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微型小说】权力纷争

[滴血玫瑰]

（一）领导架构

春节上班后的第一个周三上午，国家空间机器人智能研究院副院长、手抓关节研究中心兼职主任毛子桐抓起电话给手抓关节研究中心第一副主任阳光海波打电话：
“阳光海波，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阳光海波接到电话后很纳闷：“他找我干什么呢？昨天刚从美国开会回来，今天就召我见面。会是什么事呢？难道他又有什么花招限制我？”
阳光海波是毛子桐八年前组建这个研究中心之初从美国加州大学请回来的得力助手，也是这个部门成立后招聘的第二个员工，第一个员工是毛子桐本人。虽然海外读书回来，但他深谙并擅长中国官场权术经营之道，凭借油滑的性格及高超的人际关系技巧，很快获得毛子桐的信任，到第四个年头就独揽研究中心的人士和财政大权，尽管中心还有另外两个副主任杜子轩和成小龙，但都形同虚设。阳光海波随着羽毛的丰满，逐渐发觉毛子桐是个非常霸道的领导，独断专行，与自己随和优雅的领导作风不一样，所以他有心摆脱毛，并且联合院领导层的其他势力想逐渐削弱毛子桐对研究中心的领导权。难道他针对此事而来？阳光海波问自己。
阳光海波笑着走进毛子桐的办公室。
毛子桐正坐在阳光照耀下的圈椅里，思考着什么，见阳光海波进来，立即满面笑容招呼到：
“坐。”
毛子桐的办公室在七楼的阳面，大约20平米。靠东墙是一套电脑桌椅，上面摆着台式电脑，靠西墙是一套带茶几的双人沙发。
阳光海波在沙发上坐下后，笑着问：
“这次美国之行怎样，领导们都高兴吧？”
毛子桐回答：
“他妈的，这帮人就知道自己轻松，这不考察报告就我一个人写。”
阳光海波说：
“和部长们一起出去，当然你写报告了。”
说完哈哈笑起来。这次毛子桐是作为科技部领导的技术顾问一起出访美国。
毛子桐眼睛看着阳光海波言归正传：
“海波，现在中心业务多了，我想把高鹏和子思帮你一把。”
海波很吃惊，他一直提防毛安置的两个副手杜子轩和成小龙，没想到这次他要通过扩大领导队伍来限制他，尽管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也没办法，在中国“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他不露声色地说：“好呀。”海波想，“你以为高鹏是你的人呢 ，他是我的心腹呢。我看你怎么安排。”
毛继续往下说：“把高鹏和子思都提拔成副主任，让高鹏负责信息安全这块业务，让子思负责芯片开发这块业务，你们三位以前的工作重点基本不变，具体的再协商一下。”毛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你们都直接受我领导，都只能是我的助手。”
阳光海波的脑子转得飞快：“你不就是想通过增加领导班子成员来分我权利吗？但是这个副主任的位子不是你毛子桐想给就能给的，必须通过院领导同意”，所以他假装关心地问：
“院里能再给我们两个副主任名额吗？目前院里处级单位处级干部没超过3个的。”
毛子桐胸有成竹地说：
“那还不是咱们一句话吗？咱们说工作需要，走个手续就行了。”
阳光海波心里苦笑，但表面不能露出来。他知道只要毛子桐坚持，院里另外给出两个副处名额问题不大。为对付现有的两个副处，他已经很累了，再增加两个。。。但他转眼一想，高鹏是自己人，如果上来可以加强自己的力量，但子思绝对不能要，他虽然表面上服服帖帖，但背地里阳奉阴违总是饶过他直接向毛汇报。所以阳光海波装做满不在乎地说：
“增加两个副处挺好的，不过我觉得增加一个科研干部，一个管理干部比较合适，我觉得目前我们中心管理工作需要加强。”
“管理的干部？”毛子桐反问。
“是，我觉得亦梅可以。”阳光海波眼睛盯着毛子桐的眼睛坚定地说。
“高鹏和子思必须同时提。”毛子桐意见非常坚定。
阳光海波知道毛子桐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再加上他本人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这是他们相互欣赏的地方，也是合作出问题的地方。他说：
“那你就到所里呼吁提三个吧。我们的工作需要增加三个副处。”
“三个就三个。”毛子桐说，他想：“只要我把高鹏和子思插入领导班子，我不怕你再耍花招。哼，想和我抗衡，你还嫩点。”
“那就把杜子轩和成小龙叫来一起来商量一下吧，如果大家意见一致就上报院审批。”毛子桐想趁热打铁，赶快解决掉这个问题。
“那你打电话叫他们来，我们在这里等着。”阳光海波脸上笑着。
阳光海波心里非常难过。增加领导班子的注意分明是毛子桐自己的，但却要以中心领导班子的名义上报院里，这就是中国政治的游戏规则，适者生存，他心里想。

杜子轩和成小龙来了。阳光海波注意观察他们听毛子桐传达这个消息的反应。杜子轩和成小龙听完笑着看阳光海波，他们都知道阳光海波心里不愿意，但却不能反对。
阳光海波说：“增加三个副处长好呀，我们的工作就有更多人承担了。”
“是呀，是呀。” 杜子轩和成小龙都附和着。
毛子桐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要的仅仅是走一下形式。他说：“那我们就这样定了，我找他们分别谈话后，就上报院里。”

阳光海波回到办公室，他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被毛子桐逗着玩。他气得关上办公室的门，来回走动。
“这个中心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简直不考虑我的感受。以前院长亲自找你谈话，想提拔一个国务院外派回来的博士，都被你义正严词地拒绝了，这次一下要提拔三个，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哼，我要让你的工夫像上次一样白费，看你还有什么招？”他想着。
“亦梅不需要特别关照，她一定知道是我提拔她的，否则没人提她，看她平时唯命侍从的谨慎态度就知道她必定忠心耿耿。但高鹏需要特别安抚的，这个聪明人，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和我对立。”他坐下来打电话给高鹏：
“高鹏，你来一下。”

高鹏是阳光海波亲戚推荐的来中心工作的博士，已经来4年了，觉得两年前那次提职就该轮到他，但阳光海波推荐了别人，所以一直对阳光海波耿耿于怀。但高鹏是聪明人，他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尽管对阳光海波不满，但还说得过去。不管是阳光海波或毛子桐，谁对他好，他就投靠谁，但在阳光海波面前更乖巧。因为阳光海波经常把他叫去谈心，诉说烦恼，所以这次接到电话，他没觉得意外。
高鹏来到阳光海波办公室，阳光海波从他进门就用眼睛盯着他看。
“看我干吗？”高鹏觉得异样，发问。
“给你升职了，副主任。”阳光海波说，他仍好玩地想看高鹏的反应。
“领导别拿我开玩笑。”高鹏尽管心里窃喜，但嘴上这样说，看不出任何喜色。
阳光海波接着说：“同时提三个，还有子思和亦梅。”他继续盯着高鹏看。
“啊？怎么一下提这么多？”高鹏露出惊讶之色，同时有不屑在里面。
阳光海波想：“你再埋得深，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最在乎这个的，还和我装。”
高鹏等阳光海波继续讲下去，阳光海波像研究猎物一样看着高鹏，继续说到：
“他会找你直接谈的，做好准备。”
高鹏知道这个“他”指的是毛子桐。

杜子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着刚才的消息，感情比较复杂。她是清华大学毕业的计算机女博士，通过自己三四年的拼命工作，在当初一个偶然的机会----另外一位副主任离职后空出名额后她才上来的，现在怎么一下子就提三个？她有些嫉妒，嫉妒这三个人机会好。退一步想，高鹏和子思提职就算了，都是博士毕业，而且一直是中心的业务骨干，亦梅提职靠什么？不就是平时爱在阳光海波面前晃悠吗？这个社会真是乱套了，连这种拍马屁的小人都能当副主任！她想着就生气。但也有高兴的地方，那就是阳光海波终于有人治了。自己提职2年多来，总被他防着，不放任何权利出来，以致毛子桐交代的很多任务都不好完成。这次机构调整，对她来说没准是好事，趁机可以得到更多的权利。还有这三个怎么也在我后面，他们受我的领导。杜子轩想着高兴起来，她希望这个计划尽快变为现实。

成小龙回到办公室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自己就是挂名的副主任，几乎没什么实权，现在又杀出三个副主任来。自己是本科毕业，而新上任的高鹏和子思都是博士，最差的亦梅也获得工程硕士学位。高鹏和子思肯定排在自己前头，那么亦梅呢？亦梅虽然业务没什么，学术论文不会写，英语更是一塌糊涂，但会溜须拍马，阳光海波很喜欢，所以她也在自己前头吗？他越想心里越难过，但难过又怎样，还要装出高兴的样子。成小龙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和高鹏是死对头。高鹏是个权利熏心的人，当初提拔一个副主任，高鹏以为应该是自己，但阳光海波坚持选成小龙，不是成小龙比高鹏好，而且阳光海波觉得选他对自己威胁小。但高鹏对此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不仅从阳光海波处得到很多补偿，而且处处与成小龙作对，以致于成小龙几乎避免与高鹏合作。现在他成副主任了，而且在自己前头，怎么办呢？他忽然想：“子思是阳光海波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毛子桐的心腹，只不过是毛子桐的干将，那么他一定也像自己一样想寻求合作的力量。所以我应该和他合作。对，就这样。”成小龙好象找到救星一样，非常高兴，他对自己说：
“从现在开始，我要对子思好，他是我的同盟军。”

送走几个副主任，毛子桐开始考虑实施这个计划。毛子桐是国内计算机领域的学术泰斗，他思维敏捷，高瞻远瞩，具备国际一流学者水准的学术水平和中国政治家的智慧。但如果要在学者和政治家之间选一个的话，他更像学者。他的性格本身就孤傲，再加上他父母以前都是国家省部级干部，老丈人是华北军区司令员，所以他办事风格更显独断专行，但绝对讲道理。他近期的追逐目标是申请中国科学院的科学院士，因为有院士申请人不能担任太高行政职务的不成文规定，所以毛子桐目前的主要精力在学术研究上。他需要能实现他意图并帮他实现学术霸业的助手，而不是另起炉灶的创业新星。可是近期阳光海波有些不听话，所以他要重新整治领导班子。

毛子桐分别给子思、高鹏和亦梅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谈话。

子思是毛子桐招来的博士，最近一直跟着他干活，最大的特点是听话。这次阳光海波不愿意提拔子思，是因为子思跟自己接触多了，阳光海波觉得不好控制。对于毛子桐来说，提拔谁都无所谓的，只要能帮他干活，但如果不提拔子思，子思的工作就不好开展。所以为更好地完成工作，必须提拔子思。高鹏也是毛子桐招来的博士，而且是他挂名的博士。高鹏的特点是有创新意识，独立工作能力强，但性格有些倔强，这跟他有些像。中心需要这样的业务骨干，所以也得提拔。至于亦梅，既然阳光海波那么坚持，就送他个人情吧，否则他认真起来不让提拔子思，也挺难办的。

子思从毛子桐的办公室出来喜不胜禁。他窃喜：
“我终于还是上来了，尽管阳光海波你重重阻挠！”
他马上给妻子打电话，报告这个喜讯，并且约定今天晚上全家庆祝一番。

高鹏从毛子桐的办公室出来耿耿于怀：
“早该提拔我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还有当他想起和他一起提拔的另外两人， 又愤愤地说：“看，提拔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个单位完了！”

亦梅从毛子桐的办公室出来惊喜若狂：
“这是真的吗？我没有做梦吧？”
她赶快给丈夫和家人打电话汇报喜报。

一周以后，毛子桐召开中心全体员工大会，并宣布院里任命书：
“各位，大家好。随着中心业务不断扩大，中心原来三位领导商议再增加3位副主任，并报院批准。现在公布三位副主任名单，他们分别是：高鹏、子思以及亦梅。阳光海波，你还有什么对大家讲的？”
阳光海波面带笑容地说：“简单讲两句吧。希望大家今后像以往支持我们班子工作那样，支持我们新班子的工作。今天会议室简陋，很多人都站着，就到这里吧，散会。”

毛子桐的目的能达到吗？阳光海波又开始新一轮的权利保卫战。

[他乡客]

故事写得很真实. 象是在身边发生的事. 心理活动写的也很细致. 这在国外称为"办公室间的政治学" (office politics). 有个小建议, 现在的结尾有点过于平直. 实际上从第一段结尾已知最终结果. 是否可以给扭曲一下(twist). 虚构出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因为是小说,不是纪实文学, 不必符合现实中的结尾. 例如,最后会上毛子桐把阳光海波彻底踢开, 或是阳光海波利用上层路线把毛子桐搬倒等等(新提拔的三位也可以对此做出不同的姿态, 更显出人生百态的社会风貌). 总之最好不要让读者看了开头, 就能100% 的预见结尾.

听说亦舒和金庸都有个习惯请几个朋友闲聊，设计结尾。但是二人对建议的采纳方式不同。亦舒是从几个建议中取她认为最好的，最符合她的愿望的那个。但是金庸则有意避免朋友建议中的任何一个。认为凡别人能想到的就没有了新意。所以金庸小说的结尾往往出人意料，又多在情理之中。

等我有功夫,我想在小说故事版专门开个贴子, 请大家讨论一下自己的写作心得和技巧. 例如如何写开头和结尾, 以第一人称写作和第三人称写作的优略比较. 更希望能引来专家写手来给讲座授课.

[滴血玫瑰]

斑竹,您的建议太好了.我现在需要再改吗?如果需要我马上改.
另外,您说的一点不错,这是周五中午发生在我办公室的真实事情,晚上我就写出来发上去了.
因为我以前总是真实再现生活,没有艺术创作,所以从没想您说的那种结局.现在受您的启发,觉得您的建议太好了.
以后请您多指点.

[他乡客]

[滴血玫瑰]

斑竹,我现在加紧写"忍让的媳妇强悍的婆",有人让我先写20集,所以这个"权利之争"现在就这样吧.您提的是我将来奋斗的目标,下一个一定不能让读者在开头就知道结局.
再次感谢!

[滴血玫瑰]

办公室政治太无聊了！作为科研人员整天把精力用在对付这些无聊的政客身上真是悲哀！
今天那个亦梅开始对我的课题研究进行指手画脚，好无聊。真想甩手不干了，多没劲哪！
作为科研人员，整天被这些政客盯着，课题怎么干呀？
桃子你们可以摘，但是课题干的过程中，不要捣乱好不好呀？
郁闷！

[他乡客]

只想劝人冷静处事。中国人只讲智商（IQ)，尤其科研单位。认为IQ高就是好雇员。国外讲智商（IQ) 和情商（EQ) 并重。智商（IQ)高的人不一定是个好领导。充其量是个好的人工智能机。 情商（EQ) 即人际关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查颜观色，对症下药。一个人越早学这些知识技巧，越少走弯路。我是今年才有机会上“基本领导艺术培训班”（Fundamentals of Effective Leadership Training)。学后受益非浅。只恨学的太晚。

还有不要把现实生活当小说对待。在小说中，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善恶美丑都控制在作者笔下。不喜欢的人大不了写死了算了。 可现实中不行。为了生计，还要天天面对社会。我想我们都是小人物，不是能扭转乾坤的济世之才。不能改造社会，只有适应社会。在国外，你可以随便骂总理，骂市长，骂执政党，但不敢骂老板，顶头上司。除非你不想干了，或能炒老板的鱿鱼（你要比老板还牛，离开你谁都玩不转）。正所谓：惹得起就惹，惹不起就躲，躲不开就忍。。。祝你好运。

[滴血玫瑰]

新 官 上 任

周三的上午，副主任子思部门的国家863课题负责人温馨收到排名最后的副主任亦梅的电话，说下午召集一些领导要对她的课题进行开会。温馨问什么会议议题，亦梅副主任说，“不需要准备什么，你参加就是了。”
副主任子思也收到排名在他后面的亦梅副主任的电话，叫他下午带人参加温馨课题的讨论。子思问：“都带谁参加？”
亦梅回答：“选几个课题组成员参加。”
子思很纳闷：“温馨是我部门的课题负责人，因为她承担着国内交通领域第一批863课题，属于研究院的重点保护对象，连我这个直接领导平时都尽可能不打扰她的工作，现在作为刚提拔的新副主任亦梅直接插手她的课题，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其他领导的意思？”
子思不得其解，就对自己说：“先带几个人去再说，随机应变。”逐挑选也承担国家863课题的方舒参加。
方舒问：“领导，什么议题？我能否不参加？”
子思说：“方工，去吧。”
方舒给子思个面子，就去了。

下午到了会议现场，发现排名第二的杜小轩副主任和排名第三的成小龙副主任以及亦梅质量部的3个成员都在。会议开始了，亦梅说：“先请杜主任讲。”
杜小轩说：“我们中心今年承担4个国家863课题，课题负责人分别是子思、高鹏、方舒和温馨。现在质量部选择方舒和温馨的课题作为试点，进行深度质量控制。亦梅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控制方案，你们讨论一下。我马上还有一个会，我一会先走，你们接着开。”
方舒本来是旁听的，现在听到拿自己课题说事，很吃惊，眼睛一直盯着杜小轩，想看看杜小轩对此事的态度。
杜小轩说完，亦梅马上出面：
“其实质量部就是想帮助大家更好地工作。本来打算四个课题都追踪的，但质量部的人力有限，所以先选择两个进行追踪。宋总，您来说吧。”她自己说话心虚就把皮球踢给她手下的一位退休返聘的老人。这位老人有来头，就因为当年和毛子桐在同一战壕有革命情谊，所以一直被毛子桐高薪返聘在国家中心当顾问。中心成立之初，是阳光海波的顾问，中心业务稳定后，就在质量部任闲职。这次见自己领导让他助阵，当然要出一把力。
宋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清清嗓子说：“我觉得亦梅主任的本意是好的，就是想促进大家的工作。现在选择对你们两个课题进行深入追踪，目的是更好地帮助你们。”
方舒想：这本来就是个套，还冠冕堂皇说什么帮助嘛？中心四个863课题，另外两个课题负责人都是新提拔的副主任，就我们两个是白丁，不抓我们抓谁？再说这些副主任里，就亦大人没有自己领导的课题，她当然要出面领导我们了。不过今天说好是温馨的课题，怎么一下把我也扯进去了？这一定是亦梅的注意。所以她开口说话：
“各位领导，到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刚才子思副主任告诉我来旁听温馨课题的事情，怎么一下子说到我课题？另外作为课题负责人，我对领导对我课题的关心表示感谢和欢迎，我希望质量部的领导能在我课题的研究水平上给出指导意见。”
子思坐不住了，赶快抢话头：“对了，我也正想问呢，刚才我接到通知也是针对温馨课题，怎么一下又把方工课题扯进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杜小轩和成小龙。
杜小轩和成小龙笑了，亦梅的脸通红，她眼睛一直回避方舒。
杜小轩说：“子思也不知道。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开。”说完起身走了。
亦梅很沉稳地继续主持：“其实质量部深入追踪，就是对课题进行进一步质量控制，就是在课题进行到一些关键点时请我们质量部人参加课题讨论，比如研究大纲，就需要我们质量部的人一起参加制定。”
温馨问：“你们是作为课题组成员一起参加讨论还是作为领导参加督导？其实我挺希望你们作为课题组成员一起参加研究的，真的，这样我就更有把握把这个课题做好，你也知道我们课题挺缺人的。”
亦梅很高兴，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深入控制这两个课题，这样她这个副主任就和其他副主任在技术上缩短点距离，所以她很兴奋：“当然可以呀”，她笑着说。
还是宋老人身经百战，他马上跳出来阻止：“质量部只是帮课题组把握进度关，不参与课题组任何技术细节的事情。技术细节完全按照你们和科技部签定的合同办，一切由课题负责人自己负责。当然如果你们邀请我们质量部成员以私人身份作为专家参加课题讨论，我们还是很愿意的。”
亦梅很尴尬，觉得自己说漏了嘴。
方舒说：“那么，质量部这样深入地追踪我们两个课题，与另外两个课题，在管理上有什么不同呢？”
成小龙副主任一直在旁边笑着看热闹，现在他发话了：“其实说白了，就是质量部觉得其他两个863课题都是副主任当课题负责人，而你们两个课题没有副主任把关，所以对你们不放心，对你们进行监督。对这两个课题与其他两个课题在管理上的区别呢，就是在质量控制点提前通知你们，其他没区别。”
亦梅在旁边坐不住了，笑着对成小龙说：“成领导，干嘛说得那么明白呢？”
成小龙只是笑。
子思在一边也有思考：“感情亦梅副主任想直接插手我们部门的课题，这是我的底盘，你过来抢夺，什么意思？好在方舒和温馨也不是好惹的主，先让她们去斗吧，走着瞧。”

会议继续下一议题。大家等亦梅拿杜小轩说的深入追踪方案，她迟迟没有反应，原来她说的方案只是向上面汇报时的骗局。她继续说：
“质量部向毛院长反应想对这两个课题进行深入追踪控制，毛院长同意了。”原来她又搬出圣旨，想压大家一头，其实是否是真的，大家都明白。
见大家都没反应，她又追踪温馨：“你不是说，你课题总有困难吗？那么提出来，我们质量部为你解决。”
温馨说：“其实我课题缺个通领全局的人物，帮我把关哪个地方要做，哪个地方不要做。”
亦梅听了，很高兴：“其实这个问题，是我们读博士读硕士的人都遇到过的问题。刚开始是迷茫，但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个问题我们质量部帮不了你，是你课题负责人自己的事情。”
方舒听了惊呆了：“天哪！自己眼皮底下竟然有这样厚脸皮的人。四个国家863课题负责人，三个是博士，温馨尽管不是博士，但是留学归来的硕士，而且在国外工作8年，而亦梅一个去年刚毕业的工程硕士，竟然敢对这个海归硕士在科研上进行指手画脚！再说，国家863课题是中国本研究领域第一次设置，怎么做对大家来说都是在尝试，她连申报的资格都没有，竟然信口开河对温馨传授技巧，而毛院长和我们谈话都是以提建议的口味呢！

该散会了，亦梅还在那里喋喋不朽她设置这个管理程序的重要意义。会议从下午2点持续到4点，终于结束了。
亦梅宣布：“其他人散会，质量部的人留下。”
宋老人又及时力挽狂澜：“有一件事情需要定一下，今后对这两个课题怎么追踪，亦梅你直接找子思商量就可以了，不用找方舒和温馨。”
子思是宋老人的老部下，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想着自己人，尽管他知道亦梅不高兴，但打击控制方舒和温馨是他帮亦梅要做的，抢子思的底盘，绝对是他要阻止的。所以他不管亦梅什么反应，也不管亦梅是否听，他还是要这么说。
大家都没有理会他们说什么，其实大家都明白，谁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得到毛子桐的认可，就什么都解决了，所以大家都笑嘻嘻地走了。

方舒跑到曾经是上司的高鹏办公室办事，顺便提起这件事。
方舒说：“为什么真人不出现，小人这猖狂？”
高鹏说：“在这混乱的时候，大家都在静观其变，只有那些无聊的小人才趁机抢夺，否则平常哪有他们的机会呢？”
大家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