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个,请批

[雪鹰]

弈

1
那个被诱奸的女人
还一直躺在天鹅绒床上
四月的夜晚适宜幽会
也适于对弈者，一步步
培养感情。你不会因为恩爱
就放弃对她的追杀
每一粒子，都以最大的效力
扩张领地。谁丧失了国土
谁就当亡国奴
如果女人丧失了原则
就很可能失去贞洁

2
你是谁？她又是谁
你们奔跑在天空之下大地之上
阳光为什么照在你身上
也照在她身上
黑夜在你内心降临的时候
她却在海边的沙滩上
沐阳光浴。关于这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有些意见可以说完全对立
正方反方，足以来一场
辩论大赛

3
谁改变了你？谁改变了她
多数时候，你们是自己改变
自己。你粗茶淡饭
她锦衣玉食；你勤扒苦做
她娇生惯养；你低声下气
她见多识广……你们在
各自的棋盘上演绎人生
走在不同的道上
将在什么地方相逢
又在什么时候分别
不需费心，早有安排

4
从银行到机场再到旅馆
你似乎是天底下最忙的人
每天都要接好几十个
嗲声嗲气的电话
她们追逐着你，这些未来的
名星，需要你的开发
只需一个暗示，她们就猫一样
温顺地跳进怀中
你心安理得，仿佛这是
上天的安排，谁拒绝了
谁就违背了旨意
也就满盘皆输，前功尽弃

5
大笔钱从黑夜流来
从墨水中，只轻轻一挥
你的手，就握住了万亩麦田
他们简直疯了，拎着血
不停敲你家的门
你只好跟老婆演双簧
你办公室装饰暧昧
国徽挂在墙上，女秘书
金灿灿，一朵招摇的野花
说不定是哪个对手派来的
你一次次吞咽口水
用目光撩起她时髦的裙摆

6
这是一着苦手，是没办法的
办法。你刚从山沟出来
就碰上了痛不欲生的事
第一滴血是多么的宝贵啊
那个坑你的男人
你还须流着泪感谢他
一个从高等学府滑进来的
姐妹，让你的心坚定、踏实
古老而兴旺的职业
伴随人类的生直到人类的死
是永远无法破解的残局

7
昔日的威风那去了
一个苦难喂大的人
最后又回到了苦难——
一根绳索结束了他的一生
镀金的钥匙，打开了
一道道暗门。“我赢了！”
要是你，会不会同他握手
把胜利的消息再亲口
告诉他一次。曾经
他们在报纸上争论不休
都想当棋手，结果是
一个成了另一个的棋子

8
他用拖刀计，咿咿哑哑
在舞台上作着表率
那笔款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哪怕在法庭一决雌雄
你怎么也没料到
一个把美德当饭吃的人
也居然和坊间的无赖
没啥两样。看来，即使胜诉
你仍要低声下气
仿佛你欠他的
而不能拿着刀去逼他
这年头一个人就得如此小心

9
你的挣扎究竟有多大胜算
你的爱，到底能感动谁
如果哭泣能挽回什么
那你就哭吧，从天黑哭到天亮
从秋天哭到春天，直至年轻
至于梦，你最好不要相信
你替他数钱，最后
反成了他的奴隶
一条铁链锁住你
厨房或者卧室，每走一步
都须遵从他的意志

10
一间房被搬空
你感到的不是宽敞、明亮
而是阴风惨惨：一夜之间
他家破人亡
这个自称无敌的人
你们曾无数次对弈
在新年的第一天互致问候
他说要壮大他的事业
要把地狱变成天堂
如今他如愿以偿
看不见的敌人啊，让你
惶惶不安：夜里总起来几次
生怕哪扇门没关

11
赶海的少年已白发斑斑
上山采蘑菇的小姑娘
境况是否更惨？
怎样的缘由啊，你们
生活到同一个屋檐之下
牵马。拉车。打炮
一场风雨一场阳光
她的爱：纯净、持久
永恒的绝望里
能否跃现希望和慰解
你的欲望让你受苦

12
她建议你改变自己
像别人一样生活
比如说某个富豪或名星
比如说某个掌权的人
你为你活着，还是为他们
也许穷尽此生
也找不到正确的回答
停止成为自己或消灭自己
你都不能接受
即使一败再败
你宁愿还是你自己

13
你涉过河流
翻过一道道山梁
红尘滚滚，风尘仆仆
太阳正在下山
鸡栖于埘，羊牛下括
你的目的在哪里
你大哭一阵
把随身携带的锄头扔下
他们在饮酒，听音乐，用手交谈
那个跳舞的女子
她的腰，像油菜花的香气

14
一个空无一人的下午
你再次从梦中醒来
窗外，树叶飘落
一只只哀伤的蝴蝶
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你希望你的目光
跳过雨打芭蕉的秋天
看清道路尽头
是否有红艳艳的玫瑰
铺地。陡生的奇想
让你吃惊：生命
毕竟还没进入读秒时段

15
你必须看清，并且牢记
那个扪你双眼的人
就站在你身后，这是你
儿时经常玩得游戏
他蹑手蹑脚，屏住呼吸
你们坐在泥地上下对角棋
他一声不响去了何处
你在梦中见到他
他还是那么年轻，而你
头发白了，眼睛花了
脸上刻满了皱纹

16
将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
你对着镜中的你说
你一直不修边幅
头发蓬乱，胡子拉碴
她们都躲避你
总是在你背后尖笑
并且窃窃私语
仿佛看破了你的欲望
打着爱的幌子靠近
你要在她们间挖一下
让她们的友情出现断点

17
明天到底将干些什么
你懒得去想
不像他善行无辙迹
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你完全是跟着感觉走
似乎是想展示真实的自己
两种对立的方式如果不能
互补，就只有靠一场
决斗分出胜负
家家淫雨的夜晚
你等着敲门的声音

18
你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年
脸色苍白，越来越瘦
最后只剩下几根骨头
他们谈起你，胖乎乎的笑
夹杂酒香，让屋宇摇荡
他们羡慕你
模仿你的声音和动作
冬天的早晨喝一碗凉水
用一小勺酱打发晚餐
动不动就大义凛然
没有人能让你屈服

19
老走在你旁边的那个人
是谁？你看不见他
也感觉不到他
他的脚步并不比你慢
他的笑也并不比你忧郁
他伸出的手
参与了你所有的活动
即便你真发觉了他
也会拒绝他进入体内
当同心爱的人拥抱之时
你只有战胜他
于是铺好了棋盘

20
你不会因为河里淹死了人
就放弃过河
即便只是当一名马前卒
太阳在对岸升起
稻香飘向天际
你扔下沉重的冬天
他们的咒骂让你发笑
你原谅了他们
如果你抽出宝剑
就很可能死于
一场无休止的杀伐

21
智慧的起源是恐惧
这是谁说的？
你对它产生了怀疑
在这个多元的世界里
让你疑惑的事实在太多
因此干脆抛开一切
主义，真理，甚至爱情
月下饮酒，花前赏目
听琴，弈棋
把日子过得单纯、饶有趣味
短短的几十年
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22
他的进攻让你不得不
放弃抵抗，退守心的深处
从一个瓶口内视
意外的发现让你惊喜
自己的世界原来是那样的
丰富：清波荡漾
燕子低翔，它的剪刀
把春天裁剪得温暖、柔和
这是无人打扰的仙境
你栽花种草
太阳从东山升起

23
他们从春天走过
马蹄踏碎云霞
油菜花开遍天涯
微风轻拂阵阵欢笑
与你擦肩而过
一个人被众多的人忽视
内心怀着怎样的悲苦
面对注定的劫
你站立十字路口
江水呜咽
雪山的回音让你寒冷

24
一群人绕着圈子走
他们在做游戏
还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他们的歌为什么凄凉
你远远站立，不想
靠近。你害怕魔术
你的禁忌缘自你的记忆
神秘在天空盘旋
经幡飘动，火堆前
他们围拢，密不透风
一群白子对一颗黑子紧气

25
你同她相见
从乡下跑到城里
你的欲望驱使你拿取
再拿取更多
而她，对你是施与，还施与
一天一天，你的幸福
白白胖胖
你们都发自真心
手法却绝然的对立
一个执着黑子
一个执着红子

26
他们用一个个死人
换取一个个活人去死
然后大谈信仰
到底什么是信仰
你问着自己
金钱至上的年代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累得你喘不过气来
谁还愿再造个上帝
圣殿已毁，偶像早被推倒
陷于黑夜的深渊
你无法拯救心中的帅了

27
他当年和你一样漂亮高大
他当年比你还要春风得意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他现在去了哪
你翻动他的相册
俨然太阳翻动你的日子
你坐在他肩膀上
你还记得他发乳的气味
他们对他点头哈腰
背地里却一直骂他
他们的妻在睡梦中喊他

28
大家合影的时候
你与她坐在了一起
是巧合，还是心意相通
在鸠汤馆的事
是你俩永远的秘密
棋路上邂逅的那天
你的心经受了怎样的颤栗
曾经，你想躲进古庙
把青春托付给山林
你被虚假折磨的精疲力尽
但你逃避不了爱情
天空里的喊声让你猛醒

29
男人总是想尽办法
讨好女人。在她生日那天
你买回玫瑰、红酒
买回她脸上的颜色
撇开一切忠告
你们合两人之力
寻找更新生命的突破口
一场持续的抗争
车门合拢的刹那
你跳上去
你不忍她独自远去

30
我们来玩一盘棋吧
你对她说。她已经躺下
她听不到你的声音
屋里陡然静下来
你不想再左手挑战右手
你把思想伸向天空
那是一个没有边界的棋盘
星是棋子，千年万年
棋局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
那颗叫间谍的卫星
是一个让上帝惊叫的打入

[白水]

故事中的故事

[杯中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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