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科幻小说>> 儒勒·凡尔纳 Jules Verne   法国 France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   (1828年2月8日1905年3月24日)
金火山 The Golden Volcano
  上個世紀倒數第三年的3月19日,郵差為蒙特利爾市雅剋—卡蒂埃大街送信,給29號送去一封緻薩米·斯金先生的信。
  
  這封信中說:
  
  斯納賓先生嚮薩米·斯金先生致意,請他立刻到他的辦公室來商量一件與他有關的事情。
  
  這位公證人因為什麽事情要見薩米·斯金先生呢?斯金先生和蒙特利爾的所有的人一樣也認識斯納賓,後者是一位很好的人,一位可靠的、謹慎的顧問。他出生在加拿大,領導着城市最好的事務所。這個事務所60年前歸知各的公證人尼剋所有,此人的真實姓名是尼古拉·薩加莫爾。這位祖先為休倫人①的公證人十分愛國,從而捲入了可怕的莫加茲事件②,這一事件在1837年引起極大的反響。
第一章 一位美國舅舅
  上個世紀倒數第三年的3月19日,郵差為蒙特利爾市雅剋—卡蒂埃大街送信,給29號送去一封緻薩米·斯金先生的信。
   這封信中說:
   斯納賓先生嚮薩米·斯金先生致意,請他立刻到他的辦公室來商量一件與他有關的事情。
   這位公證人因為什麽事情要見薩米·斯金先生呢?斯金先生和蒙特利爾的所有的人一樣也認識斯納賓,後者是一位很好的人,一位可靠的、謹慎的顧問。他出生在加拿大,領導着城市最好的事務所。這個事務所60年前歸知各的公證人尼剋所有,此人的真實姓名是尼古拉·薩加莫爾。這位祖先為休倫人①的公證人十分愛國,從而捲入了可怕的莫加茲事件②,這一事件在1837年引起極大的反響。
   ①北美印地安人的一族。——譯註
   ②“奇特的旅行”中題為“無名家庭”的小說講的就是這個悲劇故事。——原註
   薩米·斯金先生收到斯納賓公證人的信時頗為驚訝。他立刻動身赴約。半個小時之後,他來到好救濟市場廣場,被引入公證人的辦公室。
   “您好,斯金先生,”公證人站起來說,“請允許我嚮您致意……”
   “我也嚮您致意,”薩米·斯金一面回答一面靠近辦公桌坐下。
   “斯金先生,您是頭一個來赴約的……”
   “斯納賓先生,您說頭一個?……那麽,我不是唯一的被召集到您的事務所來的人囉?”
   “您的表弟本·拉多先生,”公證人回答,“一定收到了一封和您收到的一模一樣的信。”
   “那麽,不應該說‘一定收到了’,而是說‘將會收到’,”薩米·斯金聲明,“本·拉多目前根本不在蒙特利爾。”
   “他會很快回來嗎?”斯納賓先生問。
   “三四天之後回來。”
   “糟糕!”
   “您要傳達給我們的事情很急迫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公證人回答,“總之,我還是要把這件事告訴您,請您在本·拉多先生回來之後立刻轉告他。”
   公證人戴上眼鏡,在攤在桌上的文件中翻了一下,從一個信封裏取出一封信,在讀信的內容之前,他問:
   “斯金先生,拉多先生和您,你們確實是喬賽亞斯·拉科斯特的外甥嗎?”
   “確實如此,我的母親和本·拉多的母親都是他的姐姐。不過,七八年前,她們去世之後,我們和舅舅的一切聯繫就中斷了。興趣方面的問題把我們分開了,他離開了加拿大去了歐洲……簡單說吧,打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他死了,”斯納賓先生宣佈,“我剛剛收到他於2月16日逝世的消息。”
   儘管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和傢裏所有的關係中斷已經很長時間了,這個消息仍然使薩米·斯金動容。他的表弟本·拉多和他均失去了父母,兩個人又是獨子,所以衹有這層因兄弟情誼而更加密切的表兄弟關係。薩米·斯金想到,現在,全家衹剩下他和本·拉多了。他們多次試着打探舅舅的下落,對舅舅中斷與他們的聯繫表示遺憾。他們希望以後還能見到他,他的死從負面解决了這個問題。
   喬賽亞斯·拉科斯特生來感情內嚮,但是一直非常喜歡冒險。他離開加拿大去周遊世界發傢致富已經有20來年了。他獨身一人,擁有一點遺産,他希望在投機生意中使這筆財産增值。他的願望實現了嗎?也許因為他的衆人皆知的敢於冒大險的精神而破産了?他的僅有的繼承人:他的外甥們能繼承他的一星半點遺産嗎?
   說實在的,薩米·斯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現在,他因失去了最後一位親戚而十分悲痛,就更不會考慮這些事情了。
   斯納賓先生讓客人獨自呆一會,等着後者提出他準備回答的問題。
   “斯納賓先生,”薩米·斯金問,“我們的舅舅是2月16日去世的嗎?”
   “是2月16日,斯金先生。”
   “已經29天了?……”
   “的確29天了。我得到這個消息就得這麽長時間。”
   “這麽說我們的舅舅是在歐洲……在歐洲深處某個遙遠的地方囉?”薩米·斯金問。
   “不是這麽回事,”公證人回答。
   他把郵票上印有加拿大人物頭像的信封遞過去。
   “您和本·拉多先生繼承的是一位美國舅舅,像歐洲人說的那樣,完全是一位美國舅舅。現在,這位美國舅舅有還是沒有這個角色的一切傳統的特點呢?這一點需要澄清!”
   “這麽說,”薩米·斯金說,“他在加拿大,我們卻一無所知?”
   “對,他在加拿大。不過,在多米尼翁①最偏遠的地方,在把咱們國傢與美國阿拉斯加州分開的國境上,與那裏的交通又慢又不方便。”
   ①多米尼翁是加拿大官方的名稱。——原註
   “斯納賓先生,我估計是剋朗代剋吧?”
   “對,是剋朗代剋。你們的舅舅大約10個月之前在那裏安傢落戶。”
   “10個月,”薩米·斯金重複道,“他穿過美國去那個礦區,甚至都沒有想過到蒙特利爾來看看自己的外甥們!……”
   “您要怎麽樣呢?”公證人回答,“大概像成千上萬的人那樣,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先生急於趕到剋朗代剋吧……我是說像成千上萬的被金子燒昏了頭的病人,淘金狂潮已經造成並且還將造成無數的受難者!從世界的各個角落嚮砂金礦蜂擁而去。在澳大利亞之後是加利福尼亞,加利福尼亞之後是德蘭士瓦②,德蘭士瓦之後是剋朗代剋,剋朗代剋之後是其他有金礦的地區,這樣一直到最後的審判……我是說最後的礦床被挖完的那一天!”
   ②南非地名。——譯註
   這時,斯納賓先生把他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薩米·斯金。那是1897年年初的時候,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帶着勘探者必不可少的裝備在剋朗代剋的首府道森城落了腳。自從1896年7月,在亨特河的支流金底河裏發現金子之後,大傢的註意力就被吸引到這個地區來了。第2年,喬賽亞斯·拉科斯特來到這個礦工們已經蜂擁而至的礦區,打算用他剩下的少量的錢買一個用於開採的地塊。果然,他到達幾天之後,在流經加拿大和阿拉斯加的大河育空河的支流四十裏河畔的129號地就歸他所有了。
   斯納賓先生補充道:
   “此外,根據剋朗代剋的總督給我的信上說,時至今日,那個地塊似乎並沒有賦予喬賽亞斯·拉科斯特他所期待的財富。但是,他好像並不氣餒,倘若不是他突然去世,您的舅舅他也許最終會得到他希望的財富吧?”
   “這麽說,我的舅舅並非死於貧睏囉?”薩米·斯金問。
   “並非如此,”公證人回答,“信中衹字未提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死於傷寒病,在那種氣候之下,這種病非常可怕,已經造成許多人死亡。拉科斯特先生染上病菌之後,就離開了那個地方,他是在道森城裏去世的。因為人們知道他的原籍在蒙特利爾,所以總督就給我寫了信,請我尋找他的傢人,並將他的死訊通知他們。本·拉多先生和您——斯金先生,你們在蒙特利爾的知名度、我的意思是聲望太高了,因此我鬥膽把你們二位請到我的事務所來,通知你們從死者那裏得到的權利。”
   權利!薩米·斯金露出一個不快的、略帶譏諷的微笑。他想到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在如此艱苦與辛勞的開發過程中應該是什麽樣的生活……也許他用高價買了那個地塊之後,又把他最後的錢財投了進去,像許多冒失的勘探者做的那樣呢?……他是不是死的時候還債臺高築,無法解脫呢?……這麽想過之後,薩米·斯金對公證人說:
   “斯納賓先生,我們的舅舅可能留下了一筆債務……那麽,我可以替我的表弟嚮您擔保,他不會反對我的意見,我們不會給母親傢族的榮譽抹黑。我們會毫不猶豫地作出任何犧牲……因此,要盡快列出一個單子來……”
   “親愛的先生,我在這裏打斷您的話,”公證人插進來說,“我瞭解您的為人,您的這種感情並不使我感到奇怪。不過,我並不認為應該預料您提到的犧牲。儘管你們的舅舅去世時沒有發傢致富,可是,請不要忘記他是四十裏河那個地塊的主人,那個地塊的價值可以應付繼承所需的一切費用,倘若有這些費用的話。既然您和您的表弟本·拉多是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僅有的享有繼承權的親戚,那麽,那個地塊就屬於你們了,在您和您的表弟之間不可分割。”
   斯納賓先生補充說:應該謹慎行事。繼承衹有在列出清單的情況下才能接受。要列出資産與負債的清單,繼承人心中有數纔好動作。
   “斯金先生,我來處理這件事情,”公證人最後說,“並且去瞭解最可靠的消息……總而言之,誰知道呢?……一個地塊就是一個地塊!哪怕它至今什麽也沒有或者幾乎什麽也沒有生産出來……像勘探者們說的那樣:衹要幸運的一鎬就能帶來鼓鼓的錢包……”
   “好吧,斯納賓先生,”薩米·斯金回答,“如果舅舅的地塊有些價值的話,我們將以最好的價錢脫手。”
   “或許吧,”公證人表示同意,“我希望在這方面,您和您表弟意見一致。”
   “我相信如此,”薩米·斯金回答,“我不認為本·拉多會想到要自已經營……”
   “喂!誰知道呢?斯金先生,本·拉多是工程師,是個大膽的、愛冒險的人……他可能受到!……如果,比方說,他得知你們舅舅的地塊正處在好的礦脈上……”
   “斯納賓先生,我嚮您保證,他不會到那裏去看看的!況且,他三四天之後就回到這裏來了……我們就這個問題商量一下,並且我們請您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一是將四十裏河的地塊賣給出價最高的人,二是償還我們的舅舅喬賽亞斯·拉科斯特留下的債務,我認為第二點更有可能。”
   薩米·斯金作出這個悲觀的結論之後就離開了公證人的事務所,同時將下次來訪推到兩三天之後,然後返回雅剋—卡蒂埃大街他與表弟同住的寓所內。
   薩米·斯金的父親是盎格魯—撒剋遜人,母親是法蘭西—加拿大人。他的傢族上溯至1759年徵服的時代,定居在下加拿大的蒙特利爾地區,在那裏擁有的産業:樹林、土地和牧場,這些構成了傢族財産的絶大部分。
   薩米·斯金32歲,中等以上的個子,五官端正,深藍色的眼睛,金黃色的鬍子,習慣於田野清新空氣的強壯的體魄,並且從母親那裏繼承了法蘭西—加拿大人非常個人化的、非常友善的特點。他依靠産業生活,無憂無慮,也無野心;在多米尼翁這個優越的地區過着紳士—莊園主的日子。他的財産不算豐厚,令他可以滿足他的開銷不大的興趣,他從未感到過擴大財産的欲望與需求。他酷好釣魚,擁有一個水網地區,這包括聖—洛朗河的支流和次支流,還不算美洲北部地區衆多的湖泊。他還熱衷狩獵,可以在廣阔的平原上和野獸出沒的森林中自由自在地打獵;加拿大這個地區的大部分是平原與森林。
   兩位表兄弟擁有的並不奢華的住房坐落在蒙特利爾最安靜的街區之一,遠離工業與商業的中心。兩個人在那裏度過加拿大嚴酷的鼕天(儘管其緯度與歐洲南部相同),同時焦急地等待着美好季節的來臨。
   然而,沒有任何山脈阻擋的可怕的狂風帶着北極地區的嚴寒,在這裏異常兇猛地、毫無羈絆地肆虐。
   從1843年起就是政府所在地的蒙特利爾市本來可以為薩米·斯金提供涉足公務的機會。然而,他這個人性格上非常獨立,瞧不起官方人士,很少接觸官員構成的上流社會,他很討厭。此外,他願意服從大英帝國表面多於實際的統治,從未在分裂多米尼翁的政黨中表態。總而言之,他是一位隨遇而安、沒有任何野心的哲人。
   照他的看法,他生活中的任何變化衹能帶來憂慮、煩惱和生活質量的下降。
   人們會明白:這位哲人從未考慮過婚姻問題,並且儘管他已經32歲了,還將繼續不予考慮。也許,倘若他的母親還活着的話——大傢知道女人們多麽喜歡在孫子輩身上看到自己生命的延續——或許他會作出必要的努力為母親娶一個媳婦。倘若如此,毫無疑問,薩米·斯金的妻子應該有和他一樣的愛好。在加拿大衆多的家庭中間,孩子們往往超過兩打兒;他可在城裏或者在鄉下找到一位適合他的、普通的、健康的年輕姑娘。但是,斯金夫人5年前、丈夫去世3年後就撒手人寰了。從那時起,我們可以毫不擔心地打賭結婚的願望再也沒有在他的腦海中出現過。
   當更早出現的太陽預示着美好季節的來臨、嚴寒的氣候剛剛轉暖的時候,薩米·斯金就迫不及待地離開雅剋—卡蒂埃街上的傢,去蒙特利爾以北20來英裏、聖—洛朗河左岸緑𠔌的農莊。在那裏,他重新開始被嚴鼕打斷的鄉間生活,寒鼕凍結了所有的溪流、給平原鋪上了厚厚的白雪的地毯。在那裏,他又生活在他的農工們中間,這是一些正直的人們,為傢族工作已經有半個世紀了。他們對這位好心的主人誠心實意地愛戴,對他忠心耿耿,這種忠心經得住任何考驗;因為主人性情溫和,樂於助人,哪怕他不得不親自出馬。因此,當他到來時,他們毫無保留地嚮他表示喜悅之情,當他離開時,又感到十分遺憾。
   緑𠔌的産業年收入為3萬法郎,由兄弟二人平分,這份傢産與蒙特利爾的房子一樣也是不可分割的。這裏的大部分土地十分肥沃,種植飼草與𠔌物;除了地裏的收入之外,還有郁郁葱葱的林子裏的收入。多米尼翁到處都有森林,特別是在東部地區。農莊有一整套設備齊全、保養完善的建築:馬廄、𠔌倉、牛欄、雞圈、庫房,並且有完整的、先進的農業機械,可以滿足現代農業的一切需要。在一圍起來的、鋪滿草坪、緑樹成蔭的場地的入口處,有一所大房子,既簡樸又舒適,這就是主人的住房。
   在這所房子裏,薩米·斯金渡過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本·拉多衹是在美好的季節裏來匆匆地渡過幾天。前者至少不願意拿它來交換美國人的無論哪個最寬大的、領主的城堡。儘管它很簡樸,對他來說已經夠了;他既不想擴大它,也不想美化它,他滿足於自然提供的方便。在這裏,他白天狩獵,晚上睡個好覺,日子也就過去了。
   “知足常樂”,格言就是這樣勸導的。薩米·斯金因土地的收入就相當富有了,他既聰明又有辦法使土地創收。但是,如果說他不想讓他的財産越來越少的話,那麽他也根本沒有考慮使其增值。他一點也不想投入到任何一個經營活動中去,在緊張繁忙的美洲大陸上,這種活動數不勝數、層出不窮:商業與工業投機、鐵路、銀行、采礦、海運公司或其他事情。這位有理智的人害怕一切有危險、甚至僥幸的事情。不得不掂量是好運氣還是壞運氣、感到被既不能阻止又不能預知的可能性左右、早上醒來這樣想到:我比昨天更富了還是更窮了?……他覺得上述這一切令人厭惡,他更願意:要麽,永遠不睡着,要麽,永遠別醒來。
   這就是兩位表兄弟之間非常明顯的區別。他們由兩個親姐妹所生,血管中均有法蘭西民族的血液,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薩米·斯金的父親是盎格魯—撒剋遜人,本·拉多的父親是美國人;在英國人與美國佬之間肯定存在差異,這種差異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大。如果說喬納森和約翰·布爾是親戚的話,也已經是八桿子打不着的親戚了。並且,似乎這種親戚關係終將會完全消失。
   不論他們性格的截然不同的原因在於不同的出身或者其他的理由,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非常團结,並且决定永不分離;儘管他們的興趣與氣質各不相同。
   本·拉多比斯金小4歲,個子也矮一些。他是黑頭髮、黑鬍子,對生活的看法和斯金完全不同。一個滿足於殷實的地主的生活,監管他的收成;另一個卻熱衷於當時的工業運動。拉多完成了工程師的學業,並且已經參加了幾項宏大的工程。美國人試圖以這些工程設計上的大膽和實施中的勇敢而一馬當先。同時,他也渴望財富。不是我們的百萬富翁的小康,而是美國億萬富翁的滾滾流動的金河。古爾德傢族、阿斯特傢族、範德比爾特傢族、洛剋菲勒傢族、卡內基傢族、摩根傢族,還有其他許許多多傢族的龐大無比的財富極大地刺激着他的頭腦。他夢想這些奇特的機遇,幾天之內使你進入神的殿堂,有時幾小時之內也可以把你從塔耳帕伊亞山上①推下去;因此,薩米·斯金衹為了到緑𠔌去纔出門,本·拉多卻幾次周遊美國、穿過大西洋、參觀了歐洲的一部分,但是從來沒有抓住絲毫的機會。他最近剛從海外旅行歸來。回來之後,他一分鐘也不休息,不知疲倦地窺伺着他能夠參與的大買賣。
   ①古羅馬處死罪犯的地方。——譯註
   這種興趣上的巨差是薩米·斯金的一塊沉重的心病。他總是擔心本·拉多因此會離他而去,或者至少會將確保他們二人自由與獨立的不多的財産淹沒在冒險的企業當中。
   這就是他們兄弟二人不斷爭論的主題。
   “可是,本,”薩米說,“為了你冠冕堂皇地稱為大生意的事情絞盡腦汁有什麽用呢?”
   “這可以使人富有、非常富有,薩米,”本·拉多回答。
   “喂,表弟,這麽富有有什麽用呢?在緑𠔌過幸福的日子用不着這麽多錢。這麽多錢你用來做什麽?”
   “幹新的事業,更重要的事業,表哥。”
   “目的是什麽?……”
   “賺更多的錢,把錢投入到更大的事業中去。”
   “這樣一直下去?”
   “一直下去。”
   “大概一直到死吧?”薩米·斯金不無嘲諷地說。
   “一直到死,薩米,”本·拉多冷靜地得出結論。與此同時,他表兄無言以對,泄氣地朝天上揚起了雙臂。
第二章 薩米·斯金不情願地踏上冒險之路
  薩米·斯金返回傢中之後就着手處理喬賽亞斯·拉科斯特去世後的事情。他要將舅舅過世的消息通知傢裏的親朋友好,要戴孝,要嚮堂區的教堂預定適當的宗教服務。
   至於解决舅舅的個人事務,要等到公證人斯納賓先生收到通過電報索取的詳情、並且列出繼承的清單、兄弟二人商量好之後,必須和斯納賓先生認真地交談。
   本·拉多衹能在5天之後於3月22日上午返回。他在紐約住了一個月,為一個實力雄厚的企業集團研究一個宏偉的計劃:在哈德遜河上建起一座橋梁,將紐約與新澤西聯接起來。
   本·拉多全身心地投入這項使工程師神往的工作。但是,大橋的建設似乎不會在近期內開始。儘管報紙上連篇纍牘地報道,人們也在圖紙上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可是也許一兩年之後,工程才能真正開始。因此,本·拉多决定回來。
   薩米·斯金覺得他離開的時間太長了。他十分後悔未能使表弟認同他的想法,未能使他喜歡他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哈德遜大橋這件大事更使他焦躁不安。倘若本·拉多參加這項工作,他不是要在紐約呆很長時間、也許幾年嗎?那麽,在他們共同的傢裏、在緑𠔌莊園衹剩下他一個人了!
   工程師一回來,表兄就將舅舅喬賽亞斯的死訊告訴了他。舅舅死在道森城,留下的全部遺産就是剋朗代剋地區四十裏河畔的129號地塊。
   工程師聽到剋朗代剋這個當時非常響亮的名字時竪起了耳朵。似乎他並不像薩米·斯金那樣無動於衷地面對即將成為一個金礦床的主人的前景。此外,不論他對這件事有何想法,他都沒有立刻說出來。
   他習慣於深入地研究問題,在發表意見之前,他需要思考。
   對他來說,24小時用來權衡利弊也就夠了。次日,在午飯時,他突然挑起話頭,薩米·斯金還以為他全神貫註地吃飯呢。
   “喂,表哥,咱們談談剋朗代剋吧?”
   “不要多談就行!”
   “談多談少都行,薩米。”
   “好嗎!親愛的本。”
   “公證人交給你129號地塊的産權證書了嗎?”
   “沒有,”薩米·斯金回答,“我認為沒有必要瞭解這些情況。”
   “我的好人薩米,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本·拉多笑着大聲說。
   “為什麽如此呢?”薩米表示異議,“我覺得不必為這件事大傷腦筋。這很簡單:要麽,這份遺産有些價值,咱們按最好的收益將它賣出;要麽它沒有任何價值,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那麽,咱們甚至都不用管它了。”
   “你說得對,”本·拉多表示同意,“不過,沒有什麽着急的事情……那塊地方,誰知道呢……人們認為它貧乏、被挖光了……後來幸運的一鎬使你發傢致富。”
   聽到這番話,薩米·斯金感到一絲不安。
   “那麽,我親愛的本,”他越說越激動,“這正是那裏的人應該知道的事情,就是那些現在開採聞名遐邇的剋朗代剋金礦的人們。假使四十裏河的地段值些錢,咱們就試着將它賣個好價錢……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不是嗎?咱們的舅舅馬上就要變成百萬富翁時離開了人世!……”
   “這是需要確定的事情,”本·拉多回答,“在勘探者這個行業裏,這類令人驚訝的事情層出不窮。人們總是即將發現新的Veine,我使用Veine這個詞,不是想說機會,而是說含有許多天然金塊的礦脈。總之,有些淘金者沒什麽可抱怨的,你是不會反對這種說法的。”
   “對,”薩米·斯金回答,“100個人、1000個人、還是說10萬個人裏面有一個這樣的人吧,並且要以多少憂愁、多少疲勞和多少貧窮為代價啊!……”
   “這是一些漂亮的語言,薩米,”本·拉多說,“然而衹不過是一些漂亮的語言罷了。我嘛,我不打算從文學的角度考慮問題,我要從事實出發,衹從事實出發來考慮問題。”
   薩米·斯金知道他的表弟想說什麽,且並不感到驚訝。他們又回到經常談論的主題上,永無休止的爭論再次開始。
   “我親愛的朋友,咱們的父母給咱們留下遺産還不夠嗎?咱們的傢産不能保證咱們的獨立與安逸嗎?……我對你這麽說,是因為我發現你過於看重此事,我認為它不值得這樣做……你瞧瞧,咱們不是相當富有嗎?”
   “如果能變得更加富有就永遠不會相當富有。”
   “本,至少不要太富有了。就像某些億萬富翁那樣,他們的煩惱和他們的金錢一樣多。他們為了保留自己的財富要付出比得到它們時更多的辛勞。”
   “算了吧,”本·拉多回答,“哲學是件好事,但也不能濫用。況且,別讓我說我沒有說過的話。我並不打算在舅舅的地塊上找到成噸的黃金。我衹是要瞭解情況,就是如此。”
   “我親愛的本,咱們一起去瞭解情況,這說好了。願上帝保佑,瞭解情況之後,咱們面對的不是一個令人難堪的局面,咱們出於對傢族的尊重,不得不面對這個局面……倘若如此,我已經嚮斯納賓先生保證……”
   “你做得對,薩米,”本·拉多打斷他的話說,“不過,我認為沒有必要考慮這個不大可能實現的可能性。請放心,如果有債主的話,他們早就出來了。咱們還是談談剋朗代剋吧。你一定會認為我沒聽人說過這些礦床。儘管那裏的開採兩年前纔開始,我閱讀過關於這個地區豐富礦藏的所有文章,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足以使你不再無動於衷。除了澳大利亞、加利福尼亞、南非之外,人們可以認為在地球上已經沒有其他的金礦了。然而,在北美的這個地區,在阿拉斯加和多米尼翁的邊境上,人們偶然發現了新的金礦。並且,北美這些地區在這方面似乎得天獨厚。不僅剋朗代剋有金礦,在安大略、米執皮科坦、不列顛哥倫比亞也找到了金礦,在那裏組建起實力很強的公司,如‘戰爭之鷹’、‘標準’、‘沙利文集團’、‘阿拉巴卡’、‘弗姆’、‘辛迪加特’、‘桑波爾’、‘卡裏布’、‘鹿尾巴’、‘喬治亞蘆葦’等,還有其它許多公司。這些公司的股票不斷增值,還不算那些銀礦、銅礦、鐵礦、錳礦和煤礦。至於剋朗代剋地區,薩米,你想一想這個金子礦區的面積,它長250裏①、寬約40裏,這衹是在多米尼翁土地上的面積,沒有算阿拉斯加那邊的有金礦的地區。這難道不是為人類活動提供的廣阔天地嗎?也許是地球表面被發現的最廣阔的天地呢。誰知道,有朝一日,這個地區的産量不是用百萬來計算,而是用十億來計算呢!”
   ①法國古裏,約合4公裏。——譯註以下譯文中均是如此
   就此問題,本·拉多可以長時間地談下去,薩米·斯金不再聽他說了,斯金聳聳肩膀說:
   “算了,本,這非常明顯,你發燒了……”
   “什麽?……我發燒了?”
   “是的,和其他許多人一樣,是發黃金燒。這種發燒用奎寧的硫酸????治不了,因為遺憾的是,它不是間歇熱。”
   “我親愛的薩米,請放心吧,”本·拉多笑着回答,“我的脈搏並不比平常跳得快。此外,我讓你和一個發燒的病人接觸,有損你那無與倫比的健康,我在責怪自己……”
   “噢!我嘛!……我接種了疫苗,”薩米·斯金以同樣的口氣接着說,“不過,我承認,我不願看見你迷失在沒有任何結果的、空洞的夢幻之中,並且如此衝動……”
   “你在哪兒看到這些的?”本·拉多打斷他的話說,“就目前而言,衹是研究一件事情,如果可能,從中獲取利益。你認為咱們的舅舅在他的投機中並不幸福。的確,有可能四十裏河的地塊給他帶來的泥土多於金塊。但是,他可能沒有必要的財力繼續開發,可能沒有采取應該采用的方法……”
   “一位工程師的方法,難道不是嗎?本……”
   “應該是吧,一位工程師……”
   “你的方法呢?……打個比方說。”
   “幹嘛不呢?”本·拉多回答,“不管怎樣,現在還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現在衹是應該瞭解情況。在咱們瞭解了那個地塊的價值之後,咱們再做以後的打算。”
   談話到此為止。總而言之,沒有必要反對本·拉多的建議。先瞭解情況後作出决定是很自然的事情。毫無疑問,表弟這位工程師是個嚴肅、聰明、實際的人。但是薩米看到表弟如此貪婪地撲嚮突如其來送上的獵物(用來滿足其野心),仍然感到痛苦與不安。當然,無論如何,薩米·斯金與本·拉多也不能分開。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他們的利益都是一致的。但是,他不後悔詛咒喬賽亞斯舅舅去剋朗代剋發財的壞主意,那裏等待他的是貧睏與死亡。他甚至希望瞭解到的情況使這件事情不瞭瞭之。
   下午,本·拉多到公證人的事務所去看看産業的證明文件,他認為這些文件完全合乎手續。一張大比例的地圖準確標明了129號地塊的位置。此地塊距哈得遜海灣公司在四十裏河右岸創立的小鎮庫達希要塞42公裏。四十裏河是育空河的許許多多的支流中的一條。育空這條大河在浸潤了多米尼翁西部之後穿越整個阿拉斯加,自從將這個廣袤的地區讓給美國之後,這條河的上遊屬於英國人,下遊就變成美國人的了。
   “斯納賓先生,您沒有註意一個相當有趣的獨特之處,”本·拉多仔細看過地圖後說,“四十裏河在匯入育空河之前與作為多米尼翁與阿拉斯加分界綫的141度經綫相交,這條子午綫與我們的地塊的西部邊界綫相重合,這樣,精確地說,我們的地塊就處在西個地區共同的邊境上。”
   “確實如此。”公證人同意。
   “真的,”本·哈多接着說,同時繼續審視地圖,“初看起來,這樣的位置並不壞。沒有理由認為四十裏河比剋朗代剋河、或者它的支流包南紮河差,當然也不比它的支流的支流維多利亞河、埃爾多拉多河和其他的河流差。這些河流的黃金産量高,是采礦的人們所追求的。”
   本·拉多的目光吞噬着這塊奇妙的土地,這塊土地上的水文地理網中流動着豐富的金子,按照道森城的比價,一噸黃金價值234.2萬法郎!
   “請原諒,拉多先生,”公證人大膽問道,“我能不能問一下,您的意圖是不是要親自經營去世的喬賽亞斯·拉科斯特留下的金礦?”
   本·哈多做了個模糊的動作。
   “斯金先生……”斯納賓先生暗示。
   “薩米不可能發表意見,”本·拉多明確聲明,“我自己保留我的意見直至我得到一切有用的情況……並且,倘若必要,我要親眼所見……”
   “您打算長途跋涉、到剋朗代剋去?”斯納賓搖着頭問。
   “為什麽不去呢?不管薩米怎麽想,我認為這件事還是值得一去的……到了道森城之後就清楚了……不論是出售那塊地方還是估算它的價值,您同意我的看法吧,斯納賓先生,最好先看看那個地方。”
   “這有必要嗎?”斯納賓問。
   “哪怕衹是為了找到一個買主呢?”
   公證人剛要回答,就被拿着一封電報進來的職員止住了。
   “如果衹是為了這個的話,”他拆開電報後說,“這封電報可以免去您這次長途旅行的勞頓,拉多先生。”
   斯納賓說完話,就把這封8天前發出的電報交給本·拉多。電報從道森城送到溫哥華,再通過多米尼翁的電纜傳到蒙特利爾。
   這封電報上說:“英美運輸與貿易公司(芝加哥一道森)是一傢已經擁有8塊開採面的美國集團,其經營由希利上尉領導。他們出5000美元現金購買四十裏河的129號地塊。收到同意出售的電報後就將錢匯到蒙特利爾。”
   本·拉多接過電報,仔細閱讀,仔細的勁頭不亞於剛纔研究産業證書的勁頭。
   “拉多先生,您的意見呢?”公證人問。
   “沒什麽,”工程師回答,“5000美元購買剋朗代剋的一個地塊,這個價錢夠不夠?”
   “有5000美元就拿5000美元。”
   “斯納賓先生,少於1萬美元。”
   “顯然如此。但是,我估計斯金先生……”
   “如果我的意見有充分的理由,薩米總是同意我的意見。如果我嚮他證明了這次旅行的必要性,他會去的,用不着懷疑。”
   “他嗎?……”斯納賓大叫一聲,“公證人在其職業生涯中見過的最幸福、最獨立的男人!”
   “對,這個幸福、這個獨立的男人,如果我嚮他表明他可以更加福、更加獨立……既然我們總是可以接受這個集團出的價錢,無論怎樣,我們會擔什麽風險呢?”
   本·拉多離開事務所之後,抄近道返回。他邊走邊思考應該采取的立場。當他回到雅剋—卡蒂埃街的住所的,他的主意已定。他立刻上樓來到表兄的臥室。
   “那麽,”表兄問,“你見到了斯納賓先生了?有新的情況嗎?”
   “是的,有新情況,薩米,新的消息。”
   “好消息?”
   “大好消息。”
   “你看了財産證書?……”
   “理所當然,它們符合手續。咱們是129號地塊的主人了。”
   “這將大大地增加咱們的財富!”薩米·斯金笑着說。
   “也許比你想的要多。”工程師用嚴肅的聲調說。
   接着,本·拉多將“英美運輸與貿易公司”的電報交給表兄。
   “這太好了,”後者叫起來,“沒什麽可猶豫的。咱們盡快把地塊賣給這個送上門來的公司吧!……”
   “可以值更多的錢,幹嘛衹賣5000美元呢?……”本·拉多補充道。
   “但是,我親愛的本……”
   “那麽,你的親愛的本回答你:不能這樣處理事情。為了在瞭解情況後再采取行動,必須看一看,親眼看看,這纔叫看見。”
   “你還是這種態度?”
   “態度更堅决了。薩米,好好想一想。他們出這個價錢來買,說明他們知道那個地塊的價值,知道這個價值比那個價錢高出不知多少倍。在剋朗代剋的河流沿岸或者山裏面並不缺少其他金礦。”
   “你知道些什麽?……”
   “並且,”本·拉多沒有理會話被打斷繼續說,“這個公司已經有了好幾個地塊還要買咱們的,說明它不止有5000條理由出5000美元,它有1萬條、10萬條理由……”
   “100萬、1000萬、1000億,”薩米嘲笑地接着說,“真的,本,你在玩數字遊戲。”
   “數字就是生活,我的親愛的,我認為你的數字觀念不夠強……”
   “這可能是因為你的數字觀念太強了。”
   “算了吧,親愛的薩米,我是非常嚴肅地和你談話。我原來還猶豫去不去。收到這封電報之後,我决定親自去給他們答復。”
   “什麽?……你要去剋朗代剋?……”
   “對。”
   “在沒有瞭解情況的情況下?”
   “我在當地瞭解情況。”
   “你又把我一個人留下啦?……”
   “不,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
   “你去。”
   “我永遠不會去!……”
   “你會去的,因為此事與咱們兩人有關。”
   “我委托你全權代理。”
   “我拒絶,我要你的人去。”
   “1500裏的長途旅行!……”
   “不是這麽回事!……衹有1800裏。”
   “我的天啊!……需要多久?……”
   “需要多久就多久。的確,有可能咱們的利益不在於賣掉地塊,而在於經營它。”
   “什麽……經營它?……”薩米·斯金發狂地大叫起來,“那麽,要整整一年……”
   “兩年,如果必要的話。”
   “兩年!……兩年!……”薩米·斯金重複。
   “有什麽關係!……”本·拉多大聲說,“每個月、每天、每個小時,咱們的財富都在增加!……”
   “不,不,……”薩米·斯金一面高叫,一面深深地蜷縮在沙發裏,就像一個下定决心永不離開沙發的人。
   然而,他面對的是一位強者。毫無疑問,本·拉多衹有在經過激烈鬥爭取得他的同意後纔會放過他。
   “至於我嘛,薩米,”他最後說,“我决定去道森城。我不能相信你拒絶陪我去。何況,你時至今日,屁股也太沉了!……應該到世界上去跑跑……”
   “哼!……”薩米·斯金說,“如果我有興趣,美洲、歐洲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參觀。當然,我不會一開始就深深地陷在剋朗代剋那個可惡的地方。”
   “薩米,當你親眼看到那裏到處是金砂與金塊時,那裏就是可愛的地方了。”
   “本,我親愛的本,”薩米·斯金哀求地說,“你令我害怕!……是的,你使我害怕!……你要投入的事務中衹有危險與破滅的幻想。”
   “咱們走着瞧吧!……”
   “從那個該詛咒的地塊開始,它大概還不值一塊白菜地!……”
   “那麽,為什麽那傢公司要出幾千美金呢?……”
   “本,我想必須到一個氣溫降到零下50度的地區去找這個可笑的地塊!……”
   “咱們燒火。”
   本·拉多總是有話可說。對表兄的苦惱,他完全無動於衷。
   “本,緑𠔌呢?……”表兄嘆口氣說。
   “好吧!……”本·拉多回答,“剋朗代剋的平原上有的是野獸,河流裏有的是魚。你可以在一個充滿意外的、新的地區打獵、釣魚。”
   “但是咱們的雇工呢,等待着咱們的善良的雇工們呢!……”薩米着說。
   “當咱們回來時更加富有了,可以為他們建起其他農莊並且買下整個地區,他們對咱們的離去還會遺憾嗎?”
   最後,薩米·斯金承認自己失敗了……不,他不能讓表弟一個人去剋朗代剋……他要陪他一起去,哪怕衹是為了盡早把他帶回來……
   因此,當天一封電報就通過多米尼翁的電纜傳給了剋朗代剋道森城的英美運輸與貿易公司經理希利上尉,告訴他129號地塊的所有人本·拉多先生和薩米·斯金先生行將出發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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