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文章 – 诗语言的跳跃

[魏鵬展]

诗语言的跳跃 魏鹏展

我们写文章，一定要讲究文气连贯，句与句之间环环相扣，上句说了甚么，下句就要接着说下去，这才能令读者容易理解。散文有这样的要求，诗却大不同，上句说了甚么，下句就不再接下去说，即使要接下去说，也要转个弯，令读者要动一动脑筋才能理解，这叫诗语言的跳跃，目的是达到耐人寻味的效果。

我是固执的　又是脆弱的 /我羡慕你有天使的名字与翅膀 /我讨厌你年青但老死的脑袋装着刺 / 就让你挥霍 /然后我写 (蓝朗〈爱写就写〉)

诗人先是说自己固执和脆弱，下句说羡慕「你」有天使的名字和翅膀，上句说自己的优点，下句以婉转的方式羡慕「你」的优点；然后又说「你」有脑袋装刺的缺点，这都是顺着写，但最后却说让「你」挥霍，这就与前文很不同，造成诗句上的跳跃。「挥霍」后又没有说明挥霍的东西，就直接带到诗人要写诗，这种省略，又带给了读者想象空间。

我喜欢 / 望着远方出了神的我们 /风景终于一致 /眼神的落点经营了 /一份仰望 / 动容的是彼此的手腕 / 锁住了时间 /牛奶便不会变酸 (樊诗琪〈关于我们……〉)

头几句都写诗人看风景，是顺着文意写下去。中间，诗人却突然说自己的手腕，最后又说时间停下来，牛奶就不会变酸，上句的意思没有接下去说，下句又没有说明上文的意思，这就造成了诗句的跳跃。最后一句的「牛奶」这个意象又可给读者不同联想，我们可解读为一些不开心的往事。

黎明曾经下放 / 从儿童乐园滑下去、荡过去 / 堆平，建高 / 成健身的设施，成一道 / 绵延的卵石路 (skarloey〈儿童乐园〉)

小孩从滑梯溜下去，诗人就省去主语「小孩」；小孩荡秋千，诗人也省去主语「小孩」，又省去宾语「秋千」；小孩堆泥沙，诗人也省去宾语「泥沙」。诗人刻意省略主语和宾语，目的就是要达到诗句跳跃和「留白」的效果。甚么是「留白」？下回再谈。

2011年2月12日 深夜
(刊于《公教报‧喜乐少年》2011年3月11日,页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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