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系列之喉楂果

[子在川上曰]

文/深圳，子在川上曰

洪师傅家门前有两株喉楂果树，树干灰白色，大约有脸盆那么粗。树身高六米左右，树叶呈卵形，树干和树枝上零星地长了一些一到两厘米长的尖刺。就是因为那些一不小心，就让我们手脚血流不止的尖刺，树上好几个鸟窝，鸟窝里那么多的鸟蛋，每年那些鸟蛋孵化出来的小鸟，我们都没办法去掏，去抓。至于夏天，树上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的蝉，我们也只是远远地，丢一块石头上去，把它们吓走而已。所以，在童年的记忆里，喉楂果树是最不好玩儿的树，我们对它都没有什么亲近感。
每年三月，光秃秃的喉楂果树开始抽芽，枝条上长出许多嫩绿色的树叶。到了四月，树叶的颜色开始变深，树叶变厚变大。五月，树叶间就开出了一簇簇、一团团的白色的花儿来了。每阵风过，都有一些花朵吹落在地。我们小孩便欢快地跑过去，使劲地踩上一脚。这时，老人们就对我们喊道：“你这个伢子别踩，那是上好的药材呢！”然后，走了过去，一一捡起，放在腰间的围裙兜里，带回家放在窗台上晒干。当树下全是厚厚的一层喉楂果花，枝桠间再也看不到白色的花朵的时候，那些嫩嫩的，小小的喉楂果就在枝叶间隐约可见了。至于喉楂果是怎样一天天的长大的，我的脑海中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到了十月，气温陡降。每天早晨起床，满地都是一层厚厚的白霜。这时，喉楂果就成熟了。老爹老妈就会对我说：“去洪师傅家门前的喉楂果树上摘点喉楂果吃吧。”洪师傅对他家的其他果树看得很严，发现我们偷，就会凶巴巴地跺着脚骂人。但是，对于自家门前的喉楂果树，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们一群小孩子折腾。我们这群听从父母的吩咐，前来偷喉楂果吃的小孩子，都怕喉楂果树身上的尖刺，不敢上树。只是捡起树下的石头，对准枝桠间的喉楂果丢去。树上的喉楂果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每抛一块石头，都会落下一阵喉楂果雨。然后，男孩子女孩子们便跑过去疯抢。当我们每个人的口袋都装满了后，再看了一眼远远地站着，正朝我们打望着的洪师傅，便一哄而散了。
我们把喉楂果放在溪水里洗干净，掐掉萼片和果柄，小心翼翼地咬开那层薄薄的果实，酸酸甜甜的，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很好吃。一口气吃掉了十多颗后，把剩下的带回家给老爹老妈。洪师傅任由我们折腾了半个月之后，才搬来了一架长梯，架在树上，用一根长长的竹竿使劲地敲打枝桠间残留的果实。敲打完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跳下树。把散落一地的喉楂果捡起，用竹筐装好，晒干好，卖到药材站。老妈说，喉楂果是一种助消化开胃脾的良药，所以药材站的收购价挺贵的，五分钱一斤呢。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由于生活条件恶劣，我们几乎天天吃红薯南瓜豌豆等粗粮，生冷不忌，却从来没有得过消化不良等疾病。现在，尽管人到中年，抽烟，喝酒，吃辣椒，从来没有养过胃，却也没有得过任何与胃病有关的疾病，朋友们都戏称我的胃是铁胃。我想，这其中，喉楂果功不可没。
喉楂果采摘完后，秋风开始由弱变强，树叶开始发黄，脱落，在风中飞舞。很快，就只剩下那些光秃秃的枝桠，以及枝桠间的那些鸟窝了。然后，就是冬天了，农活也渐渐少了下来。洪师傅搬来长梯，上到树上，砍去那些枯死的，以及被果实压得下垂，没有恢复过来的枝桠。晒干后，抱回家当做柴火。
成年后，流浪在外，同许多朋友都说起喉楂果的故事，他们却都不知道喉楂果是什么东西。于是，我上网查询了一下，原来喉楂果就是山楂。具有降血脂、血压、强心、抗心律不齐等作用，同时，山楂也是健脾开胃、消化化滞、活血化瘀的良药。对胸膈脾满、疝气、血淤、闭经等症有很好的疗效。山楂内的黄酮类化合物牡荆素，是一种抗癌作用较强的药物。山楂除了入药外，还可以煲各种风味功效的养生汤，比如软化血管、降低血脂的山楂首乌汤，治风寒感冒的山楂银花汤等等。而小孩子们的最爱，冰糖葫芦也是用山楂做成的。网上说，山楂分为甜口山楂和酸口山楂，我想，我们老家的喉楂果应当就是甜口山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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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行走在历史中的一群鱼，现在正在大海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