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比三家

[施伟]

　　最近，很多地方以鲁迅、梁实秋和林语堂为话题进行辩论。我不是砖手，于拍砖甚不在行。而对其间言及的三位先哲，却颇感亲近，大概是读过他们的一些书的缘故。也就随便写一点自己的感想吧。

　　　　　　　　　　　　（一、）

　　如果，非要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称号：鲁迅是大师，梁实秋是大家，林语堂只能算是高手。这是不争的事实，谁也否决不了。

　　国人论人，喜欢以地域来区分，或许是我们的祖先小农意识，扎根的观念比较重，造就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特点吧。鲁迅祖籍绍兴，绍兴出师爷。所以有人讥他为：刀笔吏；其实这不仅仅是一种技艺，更是一种敬业的体现。你打官司，总不能看着对头硬了，就有所退缩的。梁实秋生于北平（北京），早年的北平太监多和出相声演员。天子脚下的人们，见事广，眼界宽。知道一些事却不能乱说。养就圆滑、通达、机智的秉性，说话喜拐弯抹角，特贫，典型的东方式幽默。林语堂是我的福建同乡，其父却是传教士，擅长妖言惑众。林早年就读教会学校，后负笈西国，自是工于此道。

　　同样是一段历程。比如，鲁迅驾的一台改装的越野车，一路专挑崎岖的跋涉以示征服。车上的追随者将跟着颠簸受苦，或有叽叽歪歪者，鲁老爷子一脚蹬下了。其实，路的另一侧却是平坦如练，梁实秋驾着豪华舒适的小轿车，一路上赏花赏月赏秋风，同车者也甚是快活。林语堂不自己开车，搭乘别人的直升机。高高在上，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手持烟斗还做个优美的姿势，自认为神仙中人，甚为臭屁。没有追随者，除了老婆和孩子。

　　完美人生的选择，和鲁迅一起工作，和梁实秋喝酒交朋友，做林语堂一样的成功人士。

　　　　　　　　　　　　　（二、）

　　林语堂有过一个“幽默大师”的高帽子。得赖于他将英语Humor一词翻译为“幽默”，真正展示的所谓幽默却笨重得很，乏机智和灵活。比如，那个吃带壳花生的开场白，若不是在课堂诸生的专心致志下，绝不会有人莞尔而笑的。另一个广为流传的“住英国的屋子，坐德国的车子，穿法国的衣服，娶日本太太，吃中国菜，为人生最完美、精致的境界。”经钱钟书改良为“吃中国菜，住西洋房子，娶日本老婆，人生无憾矣。”方显简洁轻巧了。后来，大都以这个版本流传。

　　所以说，林语堂的幽默不如稍后的钱钟书、丰子恺，也不如同时的胡适之、老舍，更不必说鲁迅、梁实秋。这“幽默大师”徒有虚名了。

　　鲁迅的幽默属黑色幽默。如阿Q说的：“尼姑的头和尚摸得，我怎摸不得？”《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里奴才说的“主人夸我了。”《立论》中的“这个孩子哈哈哈”。这种触目惊心的幽默，着实让人看了笑不起，而隐隐地一阵痛楚袭来。所有的这些皆直截针砭一些事，或者涉及一些人。就此，鲁迅以刻薄名世。鲁迅推行新文化，批判旧文化。古文字功底并不比其时的满清遗老们差，鲁迅师从过章太炎，章太炎又是俞樾的入室弟子。他们都是真正的国学大师啊！鲁迅有个笔名：宴之遨者，据说是暗喻被家中的日本女人赶出来的意思。故事新编《理水》一章有个鸟头先生，隐讽的是那时的民俗学家顾颉刚。《奔月》里后羿错将老妇人的母鸡当鹧鸪射杀，缘由是有个后学的晚辈背叛了他。俗语：错将母鸡当鹧鸪，就是悔了当初看错人的意思。呵呵，大师玩小伎俩，更显可爱一面。齐白石晚年喜将玩偶入画。

　　鲁迅曾言：诗意，就是吐两口鲜血，由丫环扶着到后花园赏海棠。梁实秋却说：如此诗意不要也罢，身子棒实着在菜园子看萝卜大白菜也比这强。不难看出，梁实秋比鲁迅注重平实，更合乎中国几千来儒家的中庸之道。要知一位名家的真性情，从他的散文集最能看出的。《雅舍小品》、《雅品谈吃》、《秋室杂文》和《秋室杂忆》，比比皆是雅俗共赏的幽默。虽无传诵一时的名句，倒也通篇珠屑玉碎，不失机智隽永。这种幽默可以上溯汉东方愬，排在眼前的是风摩一时的电视连续剧《铁齿铜牙纪晓岚》。

　　梁实秋堪称近现代，中国式正统的幽默操作者第一人。

　　又及：另有个小品文写特好，又擅长幽默的，鲁迅的弟弟，知堂老人在家和尚周作人。在书房会客，他说：凑巧没有客厅的。哈哈，真绝了，可惜他的幽默太冷了，生僻，理解的人不多，更何况最后成了汉奸。

　　　　　　　　　　　　　
　　　　　　　　　　　　（三、）


　　想搞黑名人，免不了从他们的一些隐私入手，这是行之有效的不二法门，在此间只当说说而已。鲁迅身上污点最多。一、留学日本时，同盟会派他回来刺杀清庭某个巡抚，临阵退缩了。借口是：母老弟幼。在这点上，鲁迅还不如后来成为汉奸的汪精卫。二、偷窥弟媳洗澡。为这事周作人向鲁迅扔了一个铜香炉，鲁迅回了一个陶枕头，兄弟反目成仇。此前，这俩兄弟的感情可比宋代东坡和弟苏辙。从现存鲁迅最早的诗钞（1900）中有七绝《别诸弟三首》，及后来周作人的和诗，不难看出其间融融陶陶的手足情。当然，偷窥的事也很有可能是羽太信子在诬陷鲁迅。事过境迁，谁也难辩真假，反正能搞黑鲁迅就是了。更何况，还有个传闻，说信子一开始是鲁迅在仙台留学时的女友，后来难违母命，和朱安夫人结了婚，才将她转让给弟弟。所以，会有此诸多的纠缠。这种无稽之谈，用来写香艳小说或拍泡沫电视剧倒是好题材。总而言之，周氏兄弟绝交，甚至后来的周作人做汉奸和这个日本女人都不无干系。如果，所有的爱国文人或爱国流氓都能象李叔同（弘一法师），将她们始乱终弃了，躲进空门当和尚；让这些鸟女人们，一天哭八遍，哭得死来活去，梨花带雨，杜鹃啼血，那么该多好啊！

　　鲁迅身上的污点还很多，接着说。三、为了逃避与原配朱安夫人行夫妻之好，北方的大冬天不穿棉裤，造成人为的不举。四、民国时的老派人物还以纳妾为明正言顺，就象现当今的富豪们包二奶一样习以为常。鲁迅不凑巧是其时推行新风尚的领军人，又不能有幸生在改革开放后今天；家里好好地放着个老婆，又在外和许广平演绎了一场师生恋，且同居生子，这叫什么事啊？我说鲁老板呀，难道你不知人言可畏吗？这可是在中国啊！在外国就不一样了，伟大的无产阶级导师马克思就和他的女佣私通，也生有一子，怕被夫人燕妮知的，寄在老友恩格斯名下了。在东德，这些都在导师的纪念馆公开着。我们的北京阜内大街的鲁迅博物馆里却没有朱安夫人的相片；真是傻瓜请客，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梁实秋也有污点。抗战时期，作为一名参政会参政员，不多做一些抗战宣传，却躲在重庆北碚的破雅舍里写着小资情调的散文，和翻译劳什子外国经典名著。《槐园梦忆》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与夫人程季淑多么多么忠贞的爱情，这个吊亡的作品差不多能和前代冒辟疆的《影梅庵忆语》或沈三白的《浮生六记》媲美了。读者还沉浸在受感动的泪水中，老先生又和比他小二十八岁的影星韩菁清，开始了那段老牛顿啃小苹果的黄昏恋。门生们差点发起一个“护师团”，阻止他们的婚事。这于老先生来说或为最后的一次性福，别人看来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林语堂的一生光鲜多了。污点几近于无，没包二奶，也没黄昏恋。而且发明了一种复印机。西国留学归来，承他看得起祖国文化，特地将一些所谓东方文明的精华，加了演绎，提倡了一遍（又一遍）。当然，这只能蒙外行人和外国人。好比，没吃过真正中国菜的人，在唐人街吃碗中国饭店里做的“杂碎汤”，以为呵呵这就是正宗的中华风味了。

　　没错，林语堂曾在鲁迅刚刚死后不久，写了一篇《鲁迅之死》肆意谩骂鲁迅，大有欺负死人不能回应的嫌疑。其实不然，林语堂却不是这样看的。鲁迅生前爱骂人，就象魏晋名士王粲好驴鸣。王粲死时，魏国大公子曹丕亲自吊孝，让在场的亲友们各学驴鸣一声，为王文豪送行。林语堂以骂送生平好骂的鲁迅归西，颇有魏晋风度，反落个光明磊落的好名声，当时并无人反驳他的。

　　很难找出林语堂的污点。如果，不是此人太完美了，就是太狡猾，隐藏得太深了。好在，林语堂并不象鲁迅或梁实秋那么值得一拍（属轻量级人物），不找也罢。

[kokho]

学识丰富 。。。

不是常人，能写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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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摄影、诗歌

[William Zhou周道模]

好文章！标题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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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模

[竹林君]

有立足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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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百媚,唯竹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