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苏州河（叙事组诗一 二 三）

[漂之雨]

魂断苏州河（叙事组诗一）

文/漂之雨

少年码头，荒芜记忆
生活的匮乏中 早熟的我
扛着装满岁月的空麻袋
沿岸拾炭 拣树皮

阳光下，水无情湍流
当生命遭遇溺水的瞬间
声嘶力竭的“救命”声
也许是 一生无言的结局
——题记

●十一岁的七月

水，往日般流淌
阳光，像面午睡的镜子
风，擦缆绳而过
翠鸣的知了攀上七月枝头

临岸
与风并肩
趴在堤与路的夹层
躲在拾荒群里

影子诅咒影子
感觉不到一丝的痛
宛如身体的早熟
未来的生活很甜

●码头在装卸

看着吊钩上上下下
看着一片片树皮掉落
二姐拽紧我的手
怕被那无情的铁钩吊在空中
我显得很听话
两眼不停转

父亲每月六十元的工资单上
签着七口半人的名字
奶奶生活在苏北盐城
地域差别而少了半个人的开支
妈妈常常为之
嘀咕。大人的嘀咕真多
邻居大人们也常常打着纱线嘀咕
只有我们这些孩子
整天嬉闹，并时常围着父母要这要那
裤子破了要补，眼泪流了要擦
不要贫血，也不要吵架，有口泡饭就不会

喊。红白相间的旗
在码头工人的挥舞下，天空
湛蓝 谁在嘀咕？
一个，二个，七个……
叽叽喳喳的嘴 乌鸦般的诅咒
逆水的浪扑向堤岸。却被
坚硬的水泥撕成碎片

吊车停止轰鸣，桅杆空中摇晃
跟在姐姐身后，像跟在阳光下
凌乱的脚印，凌乱得
分辨不出阳光或 阴影

2008-1-18

魂断苏州河（叙事组诗二）

●这是个有风的日子

这是个有风的日子
一个拣树皮的午后
七月码头 船与浪 浪与堤
人与水 水的阳光
生命中的缆绳 你在哪里？
无情岁月中
暑假的 十一岁的 我
为了一家七口半的生活
尾随二姐奔波于沿岸的无知

生命似乎是光明的人生写照
但是，匮乏中的匮乏
宛如黑臭的水
有时不得不喝上几口岁月的苦涩
然而，我毕竟是个孩子
乳臭未干的语境里
人生的路 或长 或短

●这是个有风的午后

这是个有风的午后
码头栏杆与船的距离
时而亲昵 时而疏远
距离 岁月的距离
如果，一次的溺水可以挽回
生命的无悔 如果堤岸
因为水的无情 即使
生命有限 哪怕瞬间的死亡

●这是个有风的记忆

这是个有风的记忆
一个踉跄 一步踏空
十一岁的我因为岁月的窘迫而
无知地坠入 坠入于乌黑的水
黑臭的水流里 我拼命地呛
呵 呛！好呛啊！
呛着这生命的挽留 呛着这
岁月的匮乏 呛出生命的绝望

●生命遭遇溺水

二姐的呼救声
惊动了整个码头
惊动了船
惊动了船舱 船舷 船头和船尾
惊动了阳光 惊动了风
惊动了七月的知了 惊动了拣树皮的
惊动了水 惊动了码头工人

尾随着二姐奋不顾身的扑入河床
尾随着被船底吸附的危险
中年男子尾随着生命的不可再生
毅然跳了下去
跳入生命和死亡的旋涡

2008-1-21

魂断苏州河（叙事组诗三）

●草帽

黑臭水流里
我终未陷入岁月沉积的淤泥
当我被码头工人擒上船舷
拒绝人工呼吸之后
二姐水淋淋地趴在我的身边
是亲情的泪？还是苏州河的乡情？
我无法分辨
也没有 足够的理由
只有脖子上系着的那顶草帽
不断地滴。滴湿甲板，滴湿
阳光。当码头工人惊叹的时候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的！
二姐她亲手系上这顶草帽
当我侧身再次瞥一瞥苏州河的
无情。瞬间的颤抖深深打动了我
我的苏州河！今生的我
不在您的河床死去
就在您的怀抱里永生！

淤泥 沉积了多少年的生命乡音
十一年？今天，面对您的清澈
三十年的记忆里
湍急的浪 湍急的阳光 风的缠绵
草帽 二姐您亲手系上的
不仅仅是 生命！

●后门

回到没门牌号码的篱笆门
让码头的装卸声直接传来
深挖洞，广积粮
面对早年的脆弱，母亲指着堆垛的
树皮 隔一道岁月告戒我们子女
“日子得一天天过”

面对肝肿而失业的母亲
二姐从未有过抱怨
大姐顶替母亲的工作后也不再哄我
仿佛我是个大人
插队江西的哥哥时常有信回家
父母的赏识下
我摹仿起他们的口气涂鸦：
“哥哥请放心，弟弟会尽力的”
充满奶味的语气逗得黑猫不停地“喵喵”

门，家和家的防御
后门出，前门进的日子
面对河岸，面对暑假
泊岸的风
沉甸甸地期待着某种不详的预兆

当母亲看见
水淋淋的二姐 带着
水淋淋的弟弟 回家
还未跨入这道被篱笆了的门
母亲的眼圈就已被西斜的阳光
灼出了泪。围裙里的伤
裹在贫困的黄昏
裹入 一生的追悔

门开 门关
洞开的细节里
二姐和我水淋淋地站着
站成苍白的阴影

2008-1-21

[白水]

很有生活的一组. 提

[杯中冲浪]

往事不堪。有时间再读。
_________________
杯中冲浪.披履而行
http://blog.sina.com.cn/shoutao006

[kino]

叙述性很强，诗歌的感觉少了些~~~
关于苏州河的记忆，我跟你的差别很大，我的过于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