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艘沉船一盒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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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艘沉船一盒水仙
文/殷晓媛

（一）
那盒水仙有冰冻的呼吸，在套着丝带的
白色纸盒里，沉睡如冷艳
而暴虐的美人。他下巴微颔，站在轮船码头
拥挤之处。他们从他身边经过，风中的大衣

和装故事的行李，统统沾上
茶色光芒，像刚从一串古老底片中
倾巢而出。“让我猜猜，是在等一位
优雅的女子。”长发的男子抽着烟
背靠着栏杆，背景中渐渐落下的海鸥
像流星滚落海面化为珍珠。“是的，你也在

等人？”男子敞开的衣襟，和有些显旧的袖口
使他的推断有些保守，“也许是等
一位男性挚友？”他们轻描淡写的谈话
有舒缓的节奏，扰乱光线的人影
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一艘空船，像一座
被遗弃的城堡。

（二）
他有些迟疑地解开丝带，打开这设计得
有些像棺木的盒子。男子看到，洁白的水仙花束上
挂着一个小十字架，艳丽的红宝石
有唇膏的质感。“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其实她

不可能回来了。妮可﹒威廉姆斯，这是
她的芳名。我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睛，但现在她永眠在
一艘沉船里。”“最近没有听说
有船只失事，难道你说的是二战时候
七艘沉船的事情？”“是的，这就是
我的故事。甚至没有坟墓。”他怜惜地低头

望了一眼花朵，突然手一抬，将它们
倾入了冷风呼啸的大海。男人心里
不禁一股辛酸。“向前走，忘了吧。”他说。
“这个给你，朋友。”他们在海边向彼此
道了晚安。

（三）
他在灯光下，缓缓翻开那本
破旧的手册。前线日记、涂鸦和一些
意义不详的符号。一张泛黄的照片

像枯叶飘出来：一群战时的水兵
站成三排，面庞清秀而伶俐。背后潦草地写着
他们的名字，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尼克﹒威廉姆斯上士，没错，这是一名
男子的名字。他把照片翻过来，用放大镜
仔细端详。虽然照片上的人

没有络腮胡，但他仍然认出他就是
海边那个人。正在惊异之时，他看到右面一页
有一条关于事故的剪报。赫然印着：
1944年8月19日，七艘载满男性水兵的舰船
在大西洋沉没，原因尚在调查中，所有人员
无一幸免。

[山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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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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