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之灵 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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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04 02:48:52 发表主题: 我是人间惆怅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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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清代词坛上最耀眼的一颗明星,生命虽短暂,却灿烂无比;他,是贵族子弟中的一朵奇葩,虽生在豪门,却自称“不是人间富贵花”;他,是爱河中孤寂漂流着的一叶孤舟,一生痴情,却情路沧桑,一句“我是人间惆怅客”一语成谶。
纳兰性德,字容若,叶赫那拉氏,清代大学时纳兰明珠之子,原名纳兰成德,因当时太子名保成,为避太子讳改名为性德,满洲正黄旗人,号楞伽山人。其家族纳兰氏,为清初满族最显赫的八大姓氏之一。其曾祖父是女真叶赫那拉部首领金石台,金石台的妹妹孟古嫁努尔哈赤为妃,是皇太极的生母。纳兰性德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十七岁入国子监,颇受赏识,十八岁考中举人,十九岁成为贡士,他的仕途和才学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他的词广为流传,家家争唱,但如果要挑出纳兰性德自己的一句词来形容他短暂的一生,那么这句“我是人间惆怅客”最为恰当。说起这个惆怅,必然要提到的就是他生命中先后出现的几个女子。
第一个是他的表妹纳喇惠儿。惠儿可以说是纳兰的初恋,其人如何我们已经无缘得见,但据书上记载,惠儿长得清爽透彻,令人见之忘俗,而且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更重要的是她与表哥性情相同,虽然生于官宦人家,但从内心里体恤民间疾苦,不屑与那些达官贵人们交往。两人确实一起度过了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可是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这份感情是注定没有任何结果的,因为惠儿生来就注定了她的婚姻不由自己做主,甚至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连父母与媒妁都不能左右她的婚姻。终于,她在十五岁那年参加选秀时被选入宫,成为康熙的妃子。据说纳兰性德为此还作出了一件令举世震惊的事情——他居然趁宫里请僧人做法事之时,化装成僧人混进宫去,只为见表妹一面。不知他是如何蒙混过关平安无事的,只知道他们并没能执手相对、互诉衷肠,碍于当时环境,只能远远的站在回廊深处望了一下,而后惠儿便忍痛转过了回廊不见了踪影,只背过身去冲他叩了叩头上的发簪,示意自己已经看见他了。为此,纳兰性德曾写下一首流传颇为广泛的《减字木兰花》:“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栏叩玉钗。”纳兰回去之后始终郁郁寡欢,对表妹的思念让他只能寄情于诗词,那首《梦江南》便是最好的证明:“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初恋虽然难忘,那时的感情虽然是最纯真的,但那时的人毕竟涉世未深,尚不成熟,还不能理解爱情的真正含义,如果说纳兰对表妹情深意重,念念不忘,那么他对后来娶的妻子卢氏便是投入了全部的爱。随着时间的推移,纳兰渐渐走出了消沉,在亲友们的劝说下,也试着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在二十岁那年,由家里做主娶妻卢氏。卢氏年十八,也许纳兰性德是在新婚之夜掀开妻子的红盖头的那一刻对她一见钟情的。惠儿虽美,可当时年幼,美在清纯可爱,而卢氏的美透着一份成熟稳重,一份可以为人妻的贤惠的气质。卢氏的才华不在纳兰之下,而且性情温婉如水,渐渐的她温暖了丈夫那颗冰冷的心,两人情投意合,水乳交融。婚后的生活简直幸福极了,窗下画眉,吟诗作对,珠联璧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美中不足的是卢氏过门许久也没有生育,按照当时的礼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纳兰性德再次由家里做主纳妾颜氏。颜氏果真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他对颜氏只有感激,没有感情,对于这一点颜氏也心知肚明,丈夫与正妻的恩爱她也都看在眼里,但她依旧默默无声的抚育幼子,侍奉双亲,毫无怨言。颜氏为人很和善,对待下人们都很好,并且她在纳兰性德过世之后还依然留在纳兰家终老一生。也许是上天在嫉妒,太恩爱的夫妻总也不能长久,在成亲几年之后,卢氏终于为纳兰性德生下了他们的儿子,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卢氏却因难产永远离开了他。如果说表妹惠儿的入宫让纳兰性德伤心难过,无力改变事实,此后几年内不愿再言情字,那么妻子卢氏的辞世便是带走了他的所有希望和全部幸福,他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所以我们今天所看到的纳兰性德流传于后世的这些词十有八九都是悼念亡妻之作。其中有大家最为熟悉的那首《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若不是痛彻心骨,谁又能喊出“天为谁春”这样的悲句!还有那首最能把他的相思表达得淋漓尽致的《虞美人》:“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试想一下,深爱的人已无缘再见,只能向画中寻,只能到梦里唤,他该是何等的痛苦!
卢氏死后遵照家愿纳兰又续弦官氏,官氏是将门之女,据说带着几分豪气,对诗书似乎并不十分通晓,纳兰心中放不下卢氏,官氏又不是他所想要的,两人感情一直不睦。尽管官氏也曾很努力地对他好,也对他的儿子很好,可纳兰的爱早已全部给了亡妻,纳兰的心早已被亡妻带走。他曾写下很有趣的句子:“一样娥眉,下弦不似初弦好”,这句话看似在写月亮,写同样是月亮,下弦月却没有初弦月好,可有研究者认为,这是在写官氏,古人再娶妻称为续弦,这是在说同为妻子,续弦的妻子没有亡妻那样懂他,那样让他深爱。之后纳兰性德又结识了一位女子,此女姓沈名婉,来自江南,她才华横溢,温婉多情,身上带了几分卢氏的影子,纳兰与她也算知音,也达到了枕席之亲。可沈婉是汉人,按照当时规定,以纳兰性德的身份是不能与汉家女子通婚的,他们只能在外另置小宅,短暂的偷欢。纳兰待她也很好,也曾为她写下许多词句——“惜春春去惊新燠,粉融轻汗红锦扑。妆罢只思眠。江南四月天。绿阴帘半揭。此景清幽绝。行度竹林风。单衫杏子红。” “雁书蝶梦皆成杳,月户云窗人悄悄。记得画楼东。归骢系月中。 醒来灯未灭。心事和谁说。只有旧罗裳。偷沾泪两行。”“昨夜个人曾有约,严城玉漏三更。一钩新月几疏星。夜阑犹未寝,人静鼠窥灯。 原是瞿塘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小阑干外寂无声,几回断肠处,风动护花铃。”“难驻青皇归去驾,飘零粉白脂红。今朝不比锦香丛。画梁双燕,应也恨匆匆。 迟日纱窗人自静,檐前铁马丁东。无情芳草唤愁浓。闻吟佳句,怪东雨兼风。”但沈婉明白,她深爱着的纳兰性德再也无法像爱卢氏那样来爱她了。二人终因现实所迫无法成就姻缘,沈婉怀揣着他的骨肉离去,据说孩子生下后也不幸夭折。
纳兰性德三十一岁时病逝,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注定,他离世的那一天也恰好是卢氏的忌日,也许这一对苦命鸳鸯终于可以在地下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留给后世的是那凄美哀婉、痛彻心骨的词句,经久不衰。 _________________ 一亭孤月冷梅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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