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因为诗的缘故——赠诗人洛夫先生

[谭曙方]

★ 因为诗的缘故——赠诗人洛夫先生

谭曙方

秋天来了①
这是你飘飞的季节
从北美
一格一格降温的温哥华②
骑着浪漫的飞机大鸟
飘回温暖的大陆
长江两岸的黑眼睛在等你
黄河两岸的黑眼睛在等你
他们翘着脖子
在等你骑着的那只大鸟
——因为诗的缘故

已不是河流在寻觅河岸
也不是漂木③
无奈于水流的速度和漩涡
你是直飞久违了的家园
这里有悠长丰满的海岸腰身
有黄河的咆哮
有长江的滔滔
黄鹤楼内的香茶在等你
北方十年陈酿的汾酒在等你
——因为诗的缘故

那个春天的早晨，
我读你的诗
读你长长的黑发丛中孵化的诗
品你在《创世纪》的餐桌上④
用汉语烹制的波德莱尔和布勒东⑤
这个秋日的傍晚
你已是银发皓皓
无一丝黑发可觅了
三十册的诗集中⑥
无数的意象之鸟
那些羽毛闪着永恒光泽的鸟
吮吸了你黑发的乳汁
——因为诗的缘故

其实或者是学生
或者是妇女
或者是诗人
从那个角度看你的《边界望乡》
看你的《寄鞋》
看你的《漂木》
看你的《金龙禅寺》
已不重要
你不是风能吹灭的蜡烛⑦
你是一个多棱面的星星
在一个又一个夜晚
点燃一双又一双黑夜的眼睛
——因为诗的缘故

从燥热的蝉鸣小岛
从喧嚣的无雪世界
你迁徙到了加拿大
在那所厚雪覆盖的雪楼里面⑧
桔黄色的灯光
像壁炉的火一样升腾禅意
门外的湖泊睡了
世界睡了
雪楼周围树林的枝丫醒着
你醒着
在无声的世界里
低吟着魔幻的诗句⑨
——因为诗的缘故

在每一个秋天
我们等你
等你走出那座小小的雪楼
从温哥华的机场起飞
等诗歌意象之翼
噗噗地煽舞
从你的白发丛中飞出
——因为诗的缘故


二〇〇七年十一月三日
凌晨于太原黑龙潭居所

我2006年10月赶赴石家庄参加洛夫先生诗书双艺展期间，结识洛夫，并与同去的几位山西诗人与洛夫座谈了他的诗歌。回太原后，我写了《雪落无声》的文章，发表在《山西日报》和《太原日报》副刊。当时与洛夫先生约定，2007年欢迎洛夫先生到太原来。2007年10月，洛夫先生为了那个秋天的践约，如期来到了太原。在太原期间，我陪同他去中北大学讲演，去平遥观光，参加了他的诗歌朗诵会，他被山西诗人和读者的热情包围了。这使我不由得在想，究竟是什么魔力，使得人们如此环绕于他的周围。几日来，我被这个感觉环绕，2007年11月3日的早晨， 我找到了这个感觉——因为诗的缘故。
注：① 洛夫先生移居加拿大后，几乎每年秋天到中国一个月左右，讲学、旅游和与诗人们聚会。
② 洛夫先生1996年移居加拿大，住在温哥华。
③ 2000年初开始动笔，他在温哥华的雪楼独自幽闭了11个月创作的3000行长诗《漂木》出版后，震惊华语诗坛，2001年元旦始，在台湾《自由时报》副刊连载3月之久。他现在兼任加拿大漂木艺术家协会会长。
④ 早在1954年，他与张默、痖弦共同创办《创世纪》诗刊，历任总编辑数十年。洛夫写诗、编诗、教诗、译诗历经五十余年，著作等身，对台湾和大陆现代诗的发展影响深远。
⑤ 法国的波德莱尔（1821-1867），被认为是现代派的远祖；布勒东(1896-1966).超现实主义创始人,理论家,诗人,小说家.生于法国奥恩省的丹什布雷市。
⑥ 洛夫先生出版诗集三十一部
⑦ 有一次因为停电，洛夫手中蜡烛被风吹灭，灵感袭来，构思写就名诗《因为风的缘故》。
⑧ 洛夫先生为自己温哥华的小楼起名为：雪楼。
⑨ 洛夫的诗歌一度时期探索运用超现实主义表现手法，繁复而多变，具有魔幻效果，故曾被诗坛称为诗魔。一九九九年，洛夫诗集《魔歌》被评选为台湾文学经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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