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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簡耆夜晚出疏證四
巴九公
童生


註册時間: 2010-07-29
帖子: 94
來自: 中国
巴九公北美楓文集
帖子發錶於: 2015-08-25 05:25:01    發錶主題: 清華簡耆夜晚出疏證四 引用並回復

耆夜晚出疏證四
四、《耆夜》諸詩證耆夜晚出

爲討論方便,今將《耆夜》諸詩專貼于下:
正式出版之詩

王夜爵酬畢公,作歌一終曰《樂樂旨酒》:“樂樂旨酒,宴以二公,紝仁兄弟,庶民和同。方臧方武,穆穆克邦。嘉爵速飮,後爵乃從。”王夜爵酬周公,作歌一終曰《輶乘》:“輶乘旣飾,人服余不冑。[虘下又]士奮甲,繄民之秀;方臧方武,克[炏下又](釋作燮)仇讎。嘉爵速飮,後爵乃復。”周公夜爵酬畢公,作歌一終曰:《[目下賏][目下賏]》:“[目下賏][目下賏戎服,臧武赳赳。毖精謀猷,裕德乃救;王有旨酒,我憂以[風乎]。旣醉又侑,明日勿稻。”周公或夜爵酬王,作祝誦一終曰《明明上帝》:“明明上帝,臨下之光,丕顯來格,歆厥禋盟。於……月有盈缺,歲有歇行。作兹祝誦,萬壽亡疆。”周公秉爵未飮,蟋蟀躍降于堂。周公作歌一終曰《蟋蟀》:“蟋蟀在堂,役車其行;今夫君子,不喜不樂。夫日◻◻,◻◻◻荒。毋已大樂,則終以康。康樂而毋荒,是惟良士之方方。蟋蟀在席,歲矞云莫;今夫君子,不喜不樂;日月其邁,從朝及夕,毋已大康,则終以祚。康樂而毋荒,是惟良士之懼懼。蟋蟀在舒,歲矞云◻,◻◻◻◻,◻◻◻◻,◻◻◻◻◻◻,◻◻◻◻。毋已大康,則終以懼。康樂而毋荒,是惟良十之懼懼。”

下爲網上三釋之詩

王夜爵酬縪(畢)公,作歌一終曰《樂樂旨酒》:“樂樂旨酒,宴以二公。紝夷(何按:夷今引原文為[尸下二],訓為仁)兄弟,庶民和同。方壯方武,穆穆克邦。嘉爵速飲,後爵乃從。”王夜爵酬周公,作歌一終曰《輶乘》:“輶乘既飭,人服余不胄。徂士奮刃,殹民之秀。方壯方武,克燮仇雠。嘉爵速飲,後爵乃復。”周公夜爵酬畢公,作歌一終曰《贔贔》:“贔贔戎服,壯武赳赳。謐精謀猷,欲德乃救。王有旨酒,我憂以[风孚]。既醉有侑,明日勿慆。”周公(或)又夜爵酬王,作祝誦一終曰《明明上帝》:“明明上帝,臨下之光。丕顯來格,歆厥禋盟。於飲月有盈缺,歲有歇行。作茲祝誦,萬壽無疆。”周公秉爵未飲,蟋蟀躍降于堂,【周】公作歌一終曰《蟋蟀》:“蟋蟀在堂,役車其行。今夫君子,不喜不樂。夫日□□,□□□忘。毋已大樂,則終以康。康樂而毋荒,是惟良士之方方。蟋蟀在席,歲聿云莫。今夫君子,不喜不樂。日月其邁,從朝及夕。毋已大康,則終以祚。康樂而毋荒,是惟良士之懼懼。蟋蟀在舍(舒),歲聿云□。□□□□,□□□□,□□□□,【從冬】及夏。毋已大康,則終以懼懼。康樂而毋荒,是惟良士之懼懼。”

㈠古人作歌,尤其臨塲作歌,皆無題目,而直接歌之,如《書•益稷》:“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賡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史記•伯夷列傳》:“武王既平殷,夷、齊恥之,不食周粟,隱於首陽山,采薇而食之。作歌曰:‘登彼西山兮,爰采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
再如項羽《垓下歌》,劉邦《大風歌》,皆有歌詞無標題,歌名皆後人添加。不僅臨時作歌,即如《詩經》,其篇名亦多為後人撮歌詩中文字或其命意添加。此文為作策者席間記錄,直擊歌者,當記為武王作歌一終曰:“樂樂旨酒••••”偏每歌加名於首,不合古人慣例。尤其周旦所作之《蟋蟀》,見蟋蟀躍降於堂始作歌,必是卽席之作,不可能預設题目。
“清華簡”釋讀以《呂氏春秋•音初》:“有娀氏有二佚女••••作歌一终,曰:‘燕燕往飛’。”為例,《呂氏春秋》為戰國末年書,其時詩三百篇已有篇題,諸子之作亦多有篇題,《呂氏》仿之,豈可爰為八百年前殷末行文之例?若然,漢可引唐文為例,好事者可造出一首七律稱其為李陵作,宋可爰民國例,造出一首白話詩《再别汴梁》,書其名曰司馬光作。
㈡武王致畢公歌原釋讀為:“樂樂旨酒,宴以二公,任仁兄弟,庶民和同。方壯方武,穆穆克邦,嘉爵速飲,後爵乃從。”周公致畢公詩原釋讀為:“英英戎服,壯武赳赳,毖精謀猷,裕德乃究。王有旨酒,我弗憂以浮,既醉有侑,明日勿修。”
正式出版之《耆夜》,武王歌與周公歌與前此公布者有許多不同,下愚拙文《清華簡之再?》曾說到仁字是春秋前文獻中出現最少的字之一,僅《詩》中出現二次。武王原詩“任仁兄弟”更有觧讀為“佞人兄弟”之嫌;周公詩“王有旨酒,我無憂以浮;既醉又侑,明日無修。”有將周公寫成酒徒之嫌,今詩此等處皆作了180度之大轉變,經此另一番釋讀,周公即由高陽酒徒華麗轉身為柳下聖人!心有靈犀一點通,得無下愚拙文無意間影響了釋讀此詩之方向?果如此,則對“清華簡”之譯讀與有勞焉,下愚不勝榮幸之至。
改則改也,然“紝夷”二字亦未諦。《禮•內則》:“織紝組紃。”《疏》:“紝爲繒帛。”
夷有儕輩,等輩義,《禮記•曲禮上》:“在醜夷不爭。”鄭玄註:“夷,猶倚也。”《史記•留侯世家》:“今諸將皆陛下故等夷。”往好裏說,我等皆穿同樣衣裳,共同樣禍福,用《詩•秦風•無衣》義。往不好裏說,我等皆紈褲子弟。而且怎麽就把“任仁”讀成“紝夷”了,此四字,無論今文古文,差別還是蠻大的呀!今又將紝讀為恁,《集韻》有是讀,恁訓為信,《廣韻》有是訓,夷還原為[尸下二],繞了一圈,任仁變為纴[尸下二],義為信仁。但《集韻》較《廣韻》為晚出,《廣韻》更接近周秦古音,《廣韻,》無紝讀尼心切者。且前已論定,[尸下二]同夷唯見於《集韻》,仍為宋代晚出。故紝[尸下二]釋讀之音義皆晚出於宋。若按今之釋讀版本,訓為信仁。仁不见於春秋前,故此詩亦為春秋後妄人之作。
㈢周公致畢公詩,原釋“我弗憂以浮”,怎麽就把弗字釋讀掉?“明日勿修”之“修”也讀成“慆”?
經年多光陰,同一詩章,竟釋讀得面目全非,令人有“江山不可復識”之慨。其中之關鍵字詞句“任仁”已改為“紝夷”,“我弗憂以浮”改為“我憂以[風孚]”,“修”改為“慆”。此一改,天地倒置,尤其周公詩命意全變。真乃燕許大手筆。
“[風孚]”字,原來從水,釋作“浮”,現在從風,釋作[風孚],風與水,無論今文、古文,差別大大地有,不知釋讀諸先生當時怎麽一下就把風認成水了。風水從人意,兩年輪流轉。反正除了釋讀者,誰也無緣廬山面目。
不過造簡者似自有道理,不是“漂浮”一作“飄浮”耶?水上可以漂,“走起來好像水上漂”;風中亦可以飄,“山河破碎風飄絮”。水上可以浮,氣上也可以浮,“蒸之浮浮”,“氣之輕輕,上浮者為天”。故釋讀作[風孚],此字極之古老,古老到計算機輸入不了,天下人認不得,更證明了“清華簡”之古。
然而,此一[風孚],或許正是造簡者之敗筆。浮者在水上,水停物仍然浮於水面,飄浮於風中者,物在風中,風停則物墜(氫氣球等除外)。故倉頡只造從水之浮,造簡者造一從風之[風孚],實在有些蛇足味。且浮有罸酒義,周公詩原釋“我無憂以浮”,有我不怕浮一大白義,改成從風之浮,有何命意?“我憂以[風乎]”,我怕在風中飃起來?
有人說偽造地下文物不易,其實未必。韓非說了一個故事。《韓非子•外儲說左上第三十二》:“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最難。’‘孰易者?’曰:‘鬼魅最易。夫犬馬,人所知也,旦暮罄於前,不可類之,故難。鬼魅無形者,不罄於前,故易之也。’”
地下出土文物,前此誰也未見過,似乎還立有一條規矩,文獻說東,出土文物說西,一定是西,文獻隨之成偽;隨便鬼畫桃符,造一個字出來,只有你認不得,不能說他錯,大有姜太公在此,諸神回避之勢,釋讀出土文物想來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㈣周公詩:“王有旨酒,我憂以 [風孚]。既醉有侑,明日勿慆。”及其《蟋蟀》詩,若為自警,又當別論,自席間作而誦之,其鋒芒直指實際主人之姬發及戡黎得勝而歸,立有大功之姬高。大有憂於宴樂,諷王不要荒於酒色,戒畢公惜福,“毋已大樂,則終以康。康樂而毋荒,是惟良士之方方。”當然拔高了周公形象,但姬旦會如此不識趣?姬發、姬高聽到這一番諷喻將作何感想?能不大掃其興!
周公致畢公詩之最後兩句,前釋作“既醉有侑,明日勿修”。今改修為稻,訓慆,末句即為“明日勿慆”。此慆字亦自《詩•唐風•蟋蟀》剝來,其第三章有“今我不樂,日月其慆”。《正義》訓慆為過,即日月流逝。《康熙字典》慆字叶他侯切,音偷,與赳、猷等叶韻。但“明日無過”成何言語?明天不過了?見上帝去了?明天日月停止運行了?
《說文》釋慆為說也。从心舀聲。《玉篇》喜也;又慢也。《書•湯誥》無卽慆淫。《詩•大雅》天降慆德。又久也。《詩•豳風》慆慆不歸。故慆可引伸為貪。“明日勿喜”,方喪考妣?“明日勿貪”,今日可貪?“明日勿久”?又疑也。《左傳•昭二十七年》:“天命不慆久矣。”《註》:“慆,疑也。”“明日勿疑”?《左傳•昭三年》以樂慆憂。《註》:“慆,藏也。”“明日勿藏”?釋讀者亦“勞心慅兮”。
㈤塲景設置不倫
“周公秉爵未飲,蟋蟀躍降於堂”, 分明為寫蟋蟀詩而造景,有仿《三國演義》橫槊賦詩之嫌。武王、周公等正觥籌交錯,弦歌互答,“贔贔戎服,壯武赳赳”之際,怎麽能一下扯到《蟋蟀詩》上去?當然只好由蟋蟀出來打圓塲。然則造作者忘記了這是在宴飲之所,古之王侯宴飲,必是樂聲大作,樂舞蹁躚。《論語•微子》:“大師摯適齊,亞飯干適楚,三飯繚適蔡,四飯缺適秦,鼓方叔入於河,播鼗武入於漢,少師陽、擊磬襄入於海。”魯哀公小邦之主,平時一飯即如此排場,周王室慶功宴樂,其盛況可以想見。不論其在日間、夜間,笙歌聒耳,曼舞盈目,僕役雜沓之際,區區一只蟋蟀躍降於堂,周公能看見聽見?躍降到酒爵上倒差不多。編故事編到這個份兒上,造作者之水平真不怎麽樣。就編故事而言,大學者真該向小說家學習。
《蟋蟀》一篇,見於《詩•唐風》,《耆夜》詩剝其而成,全詩命意則在宣揚天命不常,警戒畢公“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毋大康,樂毋荒,分明在賣勸世文,哪有一點慶功宴席之歡樂氣氛?真是大煞風景!
周以商因酒而亡為鑑,大力提倡以酒為戒,武王以殷之舊都妹邦封其弟康叔,卽作《酒誥》,中有句曰:“(文王)厥誥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文王誥教小子:‘有正有事,無彝酒;越庶國飮惟祀,德將無醉。’”康王時之大盂鼎銘文,亦以殷紂嗜酒亡國以誡其臣盂;至西周晚期,周宣王時之毛公鼎亦有“無敢湛於酒”之戒,等等。故姬發、姬旦等直接惟犯了姬昌“飮惟祀,德將無醉”之誡,姬昌一抔之土未亁,實則尙未下葬,姬發等即在其太室内:“王有旨酒”,“嘉爵速飮,後爵乃從”,“嘉爵速飮,後爵乃復”周公詩之“既醉有侑”豈非直接違背了姬昌“德將無醉”的訓示?
又《豳風•七月》於蟋蟀之活動有句曰: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則此飮至之期,在豳曆十月,亦夏曆十月,此為周改正朔前用之曆。
㈥飮至成賽詩會探源
①前已說過,清華簡炮製者不具備描述飮至塲景之能力,因爲史無所據。若只書“武王八年征伐耆,大戡之,還,乃飮至于文太室。”,何以成篇?故以飮酒作歌搪塞。然則詩中雖有“方臧方武,克燮仇讎。”“臧武赳赳,毖精謀猷”等句,卻無一字及“耆”或“黎”,大而無當,空話連篇。用在什麽地方都可以。看看大雅《蕩》,《蕩》凡八章,自二章始,章章皆有“文王曰咨,咨汝殷商”,歷數殷商之惡。虚構與實指,判然也。
②爲斷代工程提供依据,《明明上帝》一章,有句曰“於飲月有盈缺,歲有歇行。”這裏包含所擬之重要天象,有學者特别提醒曰:詩中之歲指“歲星”, 而非歲月之歲。歲星者,木星也,大约十二年行一周天。歲星这一運行規律,用在曆法上自有其作用,故有學者專門出面提醒。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科學發展,比人的想像更快,時過境遷。這一天象,於清華簡正式出版時,已经了無意義,故正式出版之清華将此節釋文改成:“於……月有盈缺,歲有歇行。”以删節號不了了之。耗卻許多心力,留下不少話柄,结果成了一堆廢料。其咎在求功之心太切,改寫中國歷史之情太急,不僅數改其釋,奇文屢見,而且妙語連珠,創學界紀錄。
③剿襲《詩•唐風•蟋蟀》而作《蟋蟀》,不僅要把清華簡包裝成《書》、《逸周書》之祖本,還要包裝成《詩》之祖本,其改寫中國歷史,改寫中詩史之雄心何其大哉!無如志大才疏!照葫蘆畫瓢也畫不成形,只留下一串框框。
④古代詩、史有别,儘管詩亦可述史,史亦可錄詩。但《耆夜》式文字結構,歷代所無,爲詩乎?爲史乎?不可歸類,更不可能是殷商末期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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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好中华传统文化,愿与爱好传统文化的海内外朋友结缘。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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