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俊伟
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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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俊伟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4-09-18 21:38:28 发表主题: 关于爱情的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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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爱情的对话
公园长椅上，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正在埋头看书，他看得很入神。旁边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有人在行走。小路另一侧是一汪池塘，靠近这一侧有盛开着的花朵，这些都完全没能引起眼镜男的注意，他正沉浸在书的情节里。
从远处走来一位漂亮女孩。这女孩长发齐腰，皮肤白皙，容貌姣好。她突然就看到了戴眼镜的男子，于是她弯着腰，缩着脖子，轻手轻脚地走近，然后大叫一声：“哇，木头哥，你真有雅兴哦，看的是什么书呀？”
“唉，天哪！你吓我一跳！”眼镜男显然是被吓到了，他长大嘴巴，一脸的惊恐，用书捂着胸口，“桃子妹妹，你什么时候能变成淑女呀？”
“哦，对不起，我……我是和你熟悉才这样的嘛，你在看书呀？”
眼镜男紧紧把书抱在怀里，低下头去：“嗯，我在看关于……关于爱情方面的书。”
长发女笑起来，脸颊有酒窝：“这个世界上的人，现在都特别浮躁，喜欢读书的人，真不多了呢。”
“嗯，是的，不多了。”眼镜男并没有抬头，抱着书，小声附和了一句。
长发女用胳膊碰了一下叫木头的男子，然后她指着远处说：“木头哥哥，你看池塘那边有好多丁香树哦，开满了那么多好看的花，真美呀。我们不妨去那边走一走，好吗？”
眼镜男抬头向池塘那边看了看，却依然没能打起精神：“没意思，你自己去吧，我对那些也没有兴趣。”
长发女有些失望，但并没有离去。她紧靠着木头哥哥坐了下来，带着撒娇的口气说：“木头哥哥，难怪你叫木头，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吗？”
“嗯，好吧，我就陪你说话。”木头哥哥这回却没有生气，懒洋洋地向后依在了长椅上，把书坐在了屁股底下。
“你在看爱情的书，那么我想问问你，你是怎样看待爱情的？”说这番话时，叫桃子的女孩子，眼睛里有着一种异样的光泽，含情脉脉。
木头哥哥似乎有了兴致，他坐正身体，表情严肃：“爱情，稍微正常的男人或女人，都是渴望着爱与被爱的。心心相印、惺惺相惜、两情相悦、不离不弃。但绝对不可以勉强，更不能一厢情愿，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木头哥哥，你说得太棒了！”长发女完全被这番话感动了，她的声音甜美而柔和，“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晚上抓迷藏，我胆子小，你用手牵着我的手。那时，你对我真好！”
“那时你还小嘛。”木头哥哥用手推了推眼镜，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长发女似乎对爱情的话题特别感兴趣，她碰了碰眼镜男：“木头哥哥，你说是女人重感情？还是你们男人更重感情呢？”
“我个人感觉吧，女孩子最好是文科不要好。文科好的会想当然，会相信书里虚构的文字。读席慕蓉的诗句也能哭得稀里哗啦，更容易被琼瑶的爱情故事迷惑，所以就难免会上当受骗。”看着长发女听得入迷，眼镜男讲述得也就很精彩，“男孩子嘛，文科尽量也不要太好。如果文科好的，那人品就一定不能太差，否则骗起女孩子，那就是一骗一个准哦。”
“哇！木头哥哥，你真的太厉害了！”长发女子双手鼓掌，“不过我感觉，如果爱上一个人，我就会心甘情愿被骗。爱情，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根本不需要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就是爱上了。好像一个女作家说过，爱上了一个人，自己就会低贱到尘埃里。”
眼镜男补充道：“嗯，张爱玲痴迷地爱上胡兰成，就是这样的卑微。但结果呢？也只不过是一场错爱罢了。”
长发女子用手摆弄着自己肩膀的发梢，停顿了一会儿，她有点害羞的问：“木头哥哥，那么你爱过吗？”
眼镜男没有直接去回答，而是两眼迷茫，像是在望向远方，又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他对着远处的池塘自言自语：“人生聚散无常，有太多的未知。也许我真的不懂爱情，有时并不是要拒绝，而是怕一旦牵手，再次失去时，会让另一方承受不了那份凄凉。如果不曾相爱，当然也就不会有痛苦。”
长发女子本来两眼光芒，听到最后，已是一脸的茫然。她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问：“哎呀，你说这些都是书生的闭门造车。木头哥哥，我只问你一句：你爱过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有被别人爱过。”看着长发女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木头哥哥的声音也没有拖泥带水。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被别人爱过？”长发女突然提高的声调里有了愤怒，“你没有爱过，你只会纸上谈兵，那样的夸夸其谈，有什么用处？”
眼镜男依然没有生气，他看起来好像很疲惫，声音平静地说：“人生有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我们有时为爱情、为理想执迷不悔，可是到头来，却只是泡影，是异想天开。”
长发女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她再次坐下来，看着眼镜男，用近乎哀求的口气，小声问：“木头哥哥，那么我想知道，以后你会想我吗？”
“哦，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吧。说真的，我也说不清楚哦。”眼镜男一脸的憨厚和诚恳，他确实不像是一个擅长说谎的男人。
但这话彻底捅到了长发女的痛处，她猛然站起来，气得发抖，眼角处滑出了泪珠，一串串滴下来。她两眼恍惚，自言自语：“终于明白，我本以为可以相约同行的人，终究还是要慢慢走散。什么狗屁的爱情，都只不过是对牛弹琴。”
看得出，长发女是深爱着木头哥哥的，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懦弱和愚笨，让她失望透顶。自己心潮起伏，而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竟然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长发女夺过眼镜男手里的书，你这样的木头，还配读什么爱情的书。她用尽全力狠狠地将书摔在地上。夹在书里的一页纸，像蝴蝶一样飞出来。长发女弯腰捡起，那纸是医院打印的通知单，患者姓名不料竟是木头哥哥，让这个眼镜男去医院接受化疗。
白纸、黑字、鲜红的印章。长发女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再去翻看那本所谓“爱情“的书，书的封面豁然印着《白血病的诊断与治疗》。
长发女疯了一样扑向眼镜男，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话呀！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呀，我一直爱着你，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你说话呀！”
眼镜男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任由长发女捶他、打他。在他的镜片后面，是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睛。
201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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