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诗人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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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05-03 05:55:04 发表主题: 【散文随笔】故里江华行——满是悲恸心惆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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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的情怀作品
故里江华行——满是悲恸心惆怅
文 / 漂泊诗人
（一）
我是我们家几姐弟中唯一一个在老家——江华瑶山长大的孩子，且不说那种艰苦的条件磨练了我，关键是幼小的我对那片故土有种深深的恋情……
文革才发生，父母因忙于工作无力照顾我，加之文革的风波，父母也怕我受到冲击，于是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把我送去江华老家一处偏僻山区小圩乡丰源村，我在那度过了近三年的童年时光，至今我仍记得与同年表妹挖花生、砍柴和抢花生的点滴印象，丰源这片土地哺育了我，我记得离开这片土地时的嚎哭……
后来参加工作了，正赶外婆去世，我请假回了老家，是随父母回去的，面对恩重如山的外婆我却欲哭无泪，那年我正好十六岁，我才知是因为自己长大了。后来再回老家时总是因为家里有事，如外公立碑、表妹结婚、工作出差等等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心底总有一种难以平静的激动。
而这次回去却是迫不得已，我的小舅因思乡浓情，决定回老家看看，他是二十多岁就离开了老家来衡阳打拚，可能是不得志，也很少回家，这次回家一是为他大哥的儿子结婚去喝喜，二来是为他的孙子上户口，但天有不测风云，他这次荣归故乡却踏上了不归路，一来过度兴盛，二来缘于劳顿，结果才踏到县城就病倒了，送到医院不到五小时就离开了人间……
小舅命苦，才成年就失去了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婆外公，后来结了婚就投奔在衡阳的二姐，也就是我的母亲，这之后靠着出卖苦力支撑着他的那个家，靠着他的勤劳家庭有所转机时，不想，他的老婆弃他私奔，转走他的钱财不说，还留一对读书的儿女，那夜我的小舅在我妈家哭得死去活来，他没读什么书，那每一分钱都是血汗赚回来的，然而，他从我们老家瑶山娶过来的媳妇到了城里也会变节，离他而去……
女人的背叛不光毁了一家的幸福也让儿女离散，无奈的小舅只得离开伤心的衡阳，奔赴广州打工，从此一家人过着妻离子散的生活，2007年那年，是小舅的五十岁生日，那天我正好在妈妈家，妈妈提议我挂个电话给小舅，因为是他难得的五十岁生日，我好心拨去电话，不想小舅接了我的电话已是泪流满面，他说：我的生日是外甥挂来电话，为什么不是我自己的亲儿女呢……？
考虑到小舅的年龄增长，加上老是在外漂泊不是个办法，我们劝告小舅还是回衡阳来，因为这边还是他的二姐和他的二哥，小舅在外经历了五年的孤苦打工生涯，也倍感疲惫，于是听从了我们的劝告。08年他荣归他的第二故乡衡阳，开始了他的重新生活。这一年他终于下定决心，他要买房，虽然那几年的打拚并没赚到买房的钱，但他决定向亲戚借，因为他知道，他买了房子才能把远在他乡的儿女聚集到一起……
今年在他的努力下，也在亲友的帮助下，他买下一处房子，搞完装修，并隆重地请了亲友一起团聚，那天他的儿女和他的原配老婆都回来了，平常不怎么讲究的小舅竟穿着时尚的唐装，让我们这些亲戚刮目相看，那是因为小舅太高兴了，三十多年的打拚，在这座城市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窝……
（二）
12月7日晚十时，我挂电话给小舅，我想请小舅吃顿饭，但没容我开口，小舅就说，我马上就要动身去江华了，一是去喝你大舅的儿子结婚、生子酒，二是想把孙子的户口给办了，从他的口吻中感觉到他的高兴和激动，他最后还一个劲地跟我解释，这是临时决定，他再三表示，等他回到衡阳时，一定跟我好好聚一下……
8日上午，我的姐姐突然挂来电话，她向我询问小舅的儿子江涛的电话，我问为什么？姐说，小舅一到江华就病倒了，而且已有生命危险。我还没来得及找到江涛的电话，在衡阳的二舅妈就挂来电话，她说她已跟小舅的儿子江涛联系上了，要他迅速赶往江华，二舅妈说，她已与二舅和我妈作好回江华的准备，问我回不回去。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身体硬朗的小舅会病下，我说等小舅回来我再去看小舅……
当天下午，姐挂来电话称，小舅已抢救无效，在老家江华不幸去世。晚上我们一同来到二舅家，看着众人悲伤的面孔，我作出了决定，一定要回江华一趟，为小舅奔九泉之路送上一程，听了我的表态，我姐姐也表态，她也随我们一起去。
在小舅踏上回程江华的二十四个小时后的9日二点半钟，我们上了这趟列车，列车上我们想到的是小舅一个人孤单地踏上车，劳顿与兴奋交加，从而断送了一生……
9日上午八点，我们下车出了这座县城江华车站，赶往在县城四舅家。到了四舅家，四舅妈含着悲伤地泪跟我讲述：小舅乘着当地的“慢慢游”来到县水利局大院，当时正好是四舅妈送孙女去读书，看着小叔回来，四舅妈想帮小舅付车费，被小舅拒绝了，但是脸色苍白的小舅行走艰难，四舅妈当时并没有想到，将小舅的行李带回县水利局家属房的家里，并通知四舅，四舅拖着一拐一折的腿来到大门时，见小舅已躺在地上，连忙扶起他，此时一位好心的女士掏出手机，打了112，那时，小舅已说话困难了。送到医院，医生给出的讲法是，他能度过二十四小时就是奇迹了，不然没得救。当天下午二点四十分，才五十三岁的小舅离开了人世，一生操劳从未享福一天的他就这样如烟云般消失人间……
（三）
当天上午十时我们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来到江华县人民医院，一处不显见的山角下的太平间里见到至亲般的小舅，他露出一种难得地沉睡般的安祥，此时，小舅的儿子贾江涛和女儿贾丽萍及原妻子带着泣声来到小舅跟前，才二十岁出头的表妹丽萍还带着过去的那种撒骄在抚摸着他父亲的头，一个劲地哭泣着，怨着父亲不该不理她不跟她讲话……
缘于小舅家的实际情况，信基督的老母亲、大舅和四舅都想用简易教会仪式给小舅办丧事，这又引起别的亲戚的反对，特别是处在老家丰源的大舅长子章良的坚决反对，因为章良的弟弟章科正好是结婚和生子大喜日子，却不想他叔叔前来祝喜而意外死亡，他说再怎么样也得让叔叔体面上山。二舅虽是机关退休干部，也知随乡入俗，但他也怕劝说不了母亲改变主意。三舅妈、二舅妈及二舅叫上我一起商量，我说只要能做通母亲工作就没事了，但谁都知道，我母亲是个较固执的人，我虽说答应去试试，但心里也没底。然而，当我跟母亲讲明事情的原由时，没想到母亲竟答应了我，于是，全体亲戚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二舅要小舅的原妻表态，送小舅上山，她肯出多少钱，此后各位长辈就办丧事发表了意见。但主持人表妹夫小毛叫我讲话时，我压抑着悲痛讲了几个问题：一是我母亲答应了随乡入俗，就按老家的民俗办好小舅的丧事，二是小舅的丧事不能拖，因为我们过来是想专门送小舅上山的，再说小舅他一家子人全都过来了，再拖到以后再办，不光麻烦且增加不少开支，另一点就是在此发发牢骚，江涛的妈妈要记住，我小舅在妻离子散的十年是怎么样过的？江涛你要记住，你父亲五十岁生日时，还是我挂的电话给他，他那时在广州打工赚钱，他听到我的电话都哭不成泣；丽萍你现在叫唤着你爸不醒，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独自一人做着苦力还要独尝孤单……
由于章科的喜事未尽，小舅的丧事只能推一天，也就是11日。10日这天下午，我随母亲、大舅们一起乘车返回我们老家小圩镇丰源村，一路上大舅的女儿美玲一直在讲述着我们小时候的轶事，才三岁的我就来到丰源，由外婆带养，上山砍柴、挖花生、挖红薯等，至今我脑海里还清晰地记得，外婆从堂屋的阁楼上抛下些花生，差得我们几个小家伙争抢，那时，与我同年的表妹就是美玲，后来外婆去世时，我回过一次老家，临走时，还是这位表妹拍净我身上的衣灰，与我依依不舍地分手……
一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来到小圩镇，等着章良开车来接我们，来到这窄小的镇街上，一下子又把我带回往事的记忆，我快七岁时，父亲开着运粮车来接我，因怕我有察觉便把车停在这条乡镇街头上，是外婆连哄带欺把我背到六里外的这条街上，父亲把我带上车驾驭室后，把一把崭新手枪给我玩，趁我不注意时起动发动机，车子一下子开动起来，但我看到远去镜子里外婆的背影，我几乎是撕心裂肺般地嚎哭着……
这一愣就四十年，我的亲人外婆和父亲早已离我们而去。再踏上返乡村的路上时，表妹美玲跟我们介绍说，原来属穷山窝的丰源村如今也铺上水泥马路了，开车可以直达家门。丰源村是群山围绕，青山绿水，空气极为清新。不一会就到达家门，表弟章良发奋努力，把原来的祖屋土砖层扒了一半，建起崭新漂亮的小楼，前半边像古迹般的土砖房仍然留下，因为外婆外公去世后，这祖屋都分给几位舅舅了，而我们家舅舅，到的到衡阳去的去县城，惟有大舅守着祖屋过着日子。由于我们难得回一趟老家，我便跟妈妈商量，我们是不是回一趟爸爸的老家，离这几里地的塘渡村去看看，妈妈很欣慰地答应了，我便叫表妹夫黄惠平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和妈妈一起去塘渡村，黄惠平的父亲也是塘渡人，与我父亲属叔侄关系，按理我们得管黄惠平叫叔叔，但他又娶了我大舅小女秀玲作妻子，我们便叫他表妹夫了，在偏僻的江华山区，这种近邻近亲结婚的情况太多，把亲戚辈份全打乱，我有位表兄在县城，我们关系特好，我叫他表哥，不想我与二舅一起到他家时，二舅也管他叫表弟，弄得我们又好奇又好笑，原来这位表哥的妈妈是我爸爸的姐，而他的父亲又是我外婆的亲弟，这就难为我妈妈了，按她娘家，我表哥管她叫表姐，而按我父亲这边，她就成为舅母。到了塘渡，已是下午五点了，母亲带着我到了与我父亲有些交情的侄子，看着这些堂兄，模样和神态与我父亲特相像，只是他们老了，个个都六十好几的人了，他们讲着乡声，个个都念及着我父亲的好来，然而，岁月不饶人，老实厚道的父亲已离开我们整整二十年了。每到一家，我母亲都改用家乡话跟他们谈白，一边谈乡情亲情，二边议家乡的变化，见有位堂哥因病住过院，好心的母亲便拿出钱来亲手放到堂哥的口袋里。才走到三个亲戚家，天已断黑了，黄惠平挂来电话催促我们返回，我们来到老村长家时，他还邀请我们在他家吃饭，因怕舅舅家里的人担心，我们向老村长问过好便坐上黄惠平的摩托车奔回丰源……
（四）
11日的江华丰源村，天下起了毛毛雨，我们吃过早饭不久，屋外边出现一阵骚动声，紧接着一片鞭炮雷鸣声，我知道，我尊敬的小舅回到他可爱的家乡了，一个活生的小伙离开后，回来时，是一坛骨灰……
当晚，这个偏僻的山村，在这细雨中，我们为小舅贾龙坤举行了追悼大会，简朴而悲切，二舅为他小弟致了悼词，我代表晚辈讲出了内心的悲切：“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来到我的老家江华，在这里哀悼我的小舅贾龙坤先生。小舅贾龙坤一生辛劳，毕生付出，育得子孙满堂，小舅贾龙坤勤苦劳作，博得子孙、亲友及邻里好评和称道，特别是在衡阳打拚的三十多年时间里与我们建立起良好的舅甥关系。他毕生付出、朴实无华，虽生的平凡，死得也无悔，给我们留无限荣光的精神风貌！群山肃静，江河咆哮，我们永远失去了一位可亲可敬的好舅舅，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继承好小舅的遗志，做社会、家庭一棵小草，默默奉献，永无怨恨。小舅贾龙坤先生，你安息吧！愿您在黄泉路上一路平安，愿您在天国的路上无怨无悔，我们全体亲友为您默哀，为你祝愿！”
12日上午，我们一大家族拖着沉着的脚步，把小舅送上了山坳，让他躺在他心爱的家乡群山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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