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翁坐在凉亭里等雪》

[yinxiaoyuan]

一个老翁坐在凉亭里等雪
文/殷晓媛

痴狂是为他存在的词语。春夜伊始，嫩芽
剑锋般噌噌抽出，翡翠的光
饱和而精细：这不像是玉如意
在某些人的花烛、某些人的灵幡之间
画出的伪圆满。他单刀赴会，坐在凉亭中
对听到凉意的萌生深信不疑：雪就在倒影下
与金钩隔着一道薄薄的水。不恋朝阳

红遍重峦，不恨候鸟在日晷上走过的速度
太过缓慢，不赘述冬天像一只蠕虫，却必须
跟随穿山甲穿透岩层，破碎的石屑天女散花
从冬天的脚跟开始，堆到头顶时
便飘扬成雪。老翁说

雪是他的一尾鲤鱼，春天是银色的小鱼
只在杏花烟柳里，酩酊着啜饮
飞来的露水；夏天洗练出丹青之色，犹如
青釉盘底的嫣然一滴；秋天，鸟和落叶
哗啦啦飞升，天空是向上的深渊，一声白色的呼号
在无穷深处欲言又止。腊月的某个日子，

反色的世界，煤烟色的白昼里
银光的鸦羽打着旋飘落。此时，穿着羊皮袄的人
经过凉亭，见老翁颔首笑吟吟坐在
他等待多月的雪里。他的黑发那样青，像
某个挥毫者慷慨的笔触。他的呼吸，他的脉搏甚至没有
雪片的重量。有人说，他把自己献祭给
深爱的雪；又有人说，他手握拂尘等待一场雪
只是为了，终于能把这落地的宿敌
赶回天上去。

[上城]

读后反觉得诗题比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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