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籽（外三首）

[黑朗]

草籽（外三首）
黑朗

我是草的子嗣
血统里流淌着质朴和谦卑

我把羊群的亲吻
收藏在季节的守望里
把踩伤我的牛蹄
举过头顶。膜拜，瞻仰，供奉

野狼走过原野时
我把亲眼目睹的屠杀刻录在大地的磁场
用雨水，淘洗我眼里的血腥

风。折断岁月的过往
雷声，在天空的胎盘里踢打日月
年轮的厚茧，层层削落

一只鹰，把草籽的颤栗藏进闪电
用翅膀，堵住时间的伤口
啄起来，啄起来，啄起雨水泡湿的那一朵云

春天，轰鸣的声音里
一粒草籽，再次面对疼痛站起

煤油灯——写文化大革命里我的童年

那时，中国贫血
风的手
把阳光扔在天外

山旮旯里
乌云和夜幕轮番来袭
那时，黑夜很黑
光明非常脆弱

因为害怕
我总躲在屋里
总要妈妈
点燃那盏油灯

入睡后，我时常梦见
一盏油灯吃下黑暗
把光明一口一口地吐出

山里娃
天空有两把锁
一把是金黄，一把是银白

牛背上
我们吹响一叶柳笛
把日子变成石头

草木枯萎时
风变老
流水变老
雷声也一次次变老

没谁告诉我们
两把锁
与幸福有没关系

路。其实一直被岁月锁着
都说山外有山
但我们找不到钥匙

路
月色入梦
蚂蚁，在一滴露珠里
看见黎明

风声。一路趔趄

阡陌上，石头的脊背
被沙粒击打
鼓点声声
一叶草
以匍匐的姿势
被蚂蚁当一面旗

嗅着脚窝
蚂蚁吃掉风的传奇
举起梦
崖上，就长出路径

前方很黑
夜里
总有波浪壮阔的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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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一双不卑不亢的眼睛，从下到上去扫描这个世界。我把自己的思想归结于平民意识，并努力把最底层的声音传达给博爱的人间。

[白水]

深沉而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