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之约

[吟啸徐行]

兔年正月初六，是山茶花与我相约的日子，但我浑然不知。当我从外面风尘仆仆回到家时，敏感的鼻息使我感到有点异样，隐约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水仙花已开了数日，差不多快萎谢了，应该不是，何况水仙花的香气，我早已熟悉。除此而外，家中没有其它花卉，唯一盆山茶花而已，难道是山茶花开了？
抬头，我的目光正撞上一朵绽开的山茶，它艳艳的红朵，如一张女孩的脸，或启开的唇，淡黄的蕊，是它噙着的满腹的话语。这给我莫大的惊喜，匆忙放下包，欲凑过去，忽又觉得有些唐突。这样会让山茶花羞赧，或者生厌，花和人之间也应该保持一段距离，不能过于亲昵。这么想着，我停下脚步，掉转头，泡了一杯茶，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坐。
它是我去年冬天，在菜市场买菜时碰巧撞上的。一个小小的塑料花盆，植一株山茶，枝叶苍绿，且打满了花蕾。虽小如指头，可最大的一枚已微微露出点粉红。我相信它有能力，或有神力，能点开冬日的阴霾，驱除寒冷，给我心里带来春意，且指日可待。何况花盆上铺满意层青翠的苔藓，煞是诱人。卖主要价十五，我还价十块，或许双方都像讨个十全十美，卖主爽快答应，我慷慨解囊，一来一去，两句简短的对话就成交了。这大概是缘分，我与山茶花的缘分。
山茶花买回后，我很有些殷勤，隔三差五地给它浇水，期待在数九隆冬，或瑞雪飞舞的日子，山茶花含苞怒放，给我创造奇迹。可没多久，我发现山茶花不对劲，一些叶子蔫了，手一碰就落，我慢慢打理，一片一片的落叶盖满花盆的露面；甚至有几个花蕾，一碰也脱落了，弄得我很心疼。一时竟有些悲悯，不禁心惨惨意戚戚起来。
忽然想起山茶花难养，这是我在乡下时一位邻居说的，转眼十几年过去。这句话跳出，带来些回忆，也带来些后悔。我怪自己粗心，想到一盆好好的山茶，若毁在我手里，我岂不成了花的罪人；纵然无人追究，我的良心怕也逃脱不了谴责。
看来大势已去，我也只能任其自然。山茶花枯死，或复苏，权当是它的宿命或劫数。这么想过，我稍稍坦然，后来一忙，竟将山茶花淡忘了。
但山茶花终于挺住了，叶不再凋，蕾也不再蔫，有几枚呈膨大趋势，且以点点泛红，像大病初愈人的脸和唇，有了血色。这让我又看到希望，心重热腾。水不常浇，但常挪动它的位置，拉开阳台窗帘，让它追着光，从阳光里汲取能量。
在我对山茶花最不抱信心时，山茶花有了转机，让我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好在山茶花不是人，否则再见面时，我就难堪了。虽然山茶花不会与我计较，但我还是为自己对它的怠慢感到自责。看到怒放的山茶，我有些手足无措了。
我细数它的叶片，数量和我年岁差不多，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再数它的花蕾，恰好一个生肖轮回，这之间是一种预兆，还是暗含玄机，我捉摸不透。山茶花每隔几天开一朵，至元宵节时，已开了四朵。攒动在不同的枝头，不同的位置，像几张互望的脸，对语的唇。外面春寒料峭，室内春意融融，我心潮涌动，精神振奋，脸含笑，唇微张，欲加入进去。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掺和，应该做一个观赏者，领悟者。
我站在离山茶花不远的一隅，将自己的目光递过去，敬意递过去。我觉得我该有这样的自觉，更该有这样大雅的境界。

二0一一年二月二十日于霞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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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源]

花草有灵，你能养下这棵山茶花，说明与君缘深。

[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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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Zhou周道模]

从生活中感悟诗意，就有了诗意的散文。问好！文章有几处误植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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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