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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传
  《列女传》,是一部介绍中国古代妇女行为的书,也有观点认为该书是一部妇女史。作者是西汉的儒家学者刘向,不过也有人认为该书不是刘向所做,因此,目前流行的有的版本作者一处会标注佚名。也有人为认为,现在流传的版本是后人在刘向所做版本之上又增加若干篇得来的。
  
  《列女传》共分七卷,共记叙了105名妇女的故事。这七卷是:母仪传、贤明传、仁智传、贞顺传、节义传、辩通传和孽嬖传。西汉时期,外戚势力强大,宫廷动荡多有外戚影子。刘向认为“王教由内及外,自近者始”,即王教应当从皇帝周边的人开始教育,因此写成此书,以劝谏皇帝、嫔妃及外戚。《列女传》选取的故事体现了儒家对妇女的看法,其中有一些所赞扬的内容在现在的多数人看来是对妇女的不公平的待遇。
  
  《列女传》对后世影响很大。有一些故事流传至今,如“孟母三迁”的故事即出自该书。后来,中国的史书多有专门的篇章记叙各朝妇女事迹,随着妇女观的变化,各朝侧重记叙表彰的妇女德行也有所不同。
  
  1列女传记载的女性
  
  1.1母仪传
  
  1.2贤明传
  
  1.3仁智传
  
  1.4贞顺传
  
  1.5节义传
  
  《列女传》比较著名的两个版本,一部是指西汉刘向所编撰的《列女传》,这部书一共七卷,记载了上古至西汉约一百位左右具有通才卓识,奇节异行的女子。另一个是明万历年间安徽歙县人汪道昆所编写的《列女传》,他是在西汉刘向《列女传》的基础上编写的明版本《列女传》,这部《列女传》共有十六卷,增加的部分主要以安徽汪姓女子居多。每篇都有版画插图,书内所刻版画线条流畅、细腻,是明代版画的精品。到了清乾隆年间,著名的藏书家鲍廷博得到了这部书的版片,他便以此版片刷印了《列女传》。我们今天见到的明版《列女传》大部分是这个时期印刷的。
  
  1.6辩通传
  
  1.7孽嬖传
  
  1.8续列女传
  
  列女传记载的女性
  
  母仪传
  
  有虞二妃
  
  弃母姜嫄
  
  契母简狄
  
  启母涂山
  
  汤妃有新
  
  周室三母
  
  卫姑定姜
  
  齐女傅母
  
  鲁季敬姜
  
  楚子发母
  
  邹孟轲母
  
  鲁之母师
  
  魏芒慈母
  
  齐田稷母
  
  贤明传
  
  周宣姜后
  
  齐桓卫姬
  
  晋文齐姜
  
  秦穆公姬
  
  楚庄樊姬
  
  周南之妻
  
  宋鲍女宗
  
  晋赵衰妻
  
  陶答子妻
  
  柳下惠妻
  
  鲁黔娄妻
  
  齐相御妻
  
  楚接舆妻
  
  楚老莱妻
  
  楚于陵妻
  
  仁智传
  
  密康公母
  
  楚武邓曼
  
  许穆夫人
  
  曹僖氏妻
  
  孙叔敖母
  
  晋伯宗妻
  
  卫灵夫人
  
  齐灵仲子
  
  鲁臧孙母
  
  晋羊叔姬
  
  晋范氏母
  
  鲁公乘姒
  
  鲁漆室女
  
  魏曲沃负
  
  赵将括母
  
  贞顺传
  
  召南申女
  
  宋恭伯姬
  
  卫寡夫人
  
  蔡人之妻
  
  黎庄夫人
  
  齐孝孟姬
  
  息君夫人
  
  齐杞梁妻
  
  楚平伯嬴
  
  楚昭贞姜
  
  楚白贞姬
  
  卫宗二顺
  
  鲁寡陶妻
  
  梁寡高行
  
  陈寡孝妇
  
  节义传
  
  鲁孝保义
  
  楚成郑瞀
  
  晋圉怀嬴
  
  楚昭越姬
  
  盖将之妻
  
  鲁义姑姊
  
  代赵夫人
  
  齐义继母
  
  鲁秋洁妇
  
  周主忠妾
  
  魏节乳母
  
  梁节姑姊
  
  珠崖二义
  
  郃阳友娣
  
  京师节女
  
  辩通传
  
  齐管妾婧
  
  楚江乙母
  
  晋弓工妻
  
  齐伤槐女
  
  楚野辨女
  
  阿谷处女
  
  赵津女娟
  
  赵佛肸母
  
  齐威虞姬
  
  齐钟离春
  
  齐宿瘤女
  
  齐孤逐女
  
  楚处庄侄
  
  齐女徐吾
  
  齐太仓女
  
  孽嬖传
  
  夏桀末喜
  
  殷纣妲己
  
  周幽褒姒
  
  卫宣公姜(宣姜)
  
  鲁桓文姜
  
  鲁庄哀姜
  
  晋献骊姬
  
  鲁宣穆姜
  
  陈女夏姬
  
  齐灵声姬
  
  齐东郭姜
  
  卫二乱女
  
  赵灵吴女
  
  楚考李后
  
  赵悼倡后
  
  续列女传
  
  周郊妇人
  
  陈国辩女
  
  王孙氏母
  
  王陵之母
  
  张汤之母
  
  隽不疑母
  
  汉杨夫人
  
  汉霍夫人
  
  严延年母
  
  汉冯昭仪
  
  王章妻女
  
  班女婕妤
  
  赵飞燕姊娣(含赵合德)
  
  孝平王后
  
  更始夫人
  
  梁鸿之妻
  
  明德马后
  
  梁夫人婀
卷之一
列女传 卷之一
  有虞二妃
  有虞二妃者,帝尧之二女也。长娥皇,次女英。舜父顽母嚚。父号瞽叟,弟曰象,敖游于嫚,舜能谐柔之,承事瞽叟以孝。母憎舜而爱象,舜犹内治,靡有奸意。四岳荐之于尧,尧乃妻以二女以观厥内。二女承事舜于畎亩之中,不以天子之女故而骄盈怠嫚,犹谦谦恭俭,思尽妇道。瞽叟与象谋杀舜。使涂廪,舜归告二女曰:「父母使我涂廪,我其往。」二女曰:「往哉9舜既治廪,乃捐阶,瞽叟焚廪,舜往飞出。象复与父母谋,使舜浚井。舜乃告二女,二女曰:「俞,往哉9舜往浚井,格其出入,从掩,舜潜出。时既不能杀舜,瞽叟又速舜饮酒,醉将杀之,舜告二女,二女乃与舜药浴汪,遂往,舜终日饮酒不醉。舜之女弟系怜之,与二嫂谐。父母欲杀舜,舜犹不怨,怒之不已。舜往于田号泣,日呼旻天,呼父母。惟害若兹,思慕不已。不怨其弟,笃厚不担既纳于百揆,宾于四门,选于林木,入于大麓,尧试之百方,每事常谋于二女。舜既嗣位,升为天子,娥皇为后,女英为妃。封象于有庳,事瞽叟犹若初焉。天下称二妃聪明贞仁。舜陟方,死于苍梧,号曰重华。二妃死于江湘之间,俗谓之湘君。君子曰:「二妃德纯而行笃。诗云:「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此之谓也。
  颂曰:元始二妃,帝尧之女,嫔列有虞,承舜于下,以尊事卑,终能劳苦,瞽叟和宁,卒享福祜。
  弃母姜嫄
  弃母姜嫄者,邰侯之女也。当尧之时,行见巨人迹,好而履之,归而有娠,浸以益大,心怪恶之,卜筮禋祀,以求无子,终生子。以为不祥而弃之隘巷,牛羊避而不践。乃送之平林之中,后伐平林者咸荐之覆之。乃取置寒冰之上,飞鸟伛翼之。姜嫄以为异,乃收以归。因命曰弃。姜嫄之性,清静专一,好种稼穑。及弃长,而教之种树桑麻。弃之性明而仁,能育其教,卒致其名。尧使弃居稷官,更国邰地,遂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及尧崩,舜即位,乃命之曰:「弃!黎民阻饥,汝居稷,播时百谷。」其后世世居稷,至周文武而兴为天子。君子谓姜嫄静而有化。诗云:「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又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此之谓也。
  颂曰:弃母姜嫄,清静专一,履迹而孕,惧弃于野,鸟兽覆翼,乃复收恤,卒为帝佐,母道既毕。
  契母简狄
  契母简狄者,有娀氏之长女也。当尧之时,与其妹娣浴于玄丘之水。有玄鸟衔卵,过而坠之。五色甚好,简狄与其妹娣竞往取之。简狄得而含之,误而吞之,遂生契焉。简狄性好人事之治,上知天文,乐于施惠。及契长,而教之理顺之序。契之性聪明而仁,能育其教,卒致其名。尧使为司徒,封之于亳。及尧崩,舜即位,乃敕之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宽。」其后世世居亳,至殷汤兴为天子。君子谓简狄仁而有礼。诗云:「有娀方将,立子生商。又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此之谓也。
  颂曰:契母简狄,敦仁励翼,吞卵产子,遂自修饰,教以事理,推恩有德,契为帝辅,盖母有力。
  启母涂山
  启母者,涂山氏长女也。夏禹娶以为妃。既生启,辛壬癸甲,启呱呱泣,禹去而治水,惟荒度土功,三过其家,不入其门。涂山独明教训,而致其化焉。及启长,化其德而从其教,卒致令名。禹为天子,而启为嗣,持禹之功而不殒。君子谓涂山强于教诲。诗云:「厘尔士女,从以孙子。」此之谓也。
  颂曰:启母涂山,维配帝禹,辛壬癸甲,禹往敷土,启呱呱泣,母独论序,教训以善,卒继其父。
  汤妃有{新女}
  汤妃有{新女}者,有妊氏之女也。殷汤娶以为妃,生仲壬外丙,亦明教训,致其功。有妊之妃汤也,统领九嫔,后宫有序,咸无妒媢逆理之人,卒致王功。君子谓妃明而有序。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贤女能为君子和好众妾,其有{新女}之谓也。
  颂曰:汤妃有{新女},质行聪明,媵从伊尹,自夏适殷,勤悫治中,九嫔有行,化训内外,亦无愆殃。
  周室三母
  三母者,大姜、大任、大姒。大姜者,王季之母,有台氏之女。大王娶以为妃。生大伯、仲雍、王季。贞顺率导,靡有过失。大王谋事迁徙,必与。大姜。君子谓大姜广于德教。大任者,文王之母,挚任氏中女也。王季娶为妃。大任之性,端一诚庄,惟德之行。及其有娠,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溲于豕牢,而生文王。文王生而明圣,大任教之,以一而识百,卒为周宗。君子谓大任为能胎教。古者妇人妊子,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跸,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于邪色,耳不听于淫声。夜则令瞽诵诗,道正事。如此,则生子形容端正,才德必过人矣。故妊子之时,必慎所感。感于善则善,感于恶则恶。人生而肖万物者,皆其母感于物,故形音肖之。文王母可谓知肖化矣。大姒者,武王之母,禹后有莘姒氏之女。仁而明道。文王嘉之,亲迎于渭,造舟为梁。及入,大姒思媚大姜、大任,旦夕勤劳,以进妇道。大姒号曰文母,文王治外,文母治内。大姒生十男:长伯邑考、次武王发、次周公旦、次管叔鲜、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铎、次霍叔武、次成叔处、次康叔封、次聃季载。大姒教诲十子,自少及长,未尝见邪僻之事。及其长,文王继而教之,卒成武王周公之德。君子谓大姒仁明而有德。诗曰:「大邦有子,俔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又曰:「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此之谓也。
  颂曰:周室三母,大姜任姒,文武之兴,盖由斯起。大姒最贤,号曰文母。三姑之德,亦甚大矣!
  卫姑定姜
  卫姑定姜者,卫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既娶而死,其妇无子,毕三年之丧,定姜归其妇,自送之,至于野。恩爱哀思,悲心感恸,立而望之,挥泣垂涕。乃赋诗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不及,泣涕如雨。」送去归泣而望之。又作诗曰:「先君之思,以畜寡人。」君子谓定姜为慈姑过而之厚。定公恶孙林父,孙林父奔晋。晋侯使郄犨为请还,定公欲辞,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国又以为请,而弗许,将亡。虽恶之,不犹愈于亡乎!君其忍之。夫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9定公遂复之。君子谓定姜能远患难。诗曰:「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定公卒,立敬姒之子衎为君,是为献公。献公居丧而慢。定姜既哭而息,见献公之不哀也,不内食饮,叹曰:「是将败卫国,必先害善人,天祸卫国也!夫吾不获鱄也使主社稷。」大夫闻之皆惧。孙文子自是不敢舍其重器于卫。鱄者,献公弟子鲜也。贤,而定姜欲立之而不得。后献公暴虐,慢侮定姜。卒见逐走,出亡至境,使祝宗告亡,且告无罪于庙。定姜曰:「不可。若令无神,不可诬。有罪,若何告无罪也。且公之行,舍大臣而与小臣谋,一罪也。先君有卫卿以为师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栉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无告无罪。其后赖鱄力,献公复得反国。君子谓定姜能以辞教。诗云:「我言惟服。」此之谓也。郑皇耳率师侵卫,孙文子卜追之,献兆于定姜曰:「兆如山林,有夫出征而丧其雄。」定姜曰:「征者丧雄,御寇之利也。大夫图之。」卫人追之,获皇耳于犬丘。君子谓定姜达于事情。诗云:「左之左之,君子宜之。」此之谓也。
  颂曰:卫姑定姜,送妇作诗,恩爱慈惠,泣而望之。数谏献公,得其罪尤。聪明远识,丽于文辞。
  齐女傅母
  傅母者,齐女之傅母也。女为卫庄公夫人,号曰庄姜。姜交好。始往,操行衰惰,有冶容之行,淫泆之心。傅母见其妇道不正,谕之云:「子之家,世世尊荣,当为民法则。子之质,聪达于事,当为人表式。仪貌壮丽,不可不自修整。衣锦絅裳,饰在舆马,是不贵德也。」乃作诗曰:「硕人其颀,衣锦絅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砥厉女之心以高节,以为人君之子弟,为国君之夫人,尤不可有邪僻之行焉。女遂感而自修。君子善傅母之防未然也。庄姜者,东宫得臣之妹也。无子。姆戴妫之子桓公,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骄而好兵,庄公弗禁。后州吁果杀桓公。诗曰:「毋教猱升木。」此之谓也。
  颂曰:齐女傅母,防女未然,称列先祖,莫不尊荣,作诗明指,使无辱先,庄姜姆妹,卒能修身。
  鲁季敬姜
  鲁季敬姜者,莒女也。号戴己。鲁大夫公父穆伯之妻,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祖叔母也。博达知礼。穆伯先死,敬姜守养。文伯出学而还归,敬姜侧目而盼之。见其友上堂,从后阶降而却行,奉剑而正履,若事父兄。文伯自以为成人矣。敬姜召而数之曰:「昔者武王罢朝,而结丝嘺绝,左右顾无可使结之者,俯而自申之,故能成王道。桓公坐友三人,谏臣五人,日举过者三十人,故能成伯业。周公一食而三吐哺,一沐而三握发,所执贽而见于穷闾隘巷者七十余人,故能存周室。彼二圣一贤者,皆霸王之君也,而下人如此。其所与游者,皆过己者也。是以日益而不自知也。今以子年之少而位之卑,所与游者,皆为服役。子之不益,亦以明矣。」文伯乃谢罪。于是乃择严师贤友而事之。所与游处者皆黄耄倪齿也,文伯引衽攘卷而亲馈之。敬姜曰:「子成人矣。」君子谓敬姜备于教化。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文伯相鲁。敬姜谓之曰:「吾语汝,治国之要,尽在经矣。夫幅者,所以正曲枉也,不可不强,故幅可以为将。画者,所以均不均、服不服也,故画可以为正。物者,所以治芜与莫也,故物可以为都大夫。持交而不失,出入不绝者,捆也。捆可以为大行人也。推而往,引而来者,综也。综可以为关内之师。主多少之数者,均也。均可以为内史。服重任,行远道,正直而固者,轴也。轴可以为相。舒而无穷者,摘也。摘可以为三公。」文伯再拜受教。文伯退朝,朝敬姜,敬姜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惧干季孙之怒,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9敬姜叹曰:「鲁其亡乎!使童子备官而未之闻耶!居,吾语汝。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三公九卿组织地德。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使师尹维旅牧宣叙民事。少采夕月,与太史司载纠虔天刑。日入监九御,使洁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令,昼考其国,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业,昼而讲隶,夕而习复,夜而讨过,无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自以担王后亲织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綖,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则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烝而献功,男女效绩,否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辟!吾冀汝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也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嗣也。仲尼闻之曰:「弟子记之,季氏之妇不淫矣9诗曰:「妇无公事,休其蚕织。」言妇人以织绩为公事者也。休之非礼也。文伯饮南宫敬叔酒,以露堵父为客,羞鳖焉小,堵父怒,相延食鳖,堵父辞曰:「将使鳖长而食之。」遂出。敬姜闻之,怒曰「吾闻之先子曰:『祭养尸,飨养上宾。』鳖于人何有,而使夫人怒9遂逐文伯。五日,鲁大夫辞而复之。君子谓敬姜为慎微。诗曰:「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乐。」言尊宾也。文伯卒,敬姜戒其妾曰:「吾闻之,『好内,女死之;好外,士死之。』今吾子夭死,吾恶其以好内闻也,二三妇之辱。共祀先祀者,请毋瘠色,毋挥涕,毋陷膺,毋忧容,有降服,毋加服,从礼而静,是昭吾子。仲尼闻之曰:「女知莫如妇,男知莫如夫,公父氏之妇知矣,欲明其子之令德。」诗曰:「君子有谷,贻厥孙子。」此之谓也。敬姜之处丧也,朝哭穆伯,暮哭文伯。仲尼闻之曰:「季氏之妇可谓知礼矣,爱而无私,上下有章。」敬姜尝如季氏。康子在朝,与之言,不应,从之,及寝门,不应而入。康子辞于朝,而入见曰:「肥也不得闻命,毋乃罪耶?」敬姜对曰:「子不闻耶?天子及诸侯合民事于内朝,自卿大夫以下合官职于外朝,合家事于内朝,寝门之内,妇人治其职焉。上下同之。夫外朝子将业君之官职焉,内朝子将庀季氏之政焉,皆非吾所敢言也。康子尝至敬姜,〈门为〉门而与之言,皆不逾阈。祭悼子,康子与焉,酢不受,彻俎不燕,宗不具不绎,绎不尽饮则退。仲尼谓敬姜别于男女之礼矣。诗曰:「女也不爽。」此之谓也。
  颂曰:文伯之母,号曰敬姜,通达知礼,德行光明,匡子过失,教以法理,仲尼贤焉,列为慈母。
  楚子发母
  楚将子发之母也。子发攻秦绝粮,使人请于王,因归问其母。母问使者曰:「士卒得无恙乎?」对曰:「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又问:「将军得无恙乎?」对曰:「将军朝夕刍豢黍粱。」子发破秦而归,其母闭门而不内。使人数之曰:「子不闻越王句践之伐吴耶?客有献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饮其下流,味不及加美,而士卒战自五也。异日有献一囊糗糒者,王又以赐军士,分而食之,甘不逾嗌,而战自十也。今子为将,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子独朝夕刍豢黍粱,何也?诗不云乎:『好乐无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夫使人入于死地,而自康乐于其上,虽有以得胜,非其术也。子非吾子也,无入吾门。」子发于是谢其母,然后内之。君子谓子发母能以教诲。诗云:「教诲尔子,式谷似之。」此之谓也。
  颂曰:子发之母,刺子骄泰,将军稻粱,士卒菽粒,责以无礼,不得人力,君子嘉焉,编于母德。
  邹孟轲母
  邹孟轲之母也。号孟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游为墓间之事,踊跃筑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乃去舍市傍。其嬉戏为贾人衒卖之事。孟母又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复徙舍学宫之傍。其嬉游乃设俎豆揖让进退。孟母曰:「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之。及孟子长,学六艺,卒成大儒之名。君子谓孟母善以渐化。诗云:「彼姝者子,何以予之?」此之谓也。孟子之少也,既学而归,孟母方绩,问曰:「学何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断其织。孟子惧而问其故,孟母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也。夫君子学以立名,问则广知,是以居则安宁,动则远害。今而废之,是不免于厮役,而无以离于祸患也。何以异于织绩而食,中道废而不为,宁能衣其夫子,而长不乏粮食哉!女则废其所食,男则堕于修德,不为窃盗,则为虏役矣。」孟子惧,旦夕勤学不息,师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君子谓孟母知为人母之道矣。诗云:「彼姝者子,何以告之?」此之谓也。孟子既娶,将入私室,其妇袒而在内,孟子不悦,遂去不入。妇辞孟母而求去,曰:「妾闻夫妇之道,私室不与焉。今者妾窃堕在室,而夫子见妾,勃然不悦,是客妾也。妇人之义,盖不客宿。请归父母。于是孟母召孟子而谓之曰:「夫礼,将入门,问孰存,所以致敬也。将上堂,声必扬,所以戒人也。将入户,视必下,恐见人过也。今子不察于礼,而责礼于人,不亦远乎9孟子谢,遂留其妇。君子谓孟母知礼,而明于姑母之道。孟子处齐,而有忧色。孟母见之曰:「子若有忧色,何也?」孟子曰:「不敏。」异日闲居,拥楹而叹。孟母见之曰:「乡见子有忧色,曰不也,今拥楹而叹,何也?」孟子对曰:「轲闻之:君子称身而就位,不为苟得而受赏,不贪荣禄。诸侯不听,则不达其上。听而不用,则不践其朝。」今道不用于齐,愿行而母老,是以忧也。」孟母曰:「夫妇人之礼,精五饭,羃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矣。故有闺内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馈,无攸遂。』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以言妇人无擅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也。故年少则从乎父母,出嫁则从乎夫,夫死则从乎子,礼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义,吾行乎吾礼。」君子谓孟母知妇
  道。诗云:「载色载笑,匪怒匪教。」此之谓也。
  颂曰:孟子之母,教化列分,处子择艺,使从大伦,子学不进,断机示焉,子遂成德,为当世冠。
  鲁之母师
  母师者,鲁九子之寡母也。腊日休作者,岁祀礼事毕,悉召诸子,谓曰:「妇人之义,非有大故,不出夫家。然吾父母家多幼稚,岁时礼不理。吾从汝谒往监之。」诸子皆顿首许诺。又召诸妇曰:「妇人有三从之义,而无专制之行。少系于父母,长系于夫,老系于子。今诸子许我归视私家,虽逾正礼,愿与少子俱,以备妇人出入之制。诸妇其慎房户之守,吾夕而反。」于是使少子仆,归辨家事。天阴还失早,至闾外而止,夕而入。鲁大夫从台上见而怪之。使人闲视其居处,礼节甚修,家事甚理。使者还以状对。于是大夫召母而问之曰:「一日从北方来,至闾而止,良久,夕乃入。吾不知其故,甚怪之,是以问也。」母对曰:「妾不幸,早失夫,独与九子居。腊日,礼毕事间,从诸子谒归视私家。与诸妇孺子期,夕而反。妾恐其酺醵醉饱,人情所有也。妾反太早,不敢复返,故止闾外,期尽而入。大夫美之,言于穆公,赐母尊号曰母师。使朝谒夫人,夫人诸姬皆师之。君子谓母师能以身教。夫礼,妇人未嫁,则以父母为天;既嫁,则以夫为天。其丧父母,则降服一等,无二天之义也。诗云:「出宿于济,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颂曰:九子之母,诚知礼经,谒归还反,不揜人情,德行既备,卒蒙其荣,鲁君贤之,号以尊名。
  魏芒慈母
  魏芒慈母者,魏孟阳氏之女,芒卯之后妻也。有三子。前妻之子有五人,皆不爱慈母。遇之甚异,犹不爱。慈母乃命其三子,不得与前妻子齐衣服饮食,起居进退甚相远,前妻之子犹不爱。于是前妻中子犯魏王令当死,慈母忧戚悲哀,带围减尺,朝夕勤劳以救其罪人。有谓慈母曰:「人不爱母至甚也,何为勤劳忧惧如此?」慈母曰:「如妾亲子,虽不爱妾,犹救其祸而除其害,独于假子而不为,何以异于凡母!其父为其孤也,而使妾为其继母。继母如母,为人母而不能爱其子,可谓慈乎!亲其亲而偏其假,可谓义乎!不慈且无义,何以立于世!彼虽不爱,妾安可以忘义乎9遂讼之。魏安厘王闻之,高其义曰:「慈母如此,可不救其子乎9乃赦其子,复其家。自此五子亲附慈母,雍雍若一。慈母以礼义之渐,率导八子,咸为魏大夫卿士,各成于礼义。君子谓慈母一心。诗云:「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言心之均一也。尸鸠以一心养七子,君子以一仪养万物。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此之谓也。
  颂曰:芒卯之妻,五子后母,慈惠仁义,扶养假子,虽不吾爱,拳拳若亲,继母若斯,亦诚可尊。
  齐田稷母
  齐田稷子之母也。田稷子相齐,受下吏之货金百镒,以遗其母。母曰:「子为相三年矣,禄未尝多若此也,岂修士大夫之费哉!安所得此?」对曰:「诚受之于下。」其母曰:「吾闻士修身洁行,不为苟得。竭情尽实,不行诈伪。非义之事,不计于心。非理之利,不入于家。言行若一,情貌相副。今君设官以待子,厚禄以奉子,言行则可以报君。夫为人臣而事其君,犹为人子而事其父也。尽力竭能,忠信不欺,务在效忠,必死奉命,廉洁公正,故遂而无患。今子反是,远忠矣。夫为人臣不忠,是为人子不孝也。不义之财,非吾有也。不孝之子,非吾子也。子起。」田稷子惭而出,反其金,自归罪于宣王,请就诛焉。宣王闻之,大赏其母之义,遂舍稷子之罪,复其相位,而以公金赐母。君子谓,稷母廉而有化。诗曰:「彼君子兮,不素飧兮。」无功而食禄,不为也,况于受金乎!
  颂曰:田稷之母,廉洁正直,责子受金,以为不德,忠孝之事,尽财竭力,君子受禄,终不素食。
卷之二
  周宣姜后
  周宣姜后者,齐侯之女也。贤而有德,事非礼不言,行非礼不动。宣王尝早卧晏起,后夫人不出房。姜后脱簪珥,待罪于永巷,使其傅母通言于王曰:「妾不才,妾之淫心见矣,至使君王失礼而晏朝,以见君王乐色而忘德也。夫苟乐色,必好奢穷欲,乱之所兴也。原乱之兴,从婢子起。敢请婢子之罪。」王曰:「寡人不德,实自生过,非夫人之罪也。」遂复姜后而勤于政事。早朝晏退,卒成中兴之名。君子谓,姜后善于威仪而有德行。夫礼,后夫人御于君,以烛进。至于君所,灭烛,适房中,脱朝服,衣亵服,然后进御于君。鸡鸣,乐师击鼓以告旦,后夫人鸣佩而去。诗曰:「威仪抑抑,德音秩秩。」又曰:「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夫妇人以色亲,以德固。姜氏之德行可谓孔胶也。
  颂曰:嘉兹姜后,厥德孔贤,由礼动作,匡配周宣,引过推让,宣王悟焉,夙夜崇道,为中兴君。
  齐桓卫姬
  卫姬者,卫侯之女,齐桓公之夫人也。桓公好淫乐,卫姬为之不听郑卫之音。桓公用管仲宁戚,行霸道,诸侯皆朝,而卫独不至。桓公与管仲谋伐卫。罢朝入闺,卫姬望见桓公,脱簪珥,解环佩,下堂再拜,曰:「愿请卫之罪。」桓公曰:「吾与卫无故,姬何请耶?」对曰:「妾闻之:人君有三色,显然喜乐容貌淫乐者,钟鼓酒食之色。寂然清静意气沉抑者,丧祸之色。忿然充满手足矜动者,攻伐之色。今妾望君举趾高,色厉音扬,意在卫也,是以请也。」桓公许诺。明日临朝,管仲趋进曰:「君之莅朝也,恭而气下,言则徐,无伐国之志,是释卫也。」桓公曰:「善。」乃立卫姬为夫人,号管仲为仲父。曰:「夫人治内,管仲治外。寡人虽愚,足以立于世矣。」君子谓卫姬信而有行。诗曰:「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颂曰:齐桓卫姬,忠款诚信,公好淫乐,姬为修身,望色请罪,桓公加焉,厥使治内,立为夫人。
  晋文齐姜
  齐姜,齐桓公之宗女,晋文公之夫人也。初文公父献公,纳骊姬,谮杀太子申生。文公号公子重耳,与舅犯奔狄。适齐,齐桓公以宗女妻之,遇之甚善,有马二十乘,将死于齐,曰:「人生安乐而已,谁知其他。」子犯知文公之安齐也,欲行而患之,与从者谋于桑下,蚕妾在焉。妾告姜氏,姜杀之,而言于公子曰:「从者将以子行,闻者吾已除之矣。公子必从,不可以贰,贰无成命。自子去晋,晋无宁岁。天未亡晋,有晋国者,非子而谁,子其勉之!上帝临子,贰必有咎。」公子曰:「吾不动,必死于此矣。」姜曰:「不可。周诗曰:『莘莘征夫,每怀靡及。』夙夜征行,犹恐无及,况欲怀安,将何及矣!人不求及,其能及乎!乱不长世,公子必有晋。」公子不听。姜与舅犯谋,醉,载之以行,酒醒,公子以戈逐舅犯曰:「若事有济则可,无所济,吾食舅氏之肉岂有餍哉9遂行,过曹宋郑楚而入秦。秦穆公乃以兵内之于晋,晋人杀怀公而立公子重耳,是为文公。迎齐姜以为夫人。遂霸天下,为诸侯盟主。君子谓齐姜洁而不渎,能育君子于善。诗曰:「彼美孟姜,可与寤言。」此之谓也。
  颂曰:齐姜公正,言行不怠,劝勉晋文,反国无疑,公子不听,姜与犯谋,醉而载之,卒成霸基。
  秦穆公姬
  穆姬者,秦穆公之夫人,晋献公之女,太子申生之同母姊,与惠公异母。贤而有义。献公杀太子申生,逐群公子。惠公号公子夷吾,奔梁。及献公卒,得因秦立。始即位,穆姬使纳群公子曰:「公族者,君之根本。」惠公不用,又背秦赂。晋饥,请粟于秦,秦与之。秦饥,请粟于晋,晋不与。秦遂兴兵与晋战,获晋君以归。秦穆公曰:「埽除先人之庙,寡人将以晋君见。」穆姬闻之,乃与太子罃、公子宏,与女简璧,衰绖履薪以迎。且告穆公曰:「上天降灾,使两君匪以玉帛相见,乃以兴戎。婢子娣姒,不能相教,以辱君命。晋君朝以入,婢子夕以死。惟君其图之。」公惧,乃舍诸灵台。大夫请以入,公曰:「获晋君以功归,今以丧归,将焉用!遂改馆晋君,馈以七牢而遣之。穆姬死,穆姬之弟重耳入秦,秦送之晋,是为晋文公。太子罃思母之恩,而送其舅氏也,作诗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君子曰:「慈母生孝子。」诗云:「敬慎威仪,维民之则。」穆姬之谓也。
  颂曰:秦穆夫人,晋惠之姊。秦执晋君,夫人流涕,痛不能救,乃将赴死,穆公义之,遂释其弟。
  楚庄樊姬
  樊姬,楚庄王之夫人也。庄王即位,好狩猎。樊姬谏不止,乃不食禽兽之肉,王改过,勤于政事。王尝听朝罢晏,姬下殿迎曰:「何罢晏也,得无饥倦乎?」王曰:「与贤者语,不知饥倦也。」姬曰:「王之所谓贤者何也?」曰:「虞丘子也。」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曰:「虞丘子贤则贤矣,未忠也。」王曰:「何谓也?」对曰:「妾执巾栉十一年,遣人之郑卫,求美人进于王。今贤于妾者二人,同列者七人。妾岂不欲擅王之爱宠哉!妾闻『堂上兼女,所以观人能也。』妾不能以私蔽公,欲王多见知人能也。今虞丘子相楚十余年,所荐非子弟,则族昆弟,未闻进贤退不肖,是蔽君而塞贤路。知贤不进,是不忠;不知其贤,是不智也。妾之所笑,不亦可乎9王悦。明日,王以姬言告虞丘子,丘子避席,不知所对。于是避舍,使人迎孙叔敖而进之,王以为令尹。治楚三年,而庄王以霸。楚史书曰:「庄王之霸,樊姬之力也。」诗曰:「大夫夙退,无使君劳。」其君者,谓女君也。又曰:「温恭朝夕,执事有悖」此之谓也。
  颂曰:樊姬谦让,靡有嫉妒,荐进美人,与己同处,非刺虞丘,蔽贤之路,楚庄用焉,功业遂伯。
  周南之妻
  周南之妻者,周南大夫之妻也。大夫受命,平治水土。过时不来,妻恐其懈于王事,盖与其邻人陈素所与大夫言:「国家多难,惟勉强之,无有谴怒,遗父母忧。昔舜耕于历山,渔于雷泽,陶于河滨。非舜之事,而舜为之者,为养父母也。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亲操井臼,不择妻而娶。故父母在,当与时小同,无亏大义,不罹患害而已。夫凤凰不离于蔚罗,麒麟不入于陷阱,蛟龙不及于枯泽。鸟兽之智,犹知避害,而况于人乎!生于乱世,不得道理,而迫于暴虐,不得行义,然而仕者,为父母在故也。乃作诗曰:『鲂鱼赪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盖不得已也。」君子以是知周南之妻而能匡夫也。
  颂曰:周大夫妻,夫出治土,维戒无怠,勉为父母,凡事远周,之在,作诗鲂鱼,以敕君子。
  宋鲍女宗
  女宗者,宋鲍苏之妻也。养姑甚谨。鲍苏仕卫三年,而娶外妻,女宗养姑愈敬。因往来者请问其夫,赂遗外妻甚厚。女宗姒谓曰:「可以去矣。」女宗曰:「何故?」姒曰:「夫人既有所好,子何留乎?」女宗曰:「妇人一醮不改,夫死不嫁,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以供衣服,以事夫室,澈漠酒醴,羞馈食以事舅姑。以专一为贞,以善从为顺。贞顺,妇人之至行也。岂以专夫室之爱为善哉!若其以淫意为心,而扼夫室之好,吾未知其善也。夫礼,天子十二,诸侯九,卿大夫三,士二。今吾夫诚士也。有二,不亦宜乎!且妇人有七见去。夫无一去义。七去之道,妒正为首。淫僻窃盗,长舌骄侮,无子恶病,皆在其后。吾姒不教吾以居室之礼,而反欲使吾为见弃之行,将安所用此9遂不听,事姑愈谨。宋公闻之,表其闾,号曰女宗。君子谓女宗谦而知礼。诗云:「令仪令色,小心翼翼,故训是式,威仪是力。」此之谓也。
  颂曰:宋鲍女宗,好礼知理。夫有外妻,不为变己。称引妇道,不听其姒。宋公贤之,表其闾里。
  晋赵衰妻
  晋赵衰妻者,晋文公之女也。号赵姬。初文公为公子时,与赵衰奔狄。狄人入其二女叔隗季隗于公子,公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及反国,文公以其女赵姬妻赵衰。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迎盾与其母而纳之,赵衰辞而不敢。姬曰:「不可。夫得宠而忘旧,舍义。好新而嫚故,无恩。与人勤于隘厄,富贵而不顾,无礼。君弃此三者,何以使人!虽妾亦无以侍执巾栉。诗不云:『乎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与人同寒苦,虽有小过,犹与之同死而不去,况于安新忘旧乎!又曰:『燕尔新婚,不我屑以。』盖伤之也。君其逆之,无以新废旧。」赵衰许诺,乃逆叔隗与盾来。姬以盾为贤,请立为嫡子,使三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妇,姬亲下之。及盾为正卿,思赵姬之让恩,请以姬之中子屏、括为公族大夫。曰:「君,姬氏之爱子也。微君姬氏,则臣狄人也,何以至此9成公许之。屏、括遂以其族为公族大夫。君子谓赵姬恭而有让。诗曰:「温温恭人,维德之基。」赵姬之谓也。
  颂曰:赵衰姬氏,制行分明,身虽尊贵,不妒偏房,躬事叔隗,子盾为嗣,君子美之,厥行孔备。
  陶荅子妻
  陶大夫荅子之妻也。荅子治陶三年,名誉不兴,家富三倍。其妻数谏不用。居五年,从车百乘归休。宗人击牛而贺之,其妻独抱儿而泣。姑怒曰:「何其不祥也9妇曰:「夫子能薄而官大,是谓婴害。无功而家昌,是谓积殃。昔楚令尹子文之治国也,家贫国富,君敬民戴,故福结于子孙,名垂于后世。今夫子不然。贪富务大,不顾后害。妾闻南山有玄豹,雾雨七日而不下食者,何也?欲以泽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远害。犬彘不择食以肥其身,坐而须死耳。今夫子治陶,家富国贫,君不敬,民不戴,败亡之征见矣。愿与少子俱脱。」姑怒,遂弃之。处期年,荅子之家果以盗诛。唯其母老以免,妇乃与少子归养姑,终卒天年。君子谓荅子妻能以义易利,虽违礼求去,终以全身复礼,可谓远识矣。诗曰:「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此之谓也。
  颂曰:荅子治陶,家富三倍,妻谏不听,知其不改,独泣姑怒,送厥母家,荅子逢祸,复归养姑。
  柳下惠妻
  鲁大夫柳下惠之妻也。柳下惠处鲁,三黜而不去,忧民救乱。妻曰:「无乃渎乎!君子有二耻。国无道而贵,耻也;国有道而贱,耻也。今当乱世,三黜而不去,亦近耻也。」柳下惠曰:「油油之民,将陷于害,吾能已乎!且彼为彼,我为我,彼虽裸裎,安能污我9油油然与之处,仕于下位。柳下既死,门人将诔之。妻曰:「将诔夫子之德耶,则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诔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诚而与人无害兮,屈柔从俗,不强察兮,蒙耻救民,德弥大兮,虽遇三黜,终不蔽兮,恺悌君子,永能厉兮,嗟乎惜哉,乃下世兮,庶几遐年,今遂逝兮,呜呼哀哉,魂神泄兮,夫子之谥,宜为惠兮。」门人从之以为诔,莫能窜一字。君子谓柳下惠妻能光其夫矣。诗曰:「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此之谓也。
  颂曰:下惠之妻,贤明有文,柳下既死,门人必存,将诔下惠,妻为之辞,陈列其文,莫能易之。
  鲁黔娄妻
  鲁黔娄先生之妻也。先生死,曾子与门人往吊之。其妻出户,曾子吊之。上堂,见先生之尸在牖下,枕墼席稿,缊袍不表,覆以布被,首足不尽敛。覆头则足见,覆足则头见。曾子曰:「邪引其被,则敛矣。」妻曰:「邪而有余,不如正而不足也。先生以不邪之故,能至于此。生时不邪,死而邪之,非先生意也。」曾子不能应遂哭之曰:「嗟乎,先生之终也!何以为谥?」其妻曰:「以康为谥。」曾子曰:「先生在时,食不充虚,衣不盖形。死则手足不敛,旁无酒肉。生不得其美,死不得其荣,何乐于此而谥为康乎?」其妻曰:「昔先生君尝欲授之政,以为国相,辞而不为,是有余贵也。君尝赐之粟三十锺,先生辞而不受,是有余富也。彼先生者,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于贫贱,不忻忻于富贵。求仁而得仁,求义而得义。其谥为康,不亦宜乎!曾子曰:「唯斯人也而有斯妇。」君子谓黔娄妻为乐贫行道。诗曰:「彼美淑姬,可与寤言。」此之谓也。
  颂曰:黔娄既死,妻独主丧,曾子吊焉,布衣褐衾,安贱甘淡,不求丰美,尸不揜蔽,犹谥曰康。
  齐相御妻
  齐相晏子仆御之妻也。号曰命妇。晏子将出,命妇窥其夫为相御,拥大盖,策驷马,意气洋洋,甚自得也。既归,其妻曰:「宜矣子之卑且贱也。」夫曰:「何也?」妻曰:「晏子长不满三尺,身相齐国,名显诸侯。今者吾从门间观其志气,恂恂自下,思念深矣。今子身长八尺,乃为之仆御耳,然子之意洋洋若自足者,妾是以去也。」其夫谢曰:「请自改何如?」妻曰:「是怀晏子之智,而加以八尺之长也。夫躬仁义,事明主,其名必扬矣。且吾闻宁荣于义而贱,不虚骄以贵。」于是其夫乃深自责,学道谦逊,常若不足。晏子怪而问其故,具以实对。于是晏子贤其能纳善自改,升诸景公,以为大夫,显其妻以为命妇。君子谓命妇知善。故贤人之所以成者,其道博矣,非特师傅朋友相与切磋也,妃匹亦居多焉。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言当常向为其善也。
  颂曰:齐相御妻,匡夫以道,明言骄恭,恂恂自效,夫改易行,学问靡已,晏子升之,列于君子。
  楚接舆妻
  楚狂接舆之妻也。接舆躬耕以为食,楚王使使者持金百镒、车二驷,往聘迎之,曰:「王愿请先生治淮南。」接舆笑而不应,使者遂不得与语而去。妻从市来,曰:「先生以而为义,岂将老而遗之哉!门外车迹,何其深也?」接舆曰:「王不知吾不肖也,欲使我治淮南,遣使者持金驷来聘。」其妻曰:「得无许之乎?」接舆曰:「夫富贵者,人之所欲也,子何恶,我许之矣。」妻曰:「义士非礼不动,不为贫而易操,不为贱而改行。妾事先生,躬耕以为食,亲绩以为衣,食饱衣暖,据义而动,其乐亦自足矣。若受人重禄,乘人坚良,食人肥鲜,而将何以待之9接舆曰:「吾不许也。」妻曰:「君使不从,非忠也。从之又违,非义也。不如去之。」夫负釜甑,妻戴纴器,变名易姓而远徙,莫知所之。君子谓接舆妻为乐道而远害,夫安贫贱而不怠于道者,唯至德者能之。诗曰:「肃肃兔罝,椓之丁叮」言不怠于道也。
  颂曰:接舆之妻,亦安贫贱,虽欲进仕,见时暴乱,楚聘接舆,妻请避馆,戴纴易姓,终不遭难。
  楚老莱妻
  楚老莱子之妻也。莱子逃世,耕于蒙山之阳。葭墙蓬室,木床蓍席,衣缊食菽,垦山播种。人或言之楚王曰:「老莱,贤士也。」王欲聘以璧帛,恐不来,楚王驾至老莱之门,老莱方织畚,王曰:「寡人愚陋,独守宗庙,愿先生幸临之。」老莱子曰:「仆山野之人,不足守政。」王复曰:「守国之孤,愿变先生之志。」老莱子曰:「诺。」王去,其妻戴畚莱挟薪樵而来,曰:「何车迹之众也?」老莱子曰:「楚王欲使吾守国之政。」妻曰:「许之乎?」曰:「然。」妻曰:「妾闻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随以鞭捶。可授以官禄者,可随以鈇钺。今先生食人酒肉,授人官禄,为人所制也。能免于患乎!妾不能为人所制,投其畚莱而去。」老莱子曰:「子还,吾为子更虑。」遂行不顾,至江南而止,曰:「鸟兽之解毛,可绩而衣之。据其遗粒,足以食也。」老莱子乃随其妻而居之。民从而家者一年成落,三年成聚。君子谓老莱妻果于从善。诗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疗饥。」此之谓也。
  颂曰:老莱与妻,逃世山阳,蓬蒿为室,莞葭为盖,楚王聘之,老莱将行,妻曰世乱,乃遂逃亡。
  楚于陵妻
  楚于陵子终之妻也。楚王闻于陵子终贤,欲以为相,使使者持金百镒,往聘迎之,于陵子终曰:「仆有箕帚之妾,请入与计之。」即入,谓其妻曰:「楚王欲以我为相,遣使者持金来。今日为相,明日结驷连骑,食方丈于前,可乎?」妻曰:「夫子织屦以为食,非与物无治也。左琴右书,乐亦在其中矣。夫结驷连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过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怀楚国之忧,其可乎!乱世多害,妾恐先生之不保命也。」于是子终出谢使者而不许也。遂相与逃,而为人灌园。君子谓于陵妻为有德行。诗云:「愔愔良人,秩秩德音。」
  此之谓也。
  颂曰:于陵处楚,王使聘焉,入与妻谋,惧世乱烦,进往遇害,不若身安,左琴右书,为人灌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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