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化生活>> 哲理小说>> 阿尔贝·加缪 Albert Camus   法国 France   法兰西第四共和国   (1913年11月13日1960年1月4日)
局外人
  《局外人》这本书可以说是存在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品,同时,它也是一本当代青年不可不读的经典名著。
  
  《局外人》以“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开始,以“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看,对我发出仇恨的喊叫声”结束。小说以这种不动声色而又蕴含内在力量的平静语调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荒谬的人”:对一切都漠然置之的默尔索。
  
  全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从默尔索的母亲去世开始,到他在海滩上杀死阿拉伯人为止,是按时间顺序叙述的故事。
  
  默尔索不仅在接到通知母亲去世的电报时没有哭,而且在母亲下葬时也没有哭,他没有要求打开棺材再看母亲最后一眼,反而在母亲的棺材面前抽烟、喝咖啡,人们不禁要愤然了:一个人在母亲下葬时不哭,他还算得是人吗?更有甚者,他竟在此后的第二天,就去海滨游泳,和女友一起去看滑稽影片,并且和她一起回到自己的住处。默尔索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惊讶愕然,名声不好的邻居要惩罚自己的情妇,求他帮助写一封信,他竟答应了,觉得“没有理由不让他满意”。老板建议他去巴黎开设一个办事处,他竟没有表示什么热情,虽然他“并不愿意使他不快”。对于人人向往的巴黎, 他竟有这样的评价: “很脏。有鸽子, 有黑乎乎的院子。”玛丽要跟他结婚,他说随便怎么样都行。玛丽坚持问默尔索是否真的爱她,她原来指望听到肯定的回答,可是他竟说“大概是不爱她”。
  
  《局外人》远眺凯旋门
  这种叙述毫无抒情的意味,而只是默尔索内心自发意识的流露,因而他叙述的接二连三的事件、对话、姿势和感觉之间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给人以一种不连贯的荒谬之感,因为别人的姿势和语言在他看来都是没有意义的,是不可理解的。惟一确实的存在便是大海、阳光,而大自然却压倒了他,使他莫名其妙地杀了人:“我只觉得铙钹似的太阳扣在我的头上我感到天旋地转。海上泛起一阵闷热的狂风,我觉得天门洞开,向下倾泻大火。我全身都绷紧了,手紧紧握住枪。枪机扳动了”
  
  在第二部分里,牢房代替了大海,社会的意识代替了默尔索自发的意识。司法机构以其固有的逻辑,利用被告过去偶然发生的一些事件把被告虚构成一种他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形象:即把始终认为自己无罪、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默尔索硬说成一个冷酷无情、蓄意杀人的魔鬼。因为审讯几乎从不调查杀人案件,而是千方百计把杀人和他母亲之死及他和玛丽的关系联系在一起。
  
  《局外人》咖啡馆
  迷迷糊糊地杀了人的默尔索,对法庭上的辩论漠然置之,却非常有兴趣断定自己辩护律师的才华大大不如检察官。就在临刑的前夜,他觉醒了:“面对着充满信息和星斗的夜”,他“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他居然感到他“过去曾经是幸福的”, “现在仍然是幸福的”。他似乎还嫌人们惊讶得不够,接着又说:“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默尔索因为感受到这个现代社会人际关系的冷漠,而毫不迟疑地远离社会、抛弃社会,可是社会也抛弃了他,他最终成为了一个排除于生活中心的局外人。
  《局外人》-专家点评
  
  《局外人》阿尔伯特·加缪
  加缪曾经把《局外人》的主题概括为一句话:“在我们的社会里,任何在母亲下葬时不哭的人都有被判死刑的危险。” 这种近乎可笑的说法隐藏着一个十分严酷的逻辑:任何违反社会的基本法则的人必将受到社会的惩罚。这个社会需要和它一致的人,背弃它或反抗它的人都在惩处之列,都有可能让检察官先生说:“我向你们要这个人的脑袋。” 默尔索的脑袋已经被检察官以社会的名义要了去。社会抛弃了默尔索,然而,默尔索宣布:“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谁也不会想到默尔索会有这样的宣告,他通过自己的宣告也抛弃了社会。然而这正是他的觉醒,他认识到了人与世界的分裂,他完成了荒诞的旅程的第一阶段。
  
  谈《局外人》而不谈荒诞,就如同谈萨特的《恶心》而不谈存在主义。加缪在这本书中列举了荒诞的种种表现,例如:人和生活的分离;演员和布景的分离;怀有希望的精神和使之失望的世界之间的分裂;肉体的需要对于使之趋于死亡的时间的反抗;世界本身所具有的、使人的理解成为不可能的那种厚度和陌生性;人对人本身所散发出的非人性感到的不适及其堕落,等等。由于发现了“荒诞”,默尔索的消极、冷漠、无动于衷、执著于瞬间的人生等等顿时具有了一种象征的意义,小说于是从哲学上得到了阐明。因为人和世界的分离,世界于人是荒诞的,人对世界无能为力,因此不抱任何希望,对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加缪指出:“荒诞,就是确认自己的界限的清醒的理性。”“荒诞的人”就是“那个不否认永恒、但也不为永恒做任何事情的人”。尤其是当加缪指出“一个能用歪理来解释的世界,还是一个熟悉的世界,但是在一个突然被剥夺了幻觉和光明的宇宙中,人就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的时候,我们更会一下子想到默尔索的。“荒诞的人”就是“局外人”,“局外人”就是具有“清醒的理性的人”。
  
  《局外人》阿尔伯特·加缪
  小说家加缪同时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作为存在主义代表人物之一的哲学家加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种身份的混淆往往容易在小说创作中带来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思想大于形象。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对于这类小说评价往往着重于其思想性。通俗地说,那就是加缪的小说,《局外人》也好,《鼠疫》也好,成败与否由其中心思想决定。《纽约时报书评》对《局外人》思想与形式的关系是这样分析的:“中心思想并不是创造性艺术的最高形式,但是,它却有可能重要到这个地步:如果为了艺术批判的缘故而抛弃它则将会亵渎人类精神。”阅读这部小说就可以让人明白,《局外人》并不是一个哲学观念的简单图解,而是一部成功的小说。它以奇特而又新颖的笔调塑造了一个显然与众不同的人物,不想和别人有任何联系、只想保持自己个性不受干扰的人物。《局外人》的读者可以不知道默尔索什么模样,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但他们不可能不记住他,不可能不在许多场合想到他。小说以自身的独立的存在展示了人与世界的关系。它迫使我们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世界是晦涩的,还是清晰的?是合乎理性的,还是不可理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人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是和谐一致的,还是分裂矛盾的?
  
  加缪的小说风格介于传统小说和新小说之间。一方面,存在主义文学是反传统的,作者从不介入小说,从不干预主人公的命运,从来不发表自己的议论;另一方面,小说的语言又极其简单明晰,可以说具有古典主义的散文风格,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局外人》成为一本于平淡中见深度、从枯涩中出哲理的很不平常的书。
  
  《局外人》阿尔伯特·加缪
  加缪还写过以论荒诞为主旨的长篇哲学随笔《西西弗神话》。事实上,人们的确是常常用《西西弗神话》来解释《局外人》,而开此先例的正是萨特。他最早把这两本书联系在一起,认定《局外人》是“荒诞的证明”,是一本“关于荒诞和反对荒诞的书”。也可以说《西西弗神话》正是《局外人》的注脚。加缪在1941年2月21日的一则手记中写道:“完成《神话》。三个‘荒诞’到此结束。”这三个“荒诞”指的就是:哲学随笔《西西弗神话》,小说《局外人》和剧本《卡利古拉》。
  
  当加缪因车祸去世后,《纽约时报》这样概括他的思想: “加缪在荒诞的车祸中丧身,实属辛辣的哲学讽刺。因为他思想的中心是如何对人类处境做出一个思想深刻人士的正确回答,人们毫不感到意外,我们的时代接受了加缪的观点。血腥的二次世界大战,可怕的氢弹威胁,这一切使现代社会能够接受加缪严肃的哲学,并使之长存于人们的心中。”
  
  如今40多年过去了,人们没有忘记他,人们也不会忘记他,越来越多的人在研究他的著作与思想。《局外人》也一再重版,印数突破千万册。加缪在世的时候由于是一个在贫穷、普通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因而常被痛恨他的人贬低,孤独之时他总对他的一个知己说: “但愿他们了解真正的我。”
  
  他是与文学沙龙、文学名人、荣誉、勋章保持距离的“局外人”,但他的思考却深入到了现代社会的腹地。
  《局外人》-妙语佳句
  
  大家都很幸运,这个世界上只有幸运的人。
  在所有智力健全的人都或多或少期望他们所爱的人死去。
《局外人》内容提要
  莫尔索是阿尔及尔一家法国公司的职员,他接到离阿尔及尔80公里的一个养老院发来的电报说他母亲死了。他请假到了养老院,糊里糊涂地看着别人安葬了他的母亲,他只觉得很累,不想在封棺前再看一眼母亲的遗容,也不知道他母亲到底多大岁数。
   下葬的第二天是星期六,不上班。莫尔索到海滨浴场去游泳,碰到了从前的女同事玛丽,两人一起游泳后,晚上又看了一场滑稽电影,然后留玛丽过了夜。
   莫尔索的生活十分单调无聊,于是他和同事去追赶一辆卡车取乐。他有个邻居叫雷蒙,被情妇的弟揍,想让莫尔索代笔写封信把她臭骂一顿。莫尔索答应了,其实他对于做不做雷蒙的朋友是无所谓的。
   玛丽到星期六又来和他一起游泳,还问他到底爱不爱她,他觉得这种话毫无意义。雷蒙和情归打架,惊动了,雷蒙要莫尔索到局去为他作证,莫尔索也觉得无所谓,反正照雷蒙要求的意思去说好了。
   老板要莫尔索到巴黎的分号去工作,莫尔索觉得在哪里生活都一样。晚上玛丽来问他愿不愿意和她结婚,他说这个问题毫无意思,她要结婚就结婚好了,这毕竟不是什么严肃的大事。
   莫尔索为雷蒙作证之后,雷蒙情妇的弟弟带了一群阿拉伯人来报复,在海滨和他们打了一架。雷蒙被刺伤了胳膊,把手枪交给莫尔索,莫尔索不知道应不应该开枪。后来他被太阳光晒得头昏眼花,感到天旋地转,恍惚之中向刺伤雷蒙的的阿拉伯人开了5枪。
   莫尔索因为杀人被捕,又不愿按照法官的意思向上帝忏悔,于是案子拖了11个月。他逐渐习惯了监狱的生活,时间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最后,检察官指控他在母亲死后不但不哭,还和女朋友去看滑稽电影,乱搞男女关系;为了逃避责任,还作为靠女人生活的雷蒙的同谋从犯去蓄意杀人,因而没有一点人性,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动物,是一个妖魔。法庭据此判处莫尔索死刑。他自己并不感到后悔,只是对检察宫这样缠住他不放感到惊讶。
   莫尔索拒绝向神父忏悔,他觉得20岁死和70岁死没有什么区别,像神父这样活着也等于一个死人。但是别人的死活也好,母亲的慈爱也好,对他都没有什么意思了,有一股气息会把生活的岁月吹得一干二净。临刑前莫尔索闪过愿意重新生活的念头,但他仍然觉得现在也是幸福的,想到受刑时会有很多人来看,来咒骂他,他感到自己并不孤单。
《局外人》作品赏析
  《局外人》是加缪的成名作,也是存在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品。它形象地体现了存在主义哲学关于“荒谬”的观念;由于人和世界的分离,世界对于人来说是荒诞的、毫无意义的,而人对荒诞的世界无能为力,因此不抱任何希望,对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
   《局外人》以“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开始,以“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看,对我发出仇恨的喊叫声”结束。小说以这种不动声色而又蕴含内在力量的平静语调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荒谬的人”:对一切都漠然置之的莫尔索。
   全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从莫尔索的母亲去世开始,到他在海难上杀死阿拉伯人为止,是按时间顺序叙述的故事。这种叙述毫无抒情的意味,而只是莫尔索内心自发意识的流露,因而他叙述的接二连三的事件、对话、姿势和感觉之间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给人以一种不连贯的荒谬之感,因为别人的姿势和语言在他看来都是没有意义的,是不可理解的。唯一确实的存在便是大海、阳光,而大自然却压倒了他,使他莫名其妙地杀了人:“我只觉得饶钹似的太阳扣在我的头上……我感到天旋地转。海上泛起一阵闷热的狂风,我觉得天门洞开,向下倾泻大火。我全身都绷紧了,手紧紧握住枪。枪机扳动了……”
   在第二部分里,牢房代替了大海,社会的意识代替了莫尔索自发的意识。司法机构以其固有的逻辑,利用被告过去偶然发生的一些事件把被告虚构成一种他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形象:即把始终认为自己无罪、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莫尔索硬说成一个冷酷无情、蓄意杀人的魔鬼。因为审讯几乎从不调查杀人案件,而是千方百计把杀人和他母亲之死及他和玛丽的关系联系在一起。所以在读者看来,有罪的倒不是莫尔索,而是法庭和检察官。
   难怪别人把加缪当成莫尔索,以为他也同样对世界采取如此冷漠的态度,加缪感到十分恼火,因为他和莫尔索是截然不同的。当然,他反对资产阶级、反对法西斯,同样也反对,他的态度的变化在从《鼠疫》到《反抗的人》等作品中都有明显的表现,但是无论如何,加缪不像莫尔索那样对一切都无动于衷,而是对社会有自己鲜明的态度。他以同情的笔调赞扬莫尔索蔑视宗教、蔑视死亡的傲然态度,正是对30~40年代的资本主义世界的揭露和反抗。这种反抗虽然是消极的,然而深刻地反映了二次大战爆发后西方社会中蔓延的对世界感到不安和绝望的心理,因此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叙述,但是主人公又从不分析他内心的思想感情,所以是内心描写和外部描写巧妙的结合,表明加缪掌握了美国作家福克纳、海明威等人的写作技巧。关于审讯和判决的段落则显然受到了卡夫卡作品的影响。主人公在自己不自觉的情况下犯罪,会使人联想到西默农的侦探小说。总之《局外人》的奇特而又新颖的笔调包含了不能以世俗之见和从字面上来理解的意义:塑造了一个显然与众个同的反面人物,却是一个不指望有别的社会,不想和别人有任何联系、只想保持自己个性不受干扰的人物。
   加缪的小说风格介于传统小说和新小说之间。一方面,存在主义文学是反传统的,作者从不介入小说,从不干预主人公的命运,从来不发表自己的议论;另一方面,小说的语言又极其简单明晰,可以说具有古典主义的散文风格,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局外人》这部前所未有的小说的成功表明了加缪深厚的艺术造诣。当然,与新小说和荒诞派戏剧相比,包括《局外人》在内的存在主义文学,都由于其流畅可读而应归入传统文学的范围。
   (执笔 吴岳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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