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

[yinxiaoyuan]

医生
文/殷晓媛

但凡人类，都有弱点。人间大幕拉开，
一尊尊精美的唐三彩，绚丽的造型和色彩下
各种裂痕和瑕疵令他们持续，或间歇地疼痛。
不动声色的白衣人，手握生死予夺的权杖，鹰眼
洞悉每个人的要害。他明矾色的手指冰冷，
光彩的双颊之上目光悲悯，像一位捕蛇高手
早就看准你的七寸。他看到你有一颗

蛀坏的牙，他看到那些血红的晨曦
凝结在后院的草莓和酸枣上，看到你如雕像
静静对着深绿蚕丝桌布，光洁的白色餐盘，
手中的叉子进退两难。或许某个特殊的日子
你怀念的某个人令你想起，一道
辛辣抑或酸冷的菜肴，这时你的心和你的牙
定会抱头痛哭。后来，你会有一双
需要眼药水的眼睛，对星光、杜鹃花或者某些电影情节
特别过敏，看到一些文字就轻微变色。然后
他便用听诊器听过你，淡然地宣布
你的心律也有问题。你的心并不是一辆
鲜红的跑车，为什么速度就像
一会儿上了环路，一会儿下到胡同？你唱起
悲伤的歌的时候，它快要赶上越野派了。你一定
要让它静下来，慢下来，收起车篷，像一枚
恬然的荔枝，白昼黑夜，像我的手
永不颤抖。否则你的精神、你的睡眠……

他看到你站起来了，脸上挂着
萧瑟的笑容。你走出大门，不想再见到他。
他的医术，太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