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饴》

[yinxiaoyuan]

饴
文/殷晓媛

《给葡萄酒以孤独，给道路以时光》
他从吉普上跳下，点一支烟，看身后的地平线
把沙漠缝入海岸。吉普的轮胎痕里
沙蜥划出的怪圈、太阳的光晕、手指上的戒指
把落地的天空填满圆形的符号。多年前

他的手中有半块燕麦饼，微甜的蜂蜜气息
和车的汽油味，在离家的路上
像两股冷暖不和的海风，在挡风玻璃上
抓出类似落日的血痕。此时疏离的人群
从两侧分流经过，似乎并不关心

笑翠鸟冲入水中捕食鲈鱼的速度，或自家庭院里
已经糖化、去除涩味的月光。

《五味商场，或野生动物园》
手背上残留的雪酷似盐的晶粒，使他想起
这里阔别的咸味食物，它们总隐藏于太过明亮的光线
或太过幽暗的植物群，只有狡黠的鱼叉

才能捕捉到它们。酸味食物有优美的羚羊角
和草本的气息，像它们未被从枝头摘下一般
挂在较高的货架上；苦味族群的标志是
夸张蓬松的羽毛，以及它裹在内里的
微小、坚硬的骨骼。靠近冷柜的一边，成群的
辣根和洋葱，在门外投来的沙漠阳光中
着火燃烧。所有它们的进化、迁徙
和荣枯，都在他一生的日志里。迎面推着小车

过来的女人，对他粲然一笑。这时他看见
自己刚伸手够到的架子顶上，一只鹿缓缓站起来
顶着桂冠似的硕大的角，和银色的胞衣一起
滚进他的提篮。它的皮毛油亮，和红提混在一起
几乎无法区分。

《近乎肃穆的甘美》
在西边涌来的渐变色潮水中，商场高大的结构
被淹没，而周围的沙漠，一码一码
沦为沼泽。最初它的顶上有类似酿酒时的
白色浮沫，似乎有一千个乖张的顾客
坐在坡顶上，喷着烟圈

神色惆怅。然后一切清澈下去——光线、鸟鸣、
和他们落到地面、叮当作响的影子。在黑夜
沉积发酵的河床上，有人拾起黄金的十字架
送回曾分娩它的矿脉。色彩与音律归零。
荣耀归零。

[山城子]

自家庭院里
已经糖化、去除涩味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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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人生的雅伴儿。

[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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