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三年

[欧阳学龙]

《我是幸福的奴隶》
你相信吗，在荒原上，即使没有泉眼，没有荔枝，没有道路，我也要对着夕阳的耳朵轻声地说，走吧，把每一步都镶嵌在古埃及金字塔的石缝里。明天，即使我躺在这样庞大的坟墓里，我也会哭着笑着，站在塔顶，迎风歌唱。
我用班驳的肩膀靠着倾斜的塔，它们调侃着，成为坚贞的朋友。后来它们背叛了我，背叛了时间，霸占了我的视线以及肉体。
我日夜耕作，把砖块搬到更高更温暖的地方，把脚步搬到更高更安全的地方，把目光出卖给我的主人；我忠诚地服侍每个需要阶梯，渴望攀缘的人。让夜色和晨辉从我的脚下升起，让我感知到恐慌和寂寞。
我被金字塔拘留，无数墙壁都在颤抖，仿佛向我揭发隐藏在这里的秘密。我看见一个乞丐，跪倒在中央，面色祥和；我很庆幸，尽管我是奴隶，但我很幸福。
面对高大而宏伟的建筑，我愿做一个幸福的奴隶，快乐地堆砌心中的春天和童话。
《水终究要来的》
水终究要来的，要来带走他的兄弟姐妹。长江的鞭子能伸到我的田野，伸到我家门口。然后停在我面前。我凝视着他的胸膛，他在欣赏我的愤怒，看我如何痛苦地栽倒在他的包围里。星光斑斓地邪笑着，站立在我们之间，看我们从容地拿起剑。要么，他把我击败，吞噬我的肉体；要么我挺直身子，像样地活着。
我知道，火也会接踵而来的，这毫无疑问。
《我在等父亲》
我在等父亲，等他的歌声，听它如何走进我的视野，走进我的梦里；听他教唆如何去追随已故的灵魂，如何去秉承荒凉的岁月。
我和一棵孤苦伶仃的树坐在一起，看太阳如何从少年的脸上爬起来，又从老人的背上滚下去。我们互相笑话，又互相敬意，他的风姿足以让人间烟火愁着眉宇，在一场漫长的大雪里默默战栗。
他叫我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我的春天在高山的顶峰想念着我。我们默念彼此陌生又欣喜的名字，来悼怀已逝的日子。
我不会遗忘那片没有被耕耘的土地，她保留着淳朴的房子以及干净的皮肤。我离开是因为我期待学会更多有关土地的语言，如何更好地锄蒿，施肥。
戈多和我握手，他问我是否在等他。我在等父亲。我微笑着，对秋天的果子。

[樱花听雨]

愈朴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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