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直到所有的风暴入土》

[yinxiaoyuan]

站立，直到所有的风暴入土
文/殷晓媛

《旋律的脊柱》
一场风暴无法打扰你。无数场旋风
和死去的鱼类贝类一起，衰颓在
你的甲板上，而你活着，抽着卑微的烟
坐在木箱上，对着老相好的月亮
送走一个又一个黄昏。他们借来雷电

像蛮横地使用一把老虎钳，拆开白昼
尖锐刺眼的元素，混在甲骨和青铜的颗粒里
向你投掷。他们说：看招吧！果皮、臭鸡蛋
还夹着石块。他们想看到你
蹲下来，解救被杂物埋没的裤腿
或许你会腿一软，跪下来。他们并不知道
多年来，你在修炼大键琴一般
金属的膝盖骨，当桅杆折断的声响
刺入血肉之躯的记忆，你的脊柱里积攒了
太多铜币，等待他们作古之后，倒出来
铸一座某人或者某物的像。你的大键琴

像一匹巨大的纯种良犬，毛色黝黑，
蹲坐在你旁边，鲜红的舌头在黑夜里
以满盈的光泽怒放。

《富有》
你有砥石，你有光，你有
凌厉的拳头和声音。你满船舱的小麦
和上等葡萄酒，是被景仰的黄金
和红宝石。他们说，一个流浪的人
不应该拥有这些财富。他们想把这些赶进

城堡和仓库，就像那些大声吆喝的农妇
对家禽所做的那样。他们给你漩涡，
给你磁场和网罗，你举起一只手，接住这些
不请自来的礼物，像伞那样收起
放进深舱。你的甲板那样明净，特别是

阳光透过厚厚云层，落在你脚下
那壮美的瞬间，像一面水晶，又像
你的额头，没有一丝
局促的皱纹。

《没有人用你比喻过珍珠》
你对海喊道：今天，收工了！海域的天盖和地颌
便合拢，关闭最后的霞光。海睡下了，
你还醒着。这个下午，航海日志上
第七百二十三个风暴，随着铁面无私的钟表
成为了纪录。而你没有纪录。你是未来。

你一直钟情于海，布满青石纹的海面
陌生而粗糙，而它深邃的腹腔，那使琴音
混响，酝酿和爆发热烈旋律的所在，光彩如银，
细腻如丝，正像一段关于珍珠贝的描述。

这样的美无法言说。你只是对经过的船只说
你的大键琴是海的烟囱，端坐在
炉火的红之上，音乐如此滚烫，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