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加散记（散文诗16章）

[中国评论家冷梅]

美加散记（散文诗16章）

冷梅

1.日本东京机场：我们是匆匆过客

当飞机降落日本东京机场时，我才意识到，祖国在东海的那边。生我养我的祖国，顿时成了一种牵挂，成了翘望回首的家园。
一张简单的机票就将我们送到邻邦的土地上，一千多年前的鉴真东度扶桑，不知经历多少磨难才能走上这片土地。这片闪烁剑的锋芒和菊花气魄的土地，为何总在樱花的赞歌中，喜欢觊觎他人的土地和牛羊？
历史的烟云无法湮没我们的思想和行踪，即使我们是匆匆过客。擦肩而过或相视而笑的人，有多少是战争幸存者的后裔？有多少人尚能真诚地为无辜的亡灵忏悔？
我们只是匆匆过客，堂皇富丽的机场只是暂时驻足之地，再宽敞也无法永远容纳一双趟过黄河水的脚。
正如一段历史，当我们在深刻沉思时，有人却把它一页页撕下来，当作厕纸扔进便池中。

2.美国的空中巴士：我感受到另一种美丽

一把飞翔的钢铁将我们带上蓝天之后，东京机场就越来越渺小，最终在我们的屁股底下消失了。
当年，美国的两架飞机在广岛、长崎的上空扔下两颗炸弹，一个东方帝国的纳粹梦想倾刻破碎。而今，靖国神社的阴魂依然不散，依然想以“战争受害者”的身份讨个说法。
那些不散的阴魂让我恶心……
一位老空姐满面脸笑容送来一杯可乐，恶心的感觉慢慢缓和。原以为岁月可以改变一切，包括战争的创伤。五、六十个春秋的风刀霜剑并没有在空姐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笑容若二月花儿灿烂可人。
在战争爆发之前或结束之后，为何不以笑容真诚相对？为何要为战争制造美丽的借口?为何要为自己的罪恶寻找漂亮的措词？人啊人，只有身处蓝天中，才有可能感到自己的渺小。
老空姐的笑容是跨越季节的花儿，可否在不同的土地上盎然绽放？可否为受难中的阿拉伯母亲送去祝福？可否为饥饿中的非洲孩子带去慰问？
我不敢想象。我只是感受到了另一种美丽。

3.珍珠港，回荡历史的涛声

珍珠港，我来了。我曾在历史课本中领略过你的沧桑，而今伫立你的面前。一位在珠江畔长大的人，深知你昔日的苦难，那些在你心窝爆炸的炸弹，也曾在我的故乡爆炸。
六十多年前，位于太平洋西边的一个虫形岛国出动了三百多架飞机，如蝗虫般压过来，你措手不及，被撕得残破不堪。美丽的港湾从此回荡着岁月的涛声，回荡着太平洋战争的惨烈，历史在此狠狠拐了一个大弯。
六十多年后，一部好莱坞大片《珍珠港事件》挤破票房，一个伟大的悲剧引发了一场商业喜剧。正义与和平的旗帜是一片遮盖布，诱惑着无数转动的眼球。
亚利桑那号纪念馆展示的是屈辱与教训，舰艇的残骸向往着大海，昼夜倾听涛声，却听不懂世界发展与和平的呼声。伊拉克的硝烟弥漫，山姆大叔在麦当劳喝着可口可乐；靖国神社在为甲级战犯招魂，山姆大叔点燃万宝路，似乎一切与已无关。
珍珠港，你已恢复美丽的容颜，可我的心情并不美丽。

4.威基基海滩，我们潜入你的深处

白云蓝天，银滩碧水，涛声鸥鸣，船影霞光，蕉风椰韵……威基基海滩就以这种处子般的娴静迎接我们。
这里是夏威夷的明珠，引诱着不同的肤色，引诱着世界各地的语言。我们没有欣赏到草裙舞，依然欣赏到大自然近乎原始的美。
我们没有裸身投奔你的怀抱，依然听到你热烈的呼唤。风情万种的你是上帝的情人，必须受到蔚蓝的包裹和亲吻。曾经的愤怒和所有的创伤，都在你面前变成美丽的游鱼。
一艘潜水艇潜入你的深处，我们仿佛洄游到万年之前，用鳃瓣过滤着水和氧气。在你的深处，无数生命游动，在做着蓝蓝的梦。
我们无法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只想感知你的胸怀和胸怀中的鱼儿是怎样的恋爱、产卵和生活？为何许多与你相连的海域，鱼儿会成群的死去？是否历史的灾难深重，让你懂得生命的珍贵与可爱？

5.夏威夷：我们脱下鞋子和皮带接受安检

有人说，美国人喜欢幽默。我们真的被幽默了一回且有些黑色。
夏威夷很美，但我们没有流连忘返。
到处贴着民主自由标签的土地，我们受到了特别的待遇，不能走正常的安检通道，只能走一条缺乏民主自由气氛的通道。
我们被强制脱下鞋子甚至解下皮带，……我们知道本?拉丹会制造麻烦，甚至知道9.11的阴云笼罩鹰眼，可惜阿富汗和伊拉克有许多无辜的生命已灰飞烟灭，愤怒和仇恨在舔着正义与和平的伤口。
为何我们的许多窗口和通道，对外人总是挂着微笑，而对国人老是阴着脸？
为何我们正常的旅途，有鄙视的眼光？夏威夷温和的气候，包养了一些人狂妄自大的思想，太平洋宽广的胸怀依然有暗流在涌动。
夏威夷，你很美，有时候也很丑。

6.好莱坞，我们是远方的观众

这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名字，它与许多明星一样性感和富有魅力。
多少次，这个名字跌入我的眼帘灌进我的耳膜，总是很数悉又陌生。无数来自好莱坞的明星，远涉重洋，走进中国的影剧院，走上中国老百姓的荧屏。
我无法记清那些明星的名字，却永远知道好莱坞。
当我走进这世界影都的时候，我已明白自己是永远的观众，是远方的观众。
《回到未来》让我品味了太空激战的雄壮，却无法想象未来的太空将堆满垃圾，月亮可能成为另一个战场。好莱坞只能让我回到现实，去沉思生我养我的那片热土。展示贫穷落后愚昧野蛮的影片往往可以登上国际影坛，制造虚无和梦幻的影片常常受到老外的青睐，是否我们的思想距现实太远，或与未来永远无法握手言欢？

7.拉斯维加斯，我在夜里欣赏你

你是崛起于沙漠的人间奇迹。
你鄙视荒芜，故你繁华。
你鄙视原始，故你现代。
你鄙视平淡，故你疯狂。
你隐藏玄机，玩转世间的爱恨情仇和悲欢离合。
你杀气腾腾，把春夏秋冬搅得不分昼夜。
多少梦幻因你而诞生，多少梦想因你而破灭。
我说不清你有多美，也道不尽你有多丑。
我只能在夜里欣赏你，因为你只是我的一个梦。
你有时毫情万丈，激情澎湃，活象英雄；
你有时寡情薄义，甚至冷酷无情，胜似恐怖分子。
有人说，你是天堂；也有人说，你是地狱；
我只能说，你是让人无法醒悟的梦。
这就是你——拉斯维加斯。

8.林肯纪念堂，黑人兄弟心中的圣殿

林肯活着的时候，没有想到后人会为他建立纪念堂。
他从贫民窟走出来，知道黑人兄弟的生活生存状况，知道黑人兄弟需要什么。没有一位白人出身的总统，会如此关爱同样生活在美利坚合众国的黑人。
黑奴制度成为经济发展与平衡的瓶颈，阿伯拉罕?林肯摩娑着曾经擦过鞋的手，毅然拿起左轮手枪，冲进熊熊燃烧的炮火中。
他成了南北战争的旗手，在黑暗中摸爬滚打，黑奴的肤色照亮他的眼睛和前进的途程。
他的名字永远昭示着世界，《解放黑人宣言》成了不朽的杰作。他活着的时候，是一盏明灯，逝世后却成了全美怀念的船长。惠特曼的《船长》在世界文学史中闪烁着光芒，船长以雕像的形式站立纪念堂之正中，那是树立于亿万人心中的丰碑。
来自东方文明古国的我，伫立纪念堂前，黑人兄弟心中的圣殿，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三十六根白色大理石圆形廊柱，托起的应该是林肯崇高的灵魂。

9.华盛顿纪念塔，那是刺向殖民者的利剑

华盛顿纪念塔，我不管从那个角度观察，都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这是一把直插殖民统治的利剑，于黑暗中闪着寒光，殖民统治者的阴谋早已破灭，纪念塔却把华盛顿的灵魂举得高高。
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欧洲人的胃口就打开了，带来了先进的武器和生产工具，美洲成了欧洲人梦寐以求的金库。
文明发展的结果，往往是一种文明扼杀或驱赶另一种文明。殖民统治的目的，是把一种文明变为另一种文明。当美洲被殖民者的铁蹄践踏得痛苦不堪的时候，莱克星顿的枪声响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美国独立战争在一处不起眼的码头拉开了帷幕。
走在前面的是华盛顿先生，后来，他签署了《独立宣言》，亲手缔造了美利坚合众国。就是这样的人却放弃了当总统的念头，是百分之百的民意把他推上总统的宝座。连任两届后毅然解甲归田，回到他的故乡。
华盛顿纪念塔，是一把刺向殖民统治者的利剑，也是一把高悬于美国人民头上的利剑，时时提醒国民：在宪法面前，总统与平民没有什么区别。

10. 白宫，我不太理解它的颜色

这座看似普通的白色宫殿，经常占据新闻媒体的重要版面。它的经纬度是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许多影响世界的风暴往往与这经纬度有关。
想当年，阿伯拉罕?林肯在此亲自签署了《解放黑人宣言》，套在黑奴脖子的枷锁就被砸烂了。珍珠港受袭后，一些充满智慧的头颅不得不聚集于此讨论对日宣战的问题，为摧毁德国的纳粹统治，诺曼底登陆战的决策也曾在此酝酿过……白宫，见证过世界现代史的前进历程。
见证过炮火的白宫表面依然是白色的。有时候，白天却酿成了黑色的阴谋，正如白宫喜欢在白云蓝天下出台一些指责他国的人权宣言。有时候会不经联合国的同意，出兵指染他国无辜民众的生存权，把一些珍贵的的生命视若草芥，任意蹂躏。
白宫，不是一座普通的建筑物，它的颜色取决于派克墨水的颜色。

11. 自由女神雕像，我不会为你倾倒

自由女神的故乡在法国，那是法国一位女英雄的化身，可惜她于波拿巴政变中倒下了。巴托尔特捕捉到那悲壮的一幕。从此，自由的精神在一对青年人的胸膛燃烧。巴托尔特以其情人的名义塑造了自由女神雕像，把爱情和道义提升到一定的高度。
多少次，我在荧屏中领略过你的风采。你高擎的火炬引领着美利坚前进的途程，多少人为你倾倒为你疯狂。
我不是为领略你的风采而来，亦不会为你倾倒为你疯狂。我心中的图腾永远是东方龙。龙的风采在于布施雨霖和祥云，龙的品格在于弘扬正义与和平。
我们也渴望自由，更追求和平。我们不想自由到把炸弹扔到他人的国土，把他人的母亲和孩子当作自由的射靶，因为我们是龙的传人。
自由女神，你曾为自由而呐喊，曾为和平而奋战，为何不改称“和平女神”？

12. 科罗拉多大峡谷，你是地球的一处伤疤

地球有许多许多伤疤，然而，科罗拉多却伤得壮观，引无数的眼光顾盼流连。
科罗拉多河年年歌唱或哀泣，只为地球的伤痛或豁达。科罗拉多大峡谷层层展示红褐色的岩层和泥土，那是血在流淌或火在燃烧。
为了亿万年的壮观，不惜将地球的伤口慢慢扩大加深；为了向世人诉说曾经的苦难，不得不敞开博大的情怀。
为此，我想到了东非大裂谷和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他们以绿色装饰伤口，以爱意哺育他们的子民。而科罗拉多以红褐色抒写激情，吸引世界的旅客慷慨解襄。
难道地球在受到创伤时也要选择不同部位，且赋予不同的意含？
此时此刻，我与你面对，在秦风汉月中搜索激情，在唐诗宋词中寻觅意境，总难以拥你入怀。我突然想效仿你，在胸口横插一刀，把所有的激情迸发出来，把黄河的情怀暴露无遗。

13. 金门大桥，365天的祝福

金门大桥，是一架巨大的琴，摆在金门海峡的上空。
拉索，是闪光的琴弦，昼夜奏响旧金山湾的赞歌。无数的音符在跳跃，褐红色的畅想，引领海峡蓝色浪漫的情怀。
那位来自俄亥俄州的设计师斯特劳斯，曾让我误认是伟大的音乐家施特劳斯。他没有握着指挥棒，却让流畅的旋律连接了此岸与彼岸，让无数的车辆飞跃海峡。
斯特劳斯在南桥中墩浇筑混凝土之前，放入一块取自母校辛纳堤大学的砖头。我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看不见那块砖头，但我看到了一种责任和精神。为何我们的许多工程在兴建之前，不放置一块这样的砖头？为何当年四川的纂江大桥竣工不久就跨掉了？一些豆腐渣工程成了某些人的政绩时，某些人的心中缺乏的就是这样的砖头，而老百姓心中的称砣永远沉重。
据说，为保持金门大桥的本色不变，要不断油漆刷新，油漆一遍，刚好365天。面对金门大桥时，我的心情沉重。我知道，365天的劳动是365个祝福，我们真正领会了吗？

14.尼亚加拉瀑布，跨国的大合唱

上帝之手在北美的一个部位狠狠掐一下，尼亚加拉大瀑布就这样昼夜奔腾。
倾泻而下的瀑布联结了美加两国人民的心情，以万马奔腾般的气势，奏响两岸的大合唱。
在深圳世界之窗领略这瀑布的豪迈时，我就知道千山万水阻隔不了人们的握手言欢。正如曾经对峙的太平洋两岸，也会在和平的主旋律中各司弦管。
在这样的瀑布面前，任何人再怎么骄横跋扈狂妄自大，都是一粒飞翔的水珠，必将破碎并融入伟大的水流。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李白的诗思极浪漫，在我的心中奔腾了千百年。李白无缘一睹尼亚加拉大瀑布的风采，不会吟诗的我却站在它的面前。历史前进的潮流将我拥到这里，虽是匆匆过客，但穿越时空的心思比古人走得更远。
我多么希望中东和车臣等地区——不，世界上所有充满仇恨和杀戮的地方，都有这样跨国的瀑布，和谐地奏响跨国的大合唱。

15. 世贸遗址，我听到世界和平的呼唤

世贸大厦，曼哈顿一道亮丽的景观，因两架飞机的撞击，倾刻成为大坟墓，2774个冤魂长眠于此。
全世界的人记住了一个黑色的日子：2001年9月11日。
曾经，雄伟壮观的大厦里，一些人正忙碌地工作着，一些人正兴致勃勃的欣赏大厦的风采，突然的撞击声改变了许多人的生存方向，击碎许多人的梦想。
飞机上的乘客成为人体炸弹，他们与世贸大厦里面的人无冤无仇，在成为恐怖分子的大餐之前，世界和平的呼唤早已风起云涌，为何一些人置之罔闻？
谁是9.11事件的罪魁祸首？难道真是本?拉丹等恐怖分子？世上没有不明不白的爱，更没有不明不白的恨。
强权政治和霸权主义是一对同性恋者，他们总喜欢制造美丽的借口以维护自己的地位，时不时把大棒砸向弱者和无辜者的头上，于血腥中品尝快感，于屠杀中假唱“正义与和平”的高调。
一部世界史就是一部血泪史，但世界和平的呼唤愈来愈强烈，我听得很清[楚，尤其在参观世贸遗址的时候

16. 联合国大楼，我见到一支卷管手枪雕塑

远观联合国大楼，恰似一片风帆。这片风帆是由无数生命撑起来的，是在无数刀山火海中竖起来的。
联合国大楼收集了地球上的人类肤色，也储存着人类的各种声音，尤其是反对战争支持和平的声音。那支卷起枪管的手枪，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标尺，也是极少数人的眼中钉。
这支卷管手枪应是正义与和平的象征，寄寓着全世界人民的美好愿望。然而，有些人认为这是雕塑艺术品，更有人认为这是伪劣武器的样品。而它置于联合国大楼前，我们的思维怎会突然萎缩？
一个虫样的国家，至今尚在篡改历史教科书，尚在靖国神社为战犯招魂，常常在钓鱼岛和东海挑衅。
我国在南联盟的大使馆，受到导弹“误炸”，几名优秀的中华儿女血肉浑飞；在海南岛，王伟驾机冲天而起，为捍卫祖国领空的神圣和民族的尊严，却被“误撞”失踪。
还有阿富汗、伊拉克数以万计的生命受到蹂躏摧残，成为“恐怖分子”的替死鬼……
想想那些冤魂和那些痛失亲人流离失所的人们，我们怎能不对卷管手枪沉思？但愿那枪管不是“误卷”的。[06初冬于品清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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