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萧逸 Xiao Yi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36年)
甘十九妹
  作者:萧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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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份-甘十九妹(1)
  第一节
  冬天日短,吃过午饭好像没有多大会儿的工夫,天就快黑了!
  西边的日头只剩下了半边脸儿,薄薄的一抹残晖,透过正面的那排老树枝丫,照射在“岳阳门”三字的金漆大匾上,交织出一片绚丽彩光,说不出的一种惆怅,一种单调!很有点儿“盛极而衰”的味道!
  雪,还没有化完,放眼看过去,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泥泞,没有风,但是很有一股子冷劲儿!
  往手心里呵上一口气,老马用力地搓着那双生满了硬茧的粗手,猫也似的伸着懒腰,慢吞吞地由门廊子下面站起来。
  每天,他都要在这个地方晒上一阵子太阳,背倚着石头狮子,叉开两条腿,让温暖的冬阳照着。他的老棉裤档里一暖,浑身上下就有说不出的舒坦!
  他今年五十七了,有个诨号叫“螳螂刀”,虽然说不上是岳阳门的嫡传弟子,但是多年来,蒙两代掌门人的爱护,多少传了他一些刀法身手,虽然干的是门房里的粗活儿,可是岳阳门上下谁也不会小瞧了他,辈分小的见了他还得叫上一声“大叔”。就这样,他哪里也懒得动,一年一年的可就呆了下来。
  四十年来,他眼看着这座武林名门一天天地成长壮大,声名远播,前掌门人“一鸥子”冼冰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更是无人不晓,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前年退隐之后,即把门派交给了当今的掌门人--“无双剑”李铁心。
  这个李铁心也不含糊,自接掌门户之后,才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很干了几件光宗耀祖、值得大声赞赏的事情!比方说:走石门,剑劈七凶;清洞庭,单骑破寇,君山一战,火焚洞庭帮的湖边大寨,剑逞三十六友……这几件赫赫往事,哪一件都轰动一时,都够他叫字号的!莫怪乎武林中要传说:岳阳门,日正当中;无双剑,盖世无双!嘿!这个威风可真是够瞧的。
  所谓创业难,守成更难,李铁心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树大招风,名高见嫉,懂得韬光养晦才是处世之道。
  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这位掌门人今年初远走了一趟太湖,回来以后就不再出去了。整整一年,他没有出过远门,本门中人都知道他不出去的原因,是在闭门练功。至于练什么功夫,为什么忽然发奋练功,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忽然起了一阵风!
  风是贴着雪地刮起来的,袭在人脸上可真是够瞧的,像是小刀子在刮,小剪子在铰般的疼痛!
  老马铁青着脸,冷得直向牙龈里面抽气,他挪动着一双老棉鞋,刚想由侧面小门里进去,可就看见了一件新鲜事儿。
  一乘翠帘红顶的小轿子,正向这边走过来。
第一部份-甘十九妹(2)
  抬轿子的两个青衣小厮,拾掇的是那么干净,腰上系着红缎子的带子,白袜子青鞋,虽然行走在雪泥里,全身上下竟是不染一点儿泥痕!二人步伐一致,高矮相等,模样儿怪清秀的,一看即知道是大宅门里面当差的。
  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随在轿子前面还有一个人。
  三十二三岁的年纪,青白脸,吊客眉,高高瘦瘦的个头儿,乍看上去这个人真像个吊死鬼似的。身上穿着大红面子的狐皮袍子,头上戴着同色的一顶圆面小便帽,手里面还拉着一根大湖斑竹的马竿子,这个人真像戏台上唱三花脸的小丑。贴在轿子前面,多半是个跟班儿。就这么,这乘轿子一路晃晃悠悠,直向着岳阳门这名门大派的门走了过来。
  轿子多的是,根本说不上“稀奇”二字,稀奇的是这种排场,这随轿的三个人。
  老马眼睛都看直了!
  记得他刚刚发现对方这乘小轿的时候还在林子那一头,不过转瞬之间轿子已经来到了眼前。
  三个人,六只脚,走踏在雪泥地上,说不出的轻巧利落,轻轻落下高高抬起,简直像是凌空虚步,若非是施展上乘轻功,焉得如此?
  老马只觉得头皮一阵子发炸,简直就像是看见了鬼般的惊惧!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彩轿已来到了岳阳门那座巍峨的大门前面。
  轿子停了下来。
  红衣瘦汉往前面走了几步,带有三分木讷地仰着脖子,不是打量人,是打量“匾”--岳阳门三字的金漆大匾。
  看清楚了,他手里的竹竿在雪地上插了三下,轿子就平平地放了下来。
  轿帘子还依旧搭着,透过细细的竹丝缝隙,只能够依稀地辨别出轿子里坐着一个人,至于是个什么人,穿着什么衣服,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轿子毫无疑问是停在岳阳门的正门前方,离着岳阳门的大门约在三丈左右。
  红衣瘦汉转身走近轿前,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轿子里的人也不知小声地关照了他些什么,反正是老马一句也听不见。遂见那红衣瘦汉子向着两名轿夫挥了一下手,两名轿夫躬身执礼离开。他二人并未远离,只退向附近,在一块上马石上坐下来。红衣人遂即用手里的青翠竹竿,围着轿子在雪地里划下了一个两丈见圆的圆圈。
  这块地方原是青石铺道,是以只见白雪,不见泥痕,圆圈划在平平的雪面上看起来极为清楚醒目,只是,到底是什么用意?老马可又糊涂了。
  那个木讷的瘦削汉子,根本无视于“老马”这个人的存在,划完了这个圆圈之后,缓缓走向轿前,只见他瘦削的身躯,微微向前一倾,两只瘦手合拄着那根太湖斑竹往雪地里一杵,就这么他就不动了。
  老马睁大了眼,简直不明白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轿帘子仍然垂着,那个腰弯得跟虾米似的瘦削汉子闭着眼睛,像是没事人儿似的,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睡着了。
  老马可不能再不管事了。他清了一下他的嗓子,咳嗽了一声,冲着那个红衣瘦削的汉子抱了一下拳,含笑道:“这位兄台,你们是?……”
  红衣人眼睛是睁开了,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又闭上了。老马怔了一下,心里不大自在,对方这副样子,分明是狗眼看人低,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个人看在眼里!越想越气,他就又往前走了一步,脚尖距离着对方所划的那个圈子不及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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