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悲剧

[杜洪涛]

善良的悲剧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当我初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心灵就被它深深震撼了。由于我驾驭文字的能力及来源人掌握材料的不足，以至于我写了几个版本，但皆不能使我基本的满意，而付之一炬了。我还在尝试着努力，因为我对这个故事太过偏爱，久久不能释怀。我曾在以前的努力中添加些虚构的人和事以弥补掌握材料的不足，但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放弃了这一想法。我隐匿了故事发生的背景地点，只能说它发生在80年代苏北的一个小乡村中。我在叙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尽量避免使用人名，为了方便叙述。而在不得已的时候我采取了化名的方式。因为故事中的人物，除了女主人公以外，都还健在人世。——这是一个由一群善良的人导演的悲剧——下面我就开始再次尝试叙述这个故事。
女主人公的父母和村中其他的父母不太一样，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喜爱孩子，虽然其他的父母也不乏喜爱孩子的，都皆没有他们对孩子富于耐心。可以说他们对孩子很腻爱。乡村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们一般皆比城市的孩子调皮的多。因为他们可以像脱僵的野马在村中尽情的撒欢。而城市里的孩子们，他们的童年则可怜的多，时时刻刻有成人的监护。所以有人说，一个人童年若能生活在乡村，成年工作在城市，到了晚年在回归乡村，便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不打骂孩子在一个家庭中是很难避免的。而女主人公的父母却是这样的人。退一步说，也许他们打骂过，但村人从来没有看见过，——若果真有这样的事，那真可以说是令人十分惊讶的，因为要瞒住一件事在乡村是十分困难的，而且这种事没有主观隐瞒的必要。
对一个生活在乡村的人来说，几乎每个人的童年都去别人的田地里偷过什么，孩子们爱吃又贪玩，又没有大人们在身边看管。被主人抓住的时候，主人叫让他们站成一排，然后训斥一通，通知他们的父母领他们回去。父母把各自的孩子领回去了，心里不痛快。回到家里打骂是再所难免的。在他们的观念里，至少在那个年代，教育孩子，打骂是少不了的，甚至打骂就是教育。但女主人公的父母把他们带回去，只是给他们讲道理，劝告他们不要再去了。他们的眼里，孩子就是小不懂事，大了这些毛病自然就痊愈了。他们的这种宽和、慈爱的禀性常让人觉得他们缺乏主见。
女主人公的弟弟大海和故事中的男主人公，小时是一对要好的伙伴，大时是一对要好的兄弟。大海为人憨厚，脾气却不好。他们的父母对这个儿子时常挂在心上，怕他卤莽的性格惹出什么事端来。村人若来找大海陪酒，碍于乡邻的情面不好拒绝，只有好好的絮叨他，叮嘱他。这时大海便不耐烦，说道：“你们的儿子又不傻！人家喝我才喝，人家不喝我也不喝，人家喝一杯我也喝一杯，不比人家多，也不比人家少，——”随后他转身瞥了一眼男主人公，“我可不像一些人，骗人家喝了也不喝。”他们的父母听了这傻里傻气又聪明的话不由得笑了。男主人公却窘起来。因为在乡村，男人不能喝酒，或者说酒量狭小是被人耻笑的。顺便说一下陪酒的习俗。
准女婿第一次正式上门拜访未来的岳丈岳母，对方要找些年纪相仿的人来作陪。陪酒的人是有选择的，并不是任何人都适宜。酒量好是一个标准，能说会道也是一个标准。准女婿第一次上门来，通常在登门之前，他的父母会面授机宜，不宜多说话。男人们没有酒场面就不够活跃，但喝醉了酒倘若说起胡话来，或者与客人争执起来发生什么不好的局面，还不如不找人作陪。作陪本是要面子的，帮不上忙，反倒坏了面子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男主人公是一个俊俏的人儿，对一个姑娘来说，俊俏和能说些俏皮的话，是极易获得她们的芳心的。可能这对于一个妇人来说不够正确。但这都是人生的后话。
女主人公的父母很喜欢我们的男主人公，男主人公和大海是一起玩大的。很多时候，常常玩得忘记了时间，到吃饭的时候就和大海一起坐在饭桌上吃了起来。大人们找来的时候，说些客气的话，有时多说一会。孩子们则抹了下嘴出去玩了。
陪酒的时候女主人公的父母总要叮嘱男主人公在桌上要好好管住大海。男主人公总是说些宽慰的话：“大叔大婶，放心好了，有我呢！”大海就会说上面叙述的一通话。
再来谈一下女主人公的伯父。这位伯父与他们的父亲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对待子女极为严厉。他总是告戒他的弟弟弟妹不要纵容他们。哪有孩子敢顶撞父母的。女主人公姐弟俩敢虽然顶撞他们的父母，但对这位伯父却有几分忌惮。女主人公的父母总是回答说孩子小。他总是很生气弟弟弟妹的态度，正因为小才需要好好管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成形了还怎么管束？。他教育这两个侄子侄女的时候，他的弟弟弟妹也并不阻止，任由他训斥。
也许是父母的性格懦弱的原因，她们姐弟俩的脾气却倔强的不得了。在乡村中未嫁人的姑娘可没有骂街的。但我们的女主人公却干出了这样的举动，很是雷人。这也是我颇为反感的一种现象，这是一种多么好的品德，但妇人为何就不能坚持呢？
我之所以这样直截了当的一一介绍上面的人物，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故事中他们起了什么作用，他们是如何使这个故事一步步发展，成为悲剧的。谁扮演了什么角色？而上面交代的这些人物的性格及为人几乎是我掌握材料的全部。这个故事的暗箱是如何操作的， 只能靠你我去揣测和分析了。还有一些人，我认为在这个故事中也应该起了一定的作用，那便是村人。
故事的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私奔了。叙述到这里，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老掉牙的俗套。但是我要写的，或者准确的说，我想要写的并不仅仅是男女私奔的故事，否则我会虚构些曲折的情节和人物，但我放弃了这一想法。仅仅是把我所掌握的材料诉之与众。其中的发展细节我并知晓，而正是这不知晓的部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和好奇。
令我感到惊讶的还不是他们的出走，而是出走后没有几天，准确的说，在他们出走两天后的一个不知什么时间，他们回来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什么征兆迹象表明他们相恋，他们的恋情书如何进展的？如何保密的？
没有人能肯定的说他们私奔了，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恋情。也没有人看见他们一起离开，也没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回来，甚至在他们回来后的几天里也没有联想到他们一起私奔，只是在后来的闲聊中，大家偶然发现他们离开的时间和回来的时间惊人的巧合。
由于我掌握的资料有限，我不知道他们的这个决定是基于怎样的思考。我只能借助于分析，分析我所掌握的资料，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女主人公的父母、伯父、弟弟是爱她的，他们没有理由去伤害自己的亲人；女主人公的父母是看着男主人公长大的，男主人公也很讨他们喜欢；男主人公和大海是一对好兄弟。我常常想，如果你我是他们其中的一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在流言蜚语面前，会怎样的选择？
我还掌握一些情况，这是我从当地的村人那里打听到的。女主人公的父母在一个夜晚去找了她的伯父，因为有人看见。这也是我前面交代她伯父性格的原因。我说过我不知道谁在故事中起了什么作用。他的弟弟很生气，基于刚刚陈述的原因，虽然他无权做他姐姐的主，——我在常理上推断，所以也作了介绍。他们两家成了村里议论的中心。也有人说倒不如成全了他们，眼下虽然面子难看，但时间一长，事情也就淡忘了，照样成为一对好亲家。他们有权议论，却没有权力作出决定。但不可否认，他们的言论肯定影响了这个决定的作出。
女主人公出嫁了，新郎不是男主人公。听说男主人公曾经翻过新郎的家院，听见动静后惊慌而逃了，不知在那个夜晚他有没有见到女主人公。——就在那一年，女主人公死了。一群善良的人合作导演了这一出悲剧！——令我尤感意外的是这个泼辣的姑娘为何会对这个决定默默无闻。

[秋香]

就在那一年，女主人公死了。一群善良的人合作导演了这一出悲剧！——令我尤感意外的是这个泼辣的姑娘为何会对这个决定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