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

[冷雨桑]

《 端 午》

苦艾 菖蒲 雄黄酒
我的端午里流水淙淙 千帆竞技
那些光阴的偏旁和部首 那个投江的人
被写进了诗 他也在诗的源头
披发如旗 挥手 饮烈酒

只是皓发枯手 后来的五月被握得生疼
被捏碎 年年此刻雨纷纷
我们还得在仪式上边祭奠 边燃柱青烟
那些放逐的鸭子和声浪
被渐渐演变成民俗之一景 变成那些悠长的俚巷深

五月停在岸边，打望来来往往的船只和海事
以及心灵皈依的舟楫和晚云

我的端午里常常流水淙淙 千帆竞技
我不只是观望 观望这场从战国时代而来的表演
我是戏中人吗？ 我在戏中饮雄黄为酒
点艾香为驱散 薰燃苍术 白芷
视五指为烟

蒿草张挂 门楣光辉
端午是人群声浪急
我的米粽清香无比

我层层包裹 小心拿捏
绿色的心情 白的米淘洗得无比洁净
那些陈年旧事和年年逐浪，年年怀想
端午的源头应该有个人 在披发如旗
挥手
饮烈酒
而我的端午里常常流水淙淙 千帆竞技
拒绝所有 前来观看演出的人
身揣暗器



2011/5/21 18：45



《 一 日 书》

艳阳，光影，草房子，我爱的车水和马龙
我构筑的城市
我窗台种植的太阳花，和翘望的庭院树隙
我的小雀斑一跳一跳的
如小狗摇尾，如我对你的乞怜
最好的遮挡，就是看不见
就是你对我斜视。对我放弃
对我一条道的黑，一条光的暗甬
长躯直入，直入身体长久的心虚。。。

这样的鞭挞已无意义。我想我是爱你的
我用防晒霜，测定PH值
也用遮阳帽。我晒伤的紫贝壳
欲说还休，还生了锈
你给我的沙滩的晾晒
情感广袤无边，你的芨芨草，夏壮秋藏
也许，月牙之门已上锁
凉意被过墙风击落

走过斑马线，天桥，银行门外
立交四通八达，人影憧憧
它们逼向我，它们象海水扑过来
它们把我打湿前，还在抖擞自己的衣衫和纽扣
以及黑面
它们在自己的阴影里，展翼，说鸟语
并抱紧装有迁徙图的玻璃瓶子

匆匆赶赴的那些盛景。壮如落日
我一直光鲜，并可能亮丽
我要是如果实张开花瓣，如大树找到密林前
一定羞赧，也
面相温暖

2011/5/21 18：56改


《重庆，5月20日夜》



雨大，风急。今夜的航班准时到达
从广州而来的弟弟，名为探亲
实为考察

接机的人，从南岸出发，绕过菜园坝
绕过江北，绕过内心的焦急
车窗外的重庆。明显燠热
霓虹是喧闹的，街市也是
城市在酝酿一场风和雨，城市疾驶
高架桥，候车亭，都市报的头版空泛，布满文字的留白
城市的宣纸
张张都有水墨迹
你如果挥毫，右腕用上等力

重庆的天空，云块大团如棉花田
那些作物、星子、扬花季
那些牛群、马匹和驱赶路上的急蹄
5月20日的夜
我是失散的小马驹
在对着天空嘶鸣也打着响鼻

2011/5/22 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