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酒

[一言]

小可边吃饭边听着广播，他听到喝酒对身体有益。其实这几个月他滴酒未沾，对酒的滋味渐渐忘记，今天听到这个消息，满口想起酒的醇香，饭后向街道走去——打酒。
　　
他从没发现自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出门时记得换好了衣服，穿戴整齐，并带了酒壶，但出门之后一头雾水。
　　
天色依旧昏暗，鹅毛大雪成群结队集结而下，仿佛天地间正在举行一次重大的盛会，往昔热闹的街道此刻格外宁静，纯粹沉入这鹅毛大雪的重大盛会当中，随着漫天雪花，显出一篇诞生童话的乐章。
　　
小可忘乎所以，不知何因进入这般雅致闲适的乐章之中，边走边左右眺望。突然发现迎面而来的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好奇的盯着自己看个不够，这让他深感疑惑纳闷，今天为何引来这么多目光，难道脸上有什么标记不成，还是衣服没有穿好，他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然后低头仔细审视了一下衣服，这没穿错每天就穿着这样的，怎么今天怎么了？他纳闷之后依然朝前走去，左顾右盼，寻找曾经打过酒的酒馆，其实酒馆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前几天引朋友来还打过酒的，那浓浓的醇香如今依稀留在鼻端。这样想着他仔细的边走边左右张望，发现那个酒馆好像变成了一家烟草批发部，心头不禁一惊，这酒馆何时搬了，怎么搬得这么快呢？
　　
想起那酒馆里几个大酒坛子，肚大嘴小，上面散出一片枣红幽幽光泽，酒盖是用红布包裹着不知名的东西，又软又沉的塌在酒坛嘴上，显出一种厚厚的原始古朴，无法可喻的传统意识，每当小可站在这样的酒坛中间，浑身总有一种无言而内心充实奇妙的感觉，所以每次去了他都喜欢向老板要一小杯尝一下，然后再买，老板是东北人，说这酒是家乡产的，上好的高粱酒。

酒坛子上用红纸写着酒的度数和类型，有芳香型的，有陈年老窖，也有高度和低度的，还有黄酒。小可常在这里品尝芳香型的，这酒喝在嘴里便有一股清香满腔的感受，顺着喉咙滑往豪肠，身心自然生出一种超脱凡尘的感觉，仿佛灵魂上升，脑海里一片空白，关于什么前尘往事，世俗纠纷，统统一扫而光。
　　
这不过是酒后吐真言的一点秘密，亏得他吃饭时听了那条消息，才打了一壶老酒，晚上吃饭时且饮一杯，至今夜深人静却毫无倦意，执笔兴发，如漫天飞雪。
　　
确实如此，雪从昨天开始一直没停，下到今天晚上，这是多年来一直没下过雪的一年而下的最大的一次雪年了，雪厚厚的，足可以埋没马蹄，埋没马蹄只是淡薄的描写，而今下的雪已把翠松压成一尊雕像，风时刮时停，来去无踪无影，没有方向，过往车辆如蜗牛那般慢慢爬行，大街上没有游人交警，红绿灯明亮的能刺穿眼睛，只有雪一片片密密麻麻，成群结队在这深邃的天地幕空下呀，不停的下呀，毫无声息，仿佛沉默在超脱凡尘的意境当中，避开喧闹，无声无息，默默无闻的渐渐增高了它的体积，要么怎能找不到被它已淹没的万物的足痕呢。
　　
酒兴正浓且谈当日打酒时话题，虽说小可在这酒馆买过好几次酒，对这酒馆内的酒坛如此熟悉，应说对它的位置历历在目，但当日迎着童话般的乐章，从这头走到那头尚且不见这酒馆，它真的搬走了，小可懊悔着向回走去，打算在门前超市买瓶算了。其实在酒馆打的散酒喝起来比较顺口，味纯，放心，它是纯粮食做成的，价格适宜，可以按照每个人不同的品味选择，所以小可没能找到这一酒馆，便打算在超市买一瓶。
　　
这样想着往回走去，凡迎面而来的人都会睁大眼睛看着他，这让小可纳闷着不知是穿错了衣服还是脸上有什么污迹没有处理干净，这样一想更加快脚步朝回走去，对于今天的鹅毛大雪所诞生的童话乐章也毫无心思目睹。
　　
正低下头不停的朝前走去，忽然有人喊他，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个战友在一个饭馆隔着玻璃喊他，这让他不得不向他走过去，战友说：“吃饭了么？”小可说：“刚刚吃过。”接着他问战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战友说：“在这附近一个单位上班，过来吃饭。”小可应了一声“哦”接着说：“我住在前面第一个巷子xxx号，有时间过来玩，”战友说：“以后会来的，”战友说完冲着小可笑了起来问：“你是刚刚下班的吗？”小可说：“不，下班早了，饭都吃了。”战友又笑着说：“你怎么还穿着制服挂着领带呢？”小可忙说：“我的领带怎么了？”说完顺手一摸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原来他把领带没系好，令别人看见非常可笑，再配着夹克下的制服看起来很滑稽别扭，只有那些神经不正常的人才会这么穿着衣服走在大街上。
　　
小可忙整理好领带拉上拉链，才发现自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战友问：“刚才干什么去了？”小可生气地说：“记得这前面有个酒馆，说去打几斤酒喝，没想到那酒馆搬走了，没打着酒，”战友忙说：“什么，那酒馆搬走了，是不是一个东北高粱酒专卖店，”小可说：“是的。”战友好奇的看着小可说：“那不是在你巷子跟前的嘛，我刚经过是还看了一眼呢。”小可忙说：“怎么可能呢，我边走边看一直到了那头都没看见。”战友忙说：“哎呀，你走过去了当然没看见，离你巷子口不远，大概你走过去了才开始找，当然没看见了，再说这每条巷子大致一样，很容易造成错觉，你不信往回走看能不能找到。”

战友这么一说小可才恍惚记得刚一出巷子口是没留意经过的地方，大概走了一段路之后才想起了打酒，他对战友说：“没什么的，我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来玩都可以，我白天一直在房子里。”说完小可继续向回走去，眼看离房子越来越近，才看到那个酒馆，牌子还是那么明光闪闪，落在上面的雪花都化成了水跌下来，小可忙走进去说：“这原来离我房子很近很近我却记得在这前面。”老板看见是熟人说：“你好久没来打酒了，当然有些生疏。”他听了老板的话让老板打三斤陈年老窖，这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上酒壶，其实这老板很喜欢小可那个酒壶，酒壶是一根很粗的竹子做成的，上面闪出翡翠般的光泽，刻满了蚊头小字，是小可在古玩市场淘的，所以他一直带在身边，舍不得卖掉。
　　
老板看到小可忘了酒壶遗憾的说：“这酒装在不同的器具里面喝起来味道都不一样，”这一点小可倒没尝到，大概他还不懂得酒味，老板像往常一样，打了一小杯让小可喝着，然后用别的东西装好了三斤酒。门外雪越下越大，白白的铺满了街道，静静的。小可靠着火炉慢慢的喝了一口，再一口，然后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老板装好酒放在柜台上，坐到小可跟前依然如知己一样问：“这次送来的酒口味如何？”小可说：“跟以前的一样啊。”老板缓缓说：“你不会吃酒，当然尝不出酒的味道。”小可“哦”了一声说：“怎样才能尝到呢？”老板站起来再去打了一小杯给了小可并说：“嘴张开大口吞进去，然后一次咽下去，闭紧嘴，用鼻子深深吸气，闭上眼，稍后张嘴缓缓吐出，看你又何感觉。”小可听了老板的话照做了，果真尝到了酸甜苦辣，瞬间充满了身心，然后是一股炽热，像火球般从腹中徐徐升起，像火焰一样向身心四处蔓延，一股热浪滚滚而出。

他张开嘴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感到眼前一片光明，无论是酒坛还是瓶子都那么鲜艳精致，仿佛刚刚诞生的绿苗一样充满活力，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回荡全身，极致的舒服让小可伸长了腰，然后眼前开始朦胧，脑海一片空白，灵魂开始升腾，仿佛在腾云驾雾，超脱凡尘世俗。
　　
此刻酒意渐消，窗外雪片翻飞，在明亮的灯光下如晶莹柔软的牛奶，汇成了深深的一片洁白的海洋。
　　
夜更深了，连落下的雪都能听到，小可脑海里从空白朦胧开始走向一种沉重的清醒，他记得，还记得从酒馆出来之后，是走回房子的，还是像雪一样飘回去的，但他回去之后将酒灌进了酒壶，然后坐在椅子上拿着还没完成的篇章，靠着炉子仿佛迷失了方向，关于一个故事，—个男孩对女孩说，一个男孩对女孩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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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平凡的人，但我喜欢在平凡的日子里做不平凡的事情，每个人都可以这么来作去认为自己的存在。

[赵福治]

一个男孩对女孩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