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之西南八：幽灵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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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书之西南八：幽灵护照
文/殷晓媛

“你需要一本护照吗？”公墓的十字架群间
乌鸦像收拢的黑郁金香，一动不动
除非有微风掀动，才发出预言般的
怪笑。戴破草帽的人站在那里
向路过的幽魂搭讪。他身上有北天星辰
灰白的残烬，绿如发霉的卡片在他嶙峋的指间

风向标一般转动。“有了它，你便可以
化装为人行走世间，不被日光融化，
不被法器击伤。”一个长发、颧骨突出的男人
从他面前走过；一个啃食着银莲花的女人
发出女巫般的笑声，从他面走过……最后
一个瘦高、浓眉的男人，在他面前
停住了脚步。“多少钱？”“噢，先生，钱对我们
是百无一用的。持有它的代价是
你白天尽可以假乱真走在街上，但到了夜里

你将被难以遏制的恶念驱使，漫山遍野
捕食猫头鹰和土狼。你将老去。半成品的形体
又将阻碍你回到坟茔。人间更不是
你的归宿。你将老无所依！你必须答应这些条件
才能拥有它。”男人阴森一笑
把护照揣进了大衣。第一年，他在人群中

游刃有余；第二年，疲惫和嗜血的本性
使他有些憔悴；第三年，他开始同时预约
牙医和精神科……第六年，他感到牙齿
一阵阵剧痛，无法言语，医生在他右边的牙龈中
取出一颗蒲桃核。他们说，那是土狼的骸骨
结出的晶体。他曾走遍各个城镇的墓地

寻找那个兜售者。但他自那天之后
便杳如黄鹤。第十年，他在与一只土狼对峙时
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被土狼撕食了
半隐半现的皮囊。最后时刻他听到熟悉的声音说：
“你还有遗愿吗？”“请在我的墓志铭中写：
幽灵护照持有者。”“抱歉，按照契约，你没有墓，
所以也没有墓志铭。”

[山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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