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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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真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7-02-10 17:22:15 发表主题: 参赛：守望黄河口（组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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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黄河口（组诗）
。任真
（独思）
默默的想一个人
红柳花儿晃着
大雨听磅礴
伞下还有一丛野花
几只惊惶的蝴蝶
这时忘却了世界
只有她的声音能把我唤醒
（登山）
山顶藏在云上
许多人拥挤着上去
你走走歇歇
咳着
慢慢爬
不看日出也不看晚霞
只是为了回荒原之后
可以想起自己在山顶的样子
（思念）
只是在某个夜晚睡不踏实
在荒原深夜里仰望星空
很早就会醒来
在熟悉的小路上飘来飘去
蹲坐在一丛野花前
看蝴蝶轻落
他拂过几簇红柳花
雁群噗噜噜飞起来了
（孩子）
一个孩子
随牧羊的父母在荒原流浪
有时坐在一个蚂蚁窝前
用上半个上午
有时狂暴了
扯碎一枝野花
也不会有一缕风来责备他
那天
他呆立着望着远方
半个上午
一个人一生
有多少时间用童心遥望远方呢
(割苇人二狗)
割苇人二狗坐在九月的镰刀旁
布满伤口的手指夹着烟缕
去年这个时候
儿子放下镰刀去上大学的背影
身体内伤口的鱼群开始狂欢
激荡的泪花干枯成一声幸福的叹息
一年一条割苇之路
沿着疼痛的骨头越走越深
割苇人二狗踩灭烟头
一捆捆芦苇扔上马车
挥挥鞭子开始打瞌睡
马会把他和芦苇拉回家
（细节）
姥姥离开黄河入海口时
卷铺盖到寿材里睡了一夜
我从那天开始猜测死亡
第二天她跟舅舅去了芜湖
那是她唯一一次活着坐火车
十四年后舅舅捧回来一个彩绘小盒
一天我在荒原值班房里闲坐
阴沉的天空压向身边的大河
突然决定独自在这儿守夜
是啊，熄灯吧！方圆十五公里没有一盏灯火
大地很安静，大河很安静
世界唏唏嗦嗦，开始下雪了吗
(在黄河入海口)
在一个初夏的傍晚
我来到黄河入海口的新淤地上
随风欠身的绿色苇荡
一棵又一棵小的红柳苗
一些无名的细碎小花
和许多不知名的鸟儿的大小脚印
天空下降
大地上所有的花朵
都簇拥到了这个舞台上
用孤寂聆听黄河入海的声响
一起回家吧
纯洁的花儿
剩下的交给夏天激情的暴雨
（下午四时）
坐在一棵半边被烧黑的红柳旁
我对着水中的影子
一只灰鹤轻轻落下
五十米之外
它踩着水花扬细长的脖颈鸣叫
它也许想听见我的鸣叫
(在荒原上读书)
读书是一件危险的事
往身体里放进思想的小兽
你打开荒原放进羊群和牧羊狗
芦苇的拔节和野丁香的花序
又放进割苇人小心翼翼的炊烟
甚至在冥想中掘开口子
用漫长的一夜放进浑浊的大河
雷雨飘泼一个漫长的白天
大雪见证一行行深陷的脚印
你就这样静静的苍老
十几年的风试图吹凉篝火
吹碎青春和越行越远的亲人
这是多么散淡的一件大事
黄河入海口加上书本压住了一生
(荒原之水)
我的小名叫雨
大名叫天水
落下来的地方叫荒原
坑坑洼洼里
抱成一朵朵透明的云
又有一个名字叫野水
白天是一泓泓阳光
夜晚是一汪汪月光了
月夜里搂着几颗星子
这是一些多么好的有闪光品质的孩子呀
(在荒原上散步)
在荒原上散步
二十年前看新鲜
野花和蝴蝶的爱情剧
我久久的注视
后来经常出差
回来去看那些红柳
抚摸着彩云般的花束
把一些远方的风景告诉它们
现在什么也不说
让它们慢慢的经过我
这些单纯的植物
其实是老朋友们的儿孙孙了
我又看见了
野花和蝴蝶的爱情剧
依然被吸引
身影在野水里被慢慢戴上晚霞花冠
(苇丛)
那个摇摇晃晃着的小女孩
几只翩翩不肯去的小蝴蝶
吹火露出白腰身的小媳妇
小鼻子上有烟灰和汗珠
刚给老伴包完伤了的手
老婆婆坐在金黄的阳光里
咬着牙为孙女纳小鞋底子
秋风从苇丛那边吹过来
绞起苇叶子婀娜着跑远了
秋风向苇丛那边吹过去了
远远的，几个苇跺尖和几只
跳跃着的鸟儿，还有一缕
青烟，散开，薄薄的云一样
(故事)
你站在一棵槐树的树荫下
被一阵鸟儿回巢的鸣叫喊醒
因为你在一瞬间也许一个下午
想起老家那棵浓绿的老槐树
就从身边荒原上这条小路挖起
像挖一个深的树坑挖掉一丛野草
林外的那条国道三十年前是泥泞的
二十六年前的一场大雪一夜落满荒野
铁镐敲出白印只能等春天来融化
二十年前你搭拉沙子的车回老家
经过许多村落火车道岔绕过许多山头
你终于看见了熏出你童年眼泪的炊烟
看见那棵老槐树在村口静静地站着
现在听回老家的朋友说修了大道
老槐树旁车来车往是否是一个喜讯
靠近大道的老槐树枝干慢慢枯死了
唉！终于看见了记忆的树坑里
被漏下的水光中那个种老槐树的人
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时光把他藏
在老槐树的露珠里，凝聚消融，每天
（晨跑）
贩鱼人李大星
揣摩托车油门
这时天上有很少的星
一瞬间更少了
这声音高亢有力
而妻、大女儿和小儿子和娘在甜睡
他们适应了这种喊叫
同样大的油门
在回来刹车停下时
只好像一阵尘土慢慢落下
那是喧嚣的上午九点多
娘追着小儿子喂饭
而现在四点多
周围还模糊不清
冬野像一块巨大的冷铁
带着头盔的脑袋撞上去
有一种冷列的麻木
有时会碰见一个干一样营生的
前后像两只贴着大地飞的黑鸟
沿着刚修宽的大道
向黄河入海口深处奔跑
那里有一个已经亮起灯的小渔港
不知是什么撞装鱼的箱子
咣当！即使是一只飞着的鸟
现在也是一块冷硬的石头
为什么要奔跑在这寒风里
这是养家糊口的命
照料一亩三分地的空隙
奔跑在一年四季的晨风中
品尝各种各样的风的味道
现在无法确定李大星的死因
大地洒满阳光花朵时
也是他应该在家门口停车时
有人看见一辆摩托歪在路边冰雪里
他安静的卧在离摩托三米多的地方
像还在静静的睡着一样
头上冻干了的血迹
告诉我们这个人完成了最后的晨跑
（回荒原去的人们）
最后一个车站
旁边有一个小酒馆
暮色淡淡地晕开
五个男人
互相看了看
就搂着肩膀走了进去
他们说了一些什么话
不重要
满天的星辰很重要
五个人必须向荒原深处走
走着走着
一个离开了大路
第二个离开了大路
第三个进入摇曳的芦苇丛
第四个进入一个有灯的小院子
最后一个也离开了大路融化到浓黑里
大路是银白色的
瘦了好几圈
山东省东营市河口区孤岛采油厂文联 任西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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