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或现实（组诗）

[白象小鱼]

夜宴


悲欣交集。飞花、落叶，漂泊、随遇而安
他乡、故乡，择枝而栖，安心立命
三杯二盏淡酒，倾倒不完内心河流的
波澜壮阔。半生蹉跎，将往事摆上宴席
中年的盛宴，一个人对影成酌
岁月漂渺，盛开在缝隙或悬崖，迎朝露，送夕阳
那些欣喜的、悲伤的荒唐或风流
情真处，意切处
足以让人击节而歌、扼腕叹息
直教几滴清泪挂上月半弯
光芒渐渐淡去
浊酒尚温，足以喂养厚积的扪心自问
天地间，尚需多少心血，才能将自己
在大地上写的问心无愧



幻城


允许你长驱直入，允许你阶前骑马
允许你环佩叮当。内心的城，为你而筑
琴弦为门，琴声流水般撑起幕帘
街道繁花似锦，各式花朵依着四季开出繁华
我有巨大的书房，汗牛充栋，允你诗文唱和
铭室茶香，让你十指翻飞，轻抚茶碗，轻启朱唇
大地为秤，黑白子起落，攻城掠地，酣畅淋漓
居起有绣房，工女红，绣鸳鸯，舞凤凰
远山近水可入墨，一卷画，收尽满城风物
－－－悲秋风。此情空待成追忆
不见打马归来，却见你绝尘而去
空遗繁华。琴弦断，繁花枯，街道尽处皆浓雾
几行清泪浇城墙，几成冰城
抬望眼，但见相思东逝水
此地仅余一空城，山河破碎，荒芜丛生



痉挛


可以记不起我。在你春风得意时
在你耻高气扬时，尽可以将我遗忘成
一杯随手泼在角落的三角梅上的
水。无声无息
但当你失意时、落魄时，酒肉朋友一去不返
你低看头双手紧握，双眉紧锁地看着
角落的三角梅在暗夜悄悄开放
也许我就是你合什手心里的火焰
这个平时你不屑一顾的人
常刺得你周身生疼的人，他居然还有一些
温暖而犀利的诗句，可以涓涓流水般
渗入你麻木的灵魂，就像兴奋的尖叫声
击中你人生的G点，让你痉挛
就像茫茫黑夜里的一条闪电
劈开你困惑的生活，待黎明再起



针灸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小小的针
扎进腰部有点痛，但我明白以痛制痛的道理
这腰间的疼痛，让人坐立不安
仿佛筋络的某部分开始动乱，某个边镇或是部落
蠢蠢欲动，封闭了紧要的关隘，拦劫了大运河的码头
打乱了官府的运输计划，造成营养不良
芨芨可危。这几枚泛着光泽的银针，现在多么像
平叛大军，这位叫不上姓名的医生，有幸做了一回
统军的元帅，恰如其分地在我体内动乱的部分
投放了全部的兵力，没有旌旗，没有呐喊
在脉络上跳动的针尖，就像奔跑的马蹄
不断地冲锋陷阵，将疼痛包围，进攻，再进攻
一次败下来，再冲一次，仿佛有火光、仿佛乌云压城
四两拔千斤。终于一切安静下来，一切如未曾发生
清风潜过体内，送来花香，官道上空
阳光撕开云层，正好瞧见一只鸟飞过
刚刚将鸟声，送进窗来




刺客


月黑风高。黑衣，蒙面
越墙而过。剧情太过陈词滥调
“风萧萧兮易水寒”，荆轲刺秦
图穷匕见，方见英雄气短
有没有另类的死法？譬如死于
一枚红唇之下，隔着半个城，摘叶飞花般
让人窒息而亡。这样就会让人忘记
午夜时分哀怨的眼，常常咬得心口发痛
就会忆不起三千青丝，撩拔的白天茶饭不思
这种死法，带着甜，带着蜜，带着玫瑰的芳香



夜归


无法锦衣夜行。将所有的生活
在针孔里过了一遍，也找不出华丽的片断
异乡的夜晚，开始飘起雪
我除了紧了紧身子，也没什么可牵挂的
只要内心里还有家乡的河流在澎湃
生活还是有方向的，至少还知道落叶归根
但这也许是多年后的事情
现在我必须和孤独结伴，顶着飞舞的雪花
找到我的栖身之所，一个简陋的蜗居
墙上贴着我在故乡河边的合影
再烧点开水泡茶，家乡的老茶，可以美美的
在昏暗的灯光下，温暖下我冰冷的身体
再瞧瞧墙上的照片，给孤独的灵魂一点慰藉

2014.11.30

[chenrun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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