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穿越时空的牛皮

[狼孩]

《南方这块穿越时空的牛皮》

阳光那满桶的金漆
已经粉刷完南方的大墙
没有影子可以落脚
眼睛明晃晃地睁着

没有影子把自己烙成墙画
永恒成擦不掉的痕迹
八百年前的记忆
晾晒在南方无遮无盖的广场
走进来的游客没有记忆
走出去的人全都失忆

绿色是被我泼墨描红的
我要把阳光幻化成变色龙
季节，那条探头探脑的蛇
一转眼又钻进原始森林
它总是不经意现身
然后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

你能找到的只有蛇皮
在空虚如鼓的世界里
我看到所有蛇皮跳起来
在风中舞蹈着造型
表演象形文字的团体操

每一朵花是一张嘴
说着不同的民族方言
那些输掉生命的牛皮
披在每一朵云身上

那位身穿银白夜行装的山神
放牧着这些白羊皮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蓝色的天空是永远的牧场

日子在日月之外
季候在时装之内
来来往往的人
赶赴着节日


《背着满筐的汉字》

我自汉语的某地乘机
飞行在中国的天空
自上而下地鸟瞰
整个黄土中国的大地
眼睛数着游动的白云
伸手擦拭蓝天的玻璃
最终抵达的仍是汉语

肤色永远不变
汉服始终如一
只有梦乘坐火车
敲打着铁轨的编钟
吹响千年前的古埙
一睁一闭的眼睛
穿过每一个日夜

出土的身体匍匐着
让朝圣的道路
在我身下无限延伸
一直抵达元朝的边界
战争的炮火爆炸成烟花
此时此刻，鸽子归巢
女人们围着李白畅饮
诗歌每一天都在过年

唯一的乞讨者是杜甫
全身纹着律诗绝句
手端唐三彩的空瓷碗
拄着方块字权杖
放飞风筝的日月
照亮中国每一块土地
脚印里满是汉字

酒灌醉了所有养蜂人
花总是为蜜蜂而开
黄河刮过的地方种歌
长江经过的地方长诗
我背着满筐沉重的汉字
不知道是丰收的粮食
还是来年的种子

《制造纸然后浪费掉》

把字写在纸上
读书人需要
只要一支笔
就能唤醒灵魂
让那些埋在尘土里的金子
自己显现给自己
看到的能否跃然纸上
收藏家说了算
没有人能背着山水
以及自己的家出行
艺术只能带着记忆
点燃月亮里的梦
把字画印到纸上
送给每一个人民
这是必须的
一张白纸没有用途
价值要不识字的人民鉴定
才能证明用过的纸也是有用的
人民什么也没有
只有几行脚印走过白纸
纸是人民制造的
用过的纸是人民废掉的
人民到头就是一张
挂在太阳下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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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你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