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故乡书十七：烈日炎炎炒我肉（组诗六首）

[苦海]

2015故乡书十七：烈日炎炎炒我肉（组诗六首）


文/黑龙江 苦海



烈日炎炎炒我肉


大路上，清唱一句：
黄尘滚滚，田垄皲裂。
天空上，怒吼一声：
赤日炎炎，金光烈烈。

六月夏日伸出长长毒舌。
简直就是一个女主妇的。
套着桔色的围裙在做饭。
舞着银色的锅铲在炒菜。

翻炒我的肉；熏蒸我的皮。
添入黄花，百合，马兰花。
我是野兽肉，我是唐僧肉
我横尸草野，我孤魂野鬼

我的腐肉好吃呼
我的臭肉可吃呼
如果，你们没有吃过。
姑且就来啃一啃我的骨头。



旅行背包


今天的远足，过于匆忙，过于劳累。
没有携带，背包，饮用水，面包。
但是，走着，走着；行着，行着。
大地，打印成我的3D背包。

那像汩汩清泉涌动的一条条灌渠
就是我的合格的饮用水。
那春天刚种下是碧绿，到了秋天是金黄
的一片片水稻就是我的食品。

我是第一个，把大地当成背包。
我是第一个，背着衰老的母亲。
准备饿死在大地的深处和山岗上。
准备渴死在阳光的远方和沙漠里。

走累了，坐下来；坐着玩儿，坐着休息。
大地从肩上卸下，卸下包袱。卸下担子。
把风吹和照耀，转给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把流淌和金黄，赋予河道和田畴；回首和前进。



一个人种地，一群人跳舞


在稻田里，我瞥见一个人。
拎着铁锹，在田埂上放水。
我对自己讲，我对大地说。
这是一个没有忘本的农民。

行走了很久，才在大地上。
瞥见一个单枪匹马的农民。
只有这一个喘气的人影。
可以让我和他打打招呼。

几年前我还能看见一个村子里的男男女女。
来到尘土四起的豆地，麦地，玉米地除草。
金草帽，红头巾，对伍整齐，动作划一。
可以追溯到延安大生产运动的三五九旅。

今天我只瞥见一匹老马坚守着革命的传统。
而小镇广场上跳舞的猪啊羊啊成群结队的。
用政府的音响设备喇叭愉悦自己的多巴胺。
用少数人疯狂的享乐拐卖多数人正常生活。



走在芦苇飘飘的乡路上


感觉自己就是个蒸汽机车的火车头。
或者，就像一个抗日战争的土八路。
拎着一捆山岭转战于我的黑龙江省。
能走在芦苇飘飘的乡路上是幸运的。

行走在我家乡的土路上。我不是外乡人。
我的稻田的水烟。我的山峦的剪影。
我的足蹬水靴手拎盒饭的农民朋友。
我的彩钢瓦的民居，我的骑摩托的兄弟。

他多像一个老式的蒸汽机车车头。
喘着粗气终于爬上了田埂和堤坝。
毛泽东号的火车车头开回了韶山。
包括领袖和平民都已经墓草青青。



让爱我恨我的人都死光


感谢上帝吗
我不认识上帝
中国人都不认识上帝
但反正我要感谢
就感谢命运吧

感谢命运！
这一天，这一次
让我在乡间大地上
路上的一大片青青芦苇中间走着
走着走着
我就走到了火星上。

沿着农村的沙石大路
稻田的水在歌唱
青青芦苇随风飘
向我身后
我走回到一个地方
又不知具体是什么地方。

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
都死绝了，我也要
回到那个地方；比如
没有生命的火星，水星，金星，木星上。

太美了。这六月田野上护路的青青芦苇。
金色沙子制造的大路上两旁的芦苇。
太好看了！太靓丽了！
太漂亮了！干脆就让我和芦苇独活于世上。
就让爱我的和恨我的人都死光。



想和农民聊天


嗓子说不出话
仿佛没有国家
没有一个朋友
没有一个熟人
没有人类生活
独行太久太久
仿佛人类消失

真想停下仓皇的脚步
在插秧机旁的小路上
一边假装摆弄着野花
一边竖起耳朵听一听
那对插秧机旁干活的夫妻
在谈说着什么开心的话题

正好剩一瓶矿泉水
一路上也没舍得喝。
一边和农民聊天一边喝。
好想和农民聊会儿天呵。

理论上讲
我把你们开心的话都偷偷听过了。
现实上讲
我还不想介入你们夫妻俩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