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挑战(组诗)

[王晓辉]

■走失

淹没在长高的城池
人群，车流，灯影，酒色
迷局里的指数
起起落落

喧闹的棋子
勾心斗角
永远没有封盘休息

劫材遍布
胜负手一出
落子有声
我已在回声之外

■风站在云上

在云之上，你更看不到我的隐身
云朵是我接受审判的脚印
左一脚白，右一脚黑

总有一些鸟儿穿心而过
流出的血，成为下落的雨
淋湿得胜归巢的羽毛

捋顺夜的须发，邀坐满天星翁
点燃深埋土里的籽
热一壶爱情，煮一锅轻鼾

■路旁

停歇的一双鞋
是一种惆怅，还是一种茫然
抑或是一种等待
无形的鞋带，剪不断理还乱

有人呆在路旁，审问自己的脚印
有人行色匆匆，追捕别人的鞋子

擦亮眼镜，看清路标
总有一次，左脚踢到右脚
抵达的也许不是预想的地址
也许，一双走动的鞋才是路的真正归宿

■池中放牧

池里，鱼，暗处游动的月牙
池外，青草逆来顺受
忙乱的蹄影，隐约气定神闲的牧歌
岸上梦呓的专卖店
总是蹑手蹑脚开关时间的铺门
待价而沽的钩子，一不留神
咬住阳光那群羊
松口叫出的却是你水中的名字

■热流

现在相信，花瓣是最柔美的刀片
自上而下的飘落
就是狠狠切向我的过程

我，树一样站在风里
捂着胳膊的叶流出温暖的血
惊悸的鸟鸣，旋往
疼痛的根

春雨，季节契约一场悖论的酒
花朵，无法不端的杯
我决定不发出任何声响
将荣誉、罪行、忏悔
一饮而尽

然后，从虹的门楣返回隐忍的蛋
不嫉妒不艳羡，不被春伤害
揣在昼夜的胸口，热孵
啄破夏的人形闪电

■站在井口

祖先打的井
深不见底
井口方方正正
从不睁眼说瞎话
井底蛙鸣
怎能曲解井对天的看法

冬暖夏凉
井何尝不是一个天
吃上自来水的我
常到井口站一站
让井水冲淡七上八下的心情

■如何开心

停电了，也没有月亮星星
夜睁大眼睛
隐蔽在光线里很久的物件
不约而至

门和窗都关了，手机也关了
抽根烟，喝口酒，哼支曲
想想近处的事远方的人
外面再大，能走进来
心儿再大，能走出去

只要眼睛这盏灯，亮着
欢乐和苦痛
都是畅通无阻的街道

■不言挑战

风暴推动漩涡，越旋越大
鱼，先是一动不动呆立旁观
直到影子被抛上岸，才明白
垂钓的落日是推脱不了的旧情人

一生被江湖追杀
鱼有几条命，不问猫
即便抵达海一样大的床
也干瞪着眼，无法放平夜晚那条旧棉被

不言与生俱来的恐惧，上浮，下沉
巨大空虚的水，一次次划伤鳞片
幻想的深度有限，足以让鱼拚死一跃
避水而去的鹰爪惊呼，柔软的鱼也是一把硬刀

[赵福治]

总有一些鸟儿穿心而过
流出的血，成为下落的雨
淋湿得胜归巢的羽毛

．．．．来自内心的体验．厚实而通透的一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