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

[吴国清]

汶川，汶川，我泣血的母亲

现在，请让我穿越那些坍落的石头、瓦砾和混凝土构件
请让我用带血的指头缝合那些断裂的土壤
请让我在异乡朝着那片土地呼唤——汶川，汶川，我泣血的母亲

5月12日，废墟中的台历永远停在了这一页
鸟语叛离的下午，河流失去方向，大地在瞬间倾斜
您的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这是潜藏多年的阵痛
那一刻，我在另一个城市感受到了您的颤动
感觉到了母亲年迈的身子在瞬间失去了依靠

您或许在橱房里没来及解下围裙
您或许在菜地里猫腰拔着野草
或许病卧在床正梦见远方的游子
那么多的人都没来及转身
整个汶川，陷入大地的裂缝
那么多挣扎的手，树枝一样伸向天空

那一刻，我没有抓住您颤抖的手
没有为您挡住那些倒下来的物体
您耐以生存的房子摇晃了
屋顶倾斜了。整个的您，失去了重心
连同我上学经过的田坎，连同校园里清脆的朗读声
连同那座三层教学楼，连同多次返回教室的老师和校长
连同那个最后一刻仍在哺乳的年轻妈妈
无数个母亲倒下身去
整个汶川，到处都是流血的伤口

那些河道上散落的衣襟
数字每天都在增长
近五万人的死亡，那是您漫山走失的孩子
母亲，现在，您在一片废墟中弓着腰
口中反复默念着他们的名字
石头滚下山坡，道路中断
村口那条如您一般温柔的小河也已断流
母亲，您在裂缝中听见小树的摇晃和虫子的尖叫
隐隐听见孩子的哭声
您艰难的挪动身体，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托举着他们
您的身体却在一点点的下沉
最后伴着大巴山的夜色沉静下来

母亲，我体内的骨骼在拔节
我动脉的河流在汹涌
让我靠近您吧，让我掀开那些黄土吧
让我搬走您额头上的瓦砾
让我再次抓紧您那温暖的手
我的大地母亲，我的汶川
血水模糊了您眺望的眼神
可是，这漫天的风雨却再也不能将您吵醒了
母亲，您睡的那般安祥，睡的那般宁静
我该以山头阵阵松涛伴您入眠
我该以那些提前盛开的小黄花掩盖您的身体，掩盖那些坍陷的土地
我该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为您点亮灯盏
让风轻一些，让脚步轻一些
让您的梦，轻一些

[沙漠]

很好的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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