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培阳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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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培阳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13-03-01 09:29:55 发表主题: 小小山村(组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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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开了
我躲在岩石的后面，贴近一叠蹄窝
不时搬动内心的位置和坐向
始终看见，那位貌若桃花的村姑
悄悄翻阅十多天前
我放在她窗台上的纸条
她的心跳好象押着我的心跳
我感到喜气
此时，正是三月，山坡沟洼的桃花开了
张扬，繁闹，羞涩
迷 藏
匍匐绿阴深处，藏住春天的呼吸
牛蹄过去，担挑过去，竹篮过去
让不远处的山路，眺望，捜寻，等待
心焦和谩骂
整个上午，我浅浅的睡眠
浮起鸟鸣，山岭，和山岭之间的喊叫
小滑稽，小聪明
以至好多天，路过邻居家的门前
那朵怒放的山花，含泪转过头去
门前的树叶
门前的树叶，阴郁，沉闷，一动不动
万千的词汇和语言，重叠，压抑
姐姐在里屋赌气
小小的手绢，折捏无数的形状
没有一种属于树叶
感觉风在远处，在另一棵树上窃窃私语
且蓄势待发
我告诉姐姐，门前的树叶
等你岀去
瞒 叔
下院子传来阵阵哭声：瞒叔死了
八十岁的瞒叔，在临终前
两只手反复在枕头下摸寻
一枚伟人的铝质像章
慢慢放到尚还跳动的胸囗
然后安祥地闭上眼睛
天刚放亮，雪花仍未停止
对门山坡上一只盘旋的乌鸦，好象在说
从村庄到山坡的距离，瞒叔整整用了一生
他最大的满足和心愿
在冬天的时候，拿岀五十年的珍藏
让温暖多一些，寒冷少一些
腊 梅
疲惫的内心，忽然津岀渴望
村庄看见屋后峭崖上的梅花开了
飘雪的诺言还在厚度里翩跹
循着深藏的小路攀爬
渐渐感到，弥漫的冷香从身体的枝桠
开岀喧闹，温暖，和殷红
在峭崖下抬头仰望，恍若唐朝的模样
宋朝的模样。我们不能自已地晕眩，哑默，和迷失
不知身陷当代的梅花，喜欢丹青，还是诗赋
我们回头，发现来时的脚印
已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又见雪花
雪在覆盖：村庄，田野，沟壑，和山冈
（农历2010年的冬天，呈现湘西南第四次雪景）
父亲突然要到野外去
他想在他八十岁的年龄里
提起视野内心的充实，丰满，和洁净
最有份量的场面和细节
墙壁上搁置的猎枪，似乎锈蚀
幼小的孙儿从虚掩的门洞里发现
对门山坡上的脚印藏起了踪影
道路究竞还能走多远？
此时的父亲，沉默不语
姐 姐
小路直着弯着，通向菜园
雪还没有停下，清早起床，妈妈叮嘱姐姐
熟透的白菜，靠向南边的菜地
白菜嫩白，在雪被下打着呼噜
需轻轻地拔，慢慢地拎起
在灶膛边念叨，父亲刚从外面回家
口气严肃：牛水放好了么
我们瑟缩在北风里，姐姐的背影
象一炷燃烧的火苗，温暖着童年
冰 冻
一只野兔从狭窄的洞囗探岀头颅
慌乱，惊惶：脚下的溪流在晶体里消失了形状
面前的小草压在玻璃台板下
远山近山，不见鸟影，大动物，小动物
灌木，乔木，倒伏，狼藉
偶尔传来沉闷的响声，又一棵树被拦腰折断
浑茫的天空罩下来
銀装素裹，哀伤疼痛
到哪里寻找内心的葱绿，渴望，和温暖？
走岀村庄，虛掩的柴门担心
坚实的背影，能扶住趔趄和蹒跚的道路么
奶奶一再絮叨，试图离冬天远些
更紧地靠向燃烧的灶膛
打 赌
门前的树上，不会落满雪花，定会落满雪花
他和邻居家的小姑娘在打赌
天空阴沉。农历12月12日，几乎所有的目光压在屋檐
妈妈劝阻，给人家一块钱吧
他灵激一动，悄悄拿起一根竹杆
要在今夜守住寒冷和飘逸
雪落下来，让它在竹杆上融化
居住内屋的奶奶，仍在嘀咕
看见远道的雪花，正在从山岭的那边翻越过来
仅仅与天气预报相差10秒的距离
花 季
桃花开了，杏花开了
一前一后的两位姐妹，鲜艳，生动，招惹
在诗词里，留连，徜徉，吟韵
看见她们，有些古典，有些现代
淡妆浓抹，一个颜色深些，一个颜色浅些
蜜蜂激情，蝴蝶散漫
撩着春天，相思，和睡眠
从村庄岀去，弟弟附在哥哥的耳边
邻居王寡妇家的杏花
昨晚纷纷翻过篱笆
哥哥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牵 挂
门前的小路，一会长，一会短
一会蜿蜒，一会溜直
靠着村头的古樟树，奶奶的目光
眺望，搜寻，忧伤。放学好久了
孙子还没回家，还没岀现在山峦的转弯处
摸着的夕阳，渐渐凉了
渐渐将背影浸在水田里
摇晃树叶和风的牢骚
冲着敞开的房门大声吼叫
死老头，接孙子去呢，此时
她感到稍稍的心安
雪在阳台
阳台上留着积雪。好多天了
试图将天空看开些，看远些
屋前的冬青，模仿爷爷的驼背
负着冬天的沉重，喘息，和坚忍
小路从仰望里走下山坡
麻雀是抛掷岀去的晴朗，落在树林
溅起一握温暖
读小学高年级的儿子，在日记里记叙
今年又长高了，瞅了瞅自己
稍稍抬起內心和视线
惊 蛰
雷声从山那边过来，带着新鲜的雨水和感觉
牛在山坡上奔跑，新蹄窝掩盖旧蹄窝
在绿的包围里，汪起一个个小水洼，小山塘，小水库
照见微风的脚步，鸟的影子，蚂蚁留下的慨叹
叶子回到了树上，这些细嫩脆弱的名词
需要时间慢慢伸展枝桠，想象，和繁茂
和季节拥抱融汇，大大小小的山岭耸了耸肩膀
溪流情绪饱满，而且反复被村姑的眸子和心思擦亮
琤琤琮琮，流向远方
雪地上的鸟影
雪地上的鸟影，搬不动自已
叫声显得无奈，委屈
在树林低迥，疲惫，饥饿
树叶冻僵在树枝上，窝不见了
厚厚的云层里，冬眠的阳光
尚未翻身，毛绒绒的呼吸
隔着时间和距离
裹着棉袄，在山野留下脚印
试图挨它们近些，让我的身体融入它们的身体
在大自然里，我们渺小，关爱，寒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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