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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混血公子
  刀痕汉子接首笑道:
  “谈不上有甚感想,我只觉得那位灭绝神君,简直是高明强不可思议。”
  万俟剑神色一整道:
  “当然,如非神君学究天人,功参造化,凭咱们这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恶人,又怎会眼他。”
  经过一阵对话,刀痕汉子所受的痛苦,想必己完全消失,居然含笑反问道:
  “阁下方才所说的话,在下当然信得过,但在下有一句不当之言,不知是否可以请问?”
  万俟剑笑了笑道:
  “由于你此刻居然还留得命在,也并没受伤,足证我这个“冷面人屠”,今天是别有所为而来,还不想杀人,所以,你有话请尽管问,问错了,我也不会杀你。”
  刀疤汉子不禁苦笑道:
  “阁下,在下想问的,也正是方才为何不杀我的问题。”
  万俟剑正容接道:
  “这理由很简单:咱们神君的尊号,昨宵才算正式亮出,我方才之所以不杀你,是要借你之口,代为传播消息。”
  刀疤汉子接问道:
  “就是宣扬灭绝神君业己出世的消息?”
  “不错。”万俟剑点首接道:
  “同时也请记住这“灭绝”二字的解释:凡是不服从神君命令,或背地低毁神君者,不但杀无赦,而且也有灭门止户的惨祸。”
  刀疤汉子不然身躯一颤,连语声也颇不自然地,点点头道;“在下记下了……”
  但他的话没说完,万俟剑的背后,突然扑上三个短装汉子,每人一柄雪亮的匕首,分由左右侧背与后面,一齐向万剑击来。
  而那万疤汉子,也倏地一旋身,向犹自呆立一旁的胡天赐扑去。
  那向万俟剑偷袭的三个短装汉子,不但势疾劲猛,而且距离又近,又是当万俟剑正与刀疤汉子对话疏神之际。
  依常情而论,饶他功力再高,纵能幸逃一死,也势必受伤,更遑论抢胡朋天赐的生命了!
  连旁观的人,都震惊得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啊”。
  但这些人的惊“啊”之声未落,一阵惨号声中,己同时倒下三人。
  也不知万俟剑使的是什么手法,那偷袭他的三个短装汉子,胸前各插着一柄本来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匕首,横尸就地。
  至于那扑向胡天赐的刀疤汉子,却也被万俟剑点住穴道。
  刀痕汉子狠狠地击向胡天赐前胸的那一掌,距离傻不楞登的胡天赐,出不过三寸之差。
  傻小子胡天赐,似乎仍不知自己又逃过一劫,更不住呆立他面前,仍然作扑击状的刀痕汉子,是他的生死敌人,犹自拾手摇撼着对方的右掌,“咦”地一声道:
  “这位大叔,你是怎么了!”
  “怎么?”万俟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
  “他是要你的小命。”
  胡天赐不由脸色一变地,骇然退立三大步,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讶问道:
  “为什么?”
  万俟剑精目中,神光湛湛地凝注胡天赐,半晌之后,才微微一笑道:
  “你等在一旁座着。”
  接着,伸手拍开刀痕汉子被削的穴道,冷然说道:
  “我仍然不杀你,但你必须老实答我所问。”
  刀痕汉子惨然一笑道:
  “你还是杀了我吧!”
  “为什么?”万俟剑不由讶问道:
  “蝼蚁尚且贪生啊!”
  刀痕汉字抬手一指己惨死当场的三个短装汉子,惨笑如故地道:
  “他们是我的同胞兄弟!承江湖朋友抬举,称为“汉中四义”
  万俟剑截口笑道:
  “别向自己脸上贴金了,本来是名副其实的“四凶”,又何必改称“四义”哩,你们四位,在汉中一带,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呀!”
  不等对方开口,又注目接问道:
  “快回答我,为何要杀这个不懂武功的年轻人?”
  刀疤汉子一挫刚牙道:
  “‘胡一刀’胡刚,是咱们兄弟的杀父仇人!”
  万俟剑道:
  “杀父之仇,不共载天,理当前雪,但你们应该去找胡刚,而不应杀他这不懂武功的儿子。”
  刀痕汉子道:
  “胡刚武功高强,咱们兄弟,自知非其对手,只好密议先杀其独子,使其悲愤疏神之下,才有取胜希望,纵然仍不能如愿以赏,也可先出一口气。”
  万俟剑轻轻一叹道:
  “你们这种行为虽然令人不齿,但其情可悯,也值得同情,不过,你这不共载天之仇。
  最好是听我的劝告,死了这条心吧!”
  刀疤汉子恨声说道:
  “不错,如今,已只剩下我一个人、一切都不用谈了,所以,你最好是立即杀了我……”
  万俟剑截口一笑道..
  “我说过不杀你,就不会再杀你,而且,我方才之所以劝你死了这条复仇的心,倒并非是因为你目前,已只是一个人……”
  刀疤汉子也截口讶问道:
  “还有什么原因。”
  万俟剑神色一整道:
  “咱们神导看中了这娃儿的特殊异禀,已决定收他为衣钵传人,试想,你还能向他的父亲寻仇么?”
  刀痕汉子不禁惨然一笑道:
  “天!你对我谷晓峰、也未免太过份了!”
  万俟剑冷然接道:
  “谷晓峰,别怨天尤人了!留得命在,已经是天大的便宜啦!”
  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如何,径自向木楞一旁的胡天赐,微微一笑道:
  “胡老弟,走,我送你回府。”
  胡天赐一楞道:
  “送我,其故安在?”
  万俟剑道:
  “因为有人要杀你,而你又是咱们神君未来的继承人,所以我必须保护你。”
  胡天赐摇摇头道:
  “不!我不想做什么继承人……”
  万俟剑截口笑道:
  “我的傻老弟,这是别人梦寐以求,都想不到的天大好事啊!走,咱们见过令尊再说……”
  话声中,已不由分说,拉着胡天赐的手,向梯口走去。
  但他走没三步,印猛然一个踉跄,几乎栽倒下去。
  随着万俟剑这一个踉跄,旁边的座位上,却发出一声娇甜而又清脆的“哎哟”一声道:
  “你这人,走路不带眼睛?”
  这大发欢嗔的人,是一位身裁欢巧,面蒙丝巾的红衣女郎,全身上下,一片艳红,令人目眩神迷。
  红衣女郎的对面,却是一位全身翠红,也是面蒙丝巾的妙龄女郎。
  这两位不知是几时到来的妙龄女郎,除了眼色上一红一绿,相映成趣之外,年纪总都在双十以下,虽然都是面蒙丝巾,看不
  到她们的庐山真面目,但由那美好的身裁,和透过蒙面丝巾,澄澈有如秋水的目光,以及那若隐若现的面部轮廓,纵然不是人间绝色,也绝非一般庸脂俗粉。
  瞧!她们的肩头,还各自插着一枝长剑哩!而且,那剑穗的颜色,也与她们的衣衫同色,不注意,还真不容易瞧出来哩!
  凭“冷面人屠”万俟剑的身手,被人绊得几乎摔了一交,不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其身手之高明,已不难想见。
  这情形,当然使万俟剑心中即惊凛,又羞愤地,满不是滋味。
  就当他心念电转,还没筹思出一个应付的适当办法之间,那红衣女郎是得理不饶人地,冷笑一声道:
  “怎么?碰痛了人家.也不懂得道歉!”
  万俟剑精目中寒芒一闪,又强行忍了下去,歉然一笑道;“对不起,在下急于赶路以致,碰了姑娘的莲足,请多多包涵。”
  万俟剑不愧是识务的俊杰,他,一方面因自已任务在身,不愿同人家歪缠,另一方面,也因方才的这一碰,碰得太离奇了,真要翻脸,自己也不一定能讨得好去,所以才不得不委屈求全地,说出上面这几句,也算是道歉的话来。
  不料那红衣女郎却是报以一声冷笑道:
  “这句话,如果早点说出,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却不行!”
  万俟剑脸色微变地,注目问道:
  “依姑娘之见可?”
  红夜女郎笑了笑道:
  “如果我要你磕八个响头,也许太过份了一点,但长揖谢罪,该不算委屈你啦!”
  万俟剑心中暗骂一声:
  “贱人!你欺人太甚……”
  但他表面上却淡淡地一笑道:
  “姑娘宽宏大量,在下理当长揖谢罪。”
  话声中,向着红衣女郎抱拳一拱,一股阴柔暗劲,向对方潮涌而出。
  那红衣女郎,似乎禁受不住这一股无比强劲的潜劲,竟被逼得衣袂风飞地,离座而起,踉跄地连退五大步之后,才长叹一声道:
  “见面胜似闻名,‘冷面人屠’果然并非浪得虚各之辈。”
  万俟剑逼近三步,冷然注目道:
  “识得我万俟剑来历的人,当非无名之辈,姑娘请报明万儿?”
  红衣女郎笑了笑道:
  “免啦!我也不要你碰头或长揖致谢了,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万俟剑冷笑一声道:
  “现在,可太迟了!”
  红衣女郎蒙面丝巾一扬,语声中充满讶异意味地.又退立一步道:
  “你,意欲何为?”
  万俟剑阴阳地一笑道:
  “放心,我也不会难为你,咱们神君,最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妞儿,瞧你这模样儿长得还怪讨人欢喜的,我要将你献给咱们神君……”
  红衣女郎截口冷笑道:
  “你的清秋”
  万俟剑脸色一沉道:
  “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你还不知道‘冷面人屠’的手段!”
  话声中,欺身扬掌,有若疾风瀑雨似地,向红衣女郎攻出了三招。红衣女郎似乎使尽了混身解数,才勉强接下三招,但三招中,却整整地被迫退六尺有余,但她口中,却仍不甘示弱地,娇笑道:
  “据说,‘冷面人屠’出手之下无活口,看来,传闻也未必真实。”
  万俟剑一面绝招连展地,继续进逼,一面却冷笑连连地道:
  “丫头,如非我想生擒你献给神君,你那里还有命在!”
  “多谢提醒!”红衣女郎娇笑道:
  “姑娘惹不起你,逃总可以吧!”
  话声未落,人已奋力攻出一招,飞身而起,竟朝悔冲窗口飞射而去。
  万俟剑一面如影随形地,飞身追扑,一面冷笑道:
  “丫头,现在才逃,已经来不及了!”
  红衣女郎娇笑一声:
  “打!”
  “打”字声中,一线白影,径向万俟剑疾射而来。
  万俟剑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土,也算得上是艺高人胆大,他,对那疾射而来的暗器,根本视若无睹地,顺手一抄,将其抓入手中,赫然竟是一只筷子。
  但也就在此同时,只听得“哗啦”一声,红衣女郎已冲破十字花格的纸窗,飞身而去。
  紧接着,屋顶上传出三声惨叫,和一声闷哼,随即一切归于静止。
  当万俟剑飞身登上屋顶时,屋顶上已只剩下三具尸体,和一个重伤得奄奄一息的劲装大汉。
  那三具尸体,一个腰斩,一个断头,一个胸腹洞穿,其死状之惨,与那积雪上的殷红血渍,令人触目心惊。
  万俟剑精目一扫之下,屋顶上,除了自己所预布的四个手下,已二死一重伤之外,那还有红衣女郎的影子。
  这情形,不由使他心头一凛地,暗中连道侥幸不已。
  可不是么!他那追蹑之势,虽然被红衣女郎的脱字箸追得微微一滞,但他们飞身屋顶的先后时间,也不过是片刻之差而已。
  但就在这片刻之差的工夫中,红衣女郎不但杀了他四个算得上是一流高手的手下。也走得无影无踪,连积雪上,也没留下一点足迹。
  由于这些,足以证明,红衣女郎的身手,纵然不比他高明,也决不会比他差,如果方才……
  万俟剑心念电转中,猛然思起楼厅中还有一人绿衣女郎,而胡天赐也还在楼厅之中,自己这一耽搁,如果胡天赐竟被绿衣女郎带走,或者是被谷晓峰杀死。那后果真不堪设想啦!
  他,与念及此,也顾不得给他那奄奄一息的手下,加以救护,立即飞身回到楼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但胡天赐没了影儿,连那绿衣女郎也不见了,大部份的酒客,也都在饱受虚惊之余,全部离去,只有那“汉中四凶”中的老大谷晓峰,正在忙着与老掌柜商量着,收殓他的三位兄弟。
  万俟剑呆了呆,才向谷晓峰问道:
  “嗨!谷老大,你看到胡公子么?”
  谷晓峰漠然地答道:
  “不瞒你说,当你离去之后,我也想乘机杀了那小杂种,可是,我的念头还没转完,小杂种却被那绿衣女郎带走了。”
  接着,又注目讶问道:
  “咦!怎么你阁下没看到他们?”
  万俟剑心中苦笑着:
  “这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子儿……”
  但他口中却冷然接道:
  “方才,我在屋顶上,怎能见到他们。”
  谷晓峰一皱眉峰道:
  “可是,他们也是跟在你后面,由窗口飞出的啊!”
  这一说,可更使万俟剑傻眼了,半晌之后,才自我解嘲地一笑道:
  “可能他们是飞身向下,由街道上走的。”
  话锋微微一顿,又注目接问道:
  “那位胡公子,是怎么走的……”
  话说一半,又觉得自己的语意太以含糊不清,特别加以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胡公子怎会跟那个绿衣女郎走吗?”
  谷晓峰道:
  “那位绿衣女郎,可能身手不在你阁下之下,她牵着小杂种的手,小杂种还能不乖乖地跟着走么?”
  万俟剑只好冷冷笑道:
  “好!多谢你!也许咱们后会有期……”
  说声未落,人已飞身穿窗而出……
  一顿饭工夫之后,那一衣红,一衣绿的两位妙龄女郎,到达“朱仙镇”西效,距白,胡两家约里许远的一处枣林中,当然,此刻的所谓枣林,也不过是光秃秃的,带着少许积雪的一片桔林面已。
  枣林中,有着四骑健马,并还有两个青衣侍婢在守候着。
  红衣女郎首先向那两个青衣侍婢吩咐道:
  “小雯,小燕,你们两个共乘一骑,腾出一匹马来,给胡公子用。”
  “胡公子,可以骑跑么?”
  胡天赐讪然一笑道:
  “骑是可以骑,不过骑术太差,四位姑娘请莫见笑才好……”
  红安女郎截口接道:
  “能骑就行,小燕,快扶胡公子上马。”
  小燕方自娇应一声,胡天赐又含笑接道:
  “姑娘盛情可感,不过,我想还是不用乘马了。”
  红衣女郎讶问道:
  “为什么?”
  胡天赐笑了笑道:
  “小生体质虽弱,但寒家离此,也不过里把路程,不用乘马,小生也可以走到……”
  绿衣女郎截口一叹道:
  “书呆子,你己经是无家可归啦!”
  胡天赐不由一楞道:
  “姑娘此话怎讲?”
  绿衣女郎接道:
  “胡公子,此刻的白家与胡家,己经是人去楼空了哩!”
  胡天赐不由身躯一震道:
  “姑娘此话可真。”
  红衣女郎掩口一笑道:
  “胡公子请想想,咱们姊妹,有骗你的必要么?”
  胡天赐皱眉点点头道:
  “可是,那是为了什么?两位姑娘又是怎会知道的?”
  红衣女郎道:
  “胡公子,此间非谈话之听,咱们必须于天黑之前,赶上令尊大人等会合才行。”
  胡天赐不由目光一亮道:
  “姑娘也知道家严去处?”
  红衣女即点点头道:
  “是的!”
  绿衣女郎接道:
  “大姐,再不走,待会就有麻烦了!”
  胡大赐讶问道:
  “还有什么麻烦?”
  绿衣女郎苦笑道;
  “胡公子,难道片刻之前,在‘鸿运酒楼’上所发生的一切,你都忘了么?”
  胡天赐不由“啊”地一声道:
  “姑娘是说,有强盗要追上来?”
  绿衣女郎笑道:
  “阿弥陀佛!你总算明白了!”
  一听说有强盗要追来,胡天赐也不再发问了,不待人家再催,径自走向一匹黄马前,手足并用地爬了上去。
  就这当口,一队快马,由“朱仙镇”方向,溅雪飞驰而来,为数当在十骑以上。
  红衣女郎不由蒙面丝巾一扬,沉声说道:
  “走,是来不及了,大家快亮兵刀,小雯,小燕,你们两个,好好保护胡公子,二妹,收起慈悲心肠,下手不必留情!”
  一片娇应声中,压一队快马,已到达枣林边,成半弧形将他们困住。
  不错,那是整整地十三骑人马,为首是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外装颇英俊,也带着几分脂粉气的白衫文士,其余十二人,却是一律的银色劲装大汉;白衣白马,在这一片银色的大地中,目力少爹一点的人,可真不易分辨的!
  红衣女郎目光一瞥之下,似乎楞了一楞道:
  “是你?”
  白衫文士笑了笑道:
  “姑娘原本以为是谁么?”
  红衣女郎冷然接道:
  “姑奶奶设功夫跟你罗嗦,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请吧!”
  自衫文士笑道:
  “你没功夫,我的工夫例是充分的很,你不愿说,我也不妨代你说出来。”
  接着,又目光深沉的问道:
  “姑娘原本以及我是那灭绝神君手下的,第四青衫使者万候剑,是也不是?”
  红衣女郎冷哼了一声:
  “是又怎么样?”
  “是么?”
  白杉文士漫应道:
  “那我可以告诉你,万俟剑马上就来。”
  绿衣女郎接口冷笑道:
  “原来你跟万俟剑,本是狐舅一窝!”
  白衫文土道:
  “错了,姑娘,在下虽然认得万俟剑,却不是灭绝神君手下”
  红衣女郎冷笑道:
  “是同路人,也并不见得光彩!”
  白衫文土道:
  “光彩与否,那是在下自己的事。”
  顿话锋,又淡笑着接道:
  “我们再度相逢,总算缘份不浅,二位姑娘,也不问问我的姓名来厉?”
  “没兴趣!”
  红衣女郎沉声接道:
  “小雯,小燕,我们走!”
  白衫文士连忙接道:
  “走!那有那么简单!”
  红衣女郎方自蒙面丝巾一扬,白衫文士却又道:
  “除非二位姑娘留下这个小白脸……”
  扬手一指呆坐在马上的胡天赐,冷笑一声道:
  “否则,在下可要失礼了!”
  红衣女郎怒喝一声道:
  “小雯小燕,你们护着胡公子先走,谁敢挡道,格杀无论!”
  “是!”
  “小雯,小燕,一声娇应,护着胡天赐,飞马向前冲去,红衣女郎山飞身下马,振剑扑向白衫文士。
  但那白衫文士却兜转马头,避了开去,口中却大声喝道:
  “通通住手!”
  原来就这刹那之间,小斐小燕已与四个挡位他们的银衣大汉交上了手。
  那四个银灰大汉,虽然勇猛异常,但双方刚一交手,即被小雯小燕二人逼得连连后退,如非白衫文士喝阻得及时,四人中,可能有人非死必伤的了!”
  红衣女郎手捧长剑,那透过丝巾的冷厉目光,凝注白衫文士冷哼一声道:
  “枉为堂堂七尺之躯,为何不敢应战?”
  白衫文士淡淡一笑道:
  “姑娘,你我之间,不但谈不上仇恨,也甚谈不上有何过节,又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
  红衣女郎道:
  “即然如此,那你就带着你的手下,给我滚的远远的!”
  “滚!可以,对于美丽姑娘所说的话,在下一向是奉命唯谨的,不过,此刻却有着一个附带条件……”
  红衣女郎冷然接道:
  “条件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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