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满路标的树》

[yinxiaoyuan]

长满路标的树
文/殷晓媛

莲花般盛开的雪山之上，他披着
一夜湿漉漉的星光，在清晨
荡着滑雪杖抵达。几天以来他一直

和自己的影子追逐，枣色的滑雪服像透明冰面
转动的硬币，成为他逃离雪盲
唯一的视觉线索。他以优美的曲线和速度
旋转、疾翔，心明镜般映出那硬币：一面是
铸造年代，譬如圣人降生的纪元，他将让冰天雪地
兑现对人类的恭敬；一面是大人物的头像，
戴着王冠或者桂冠，黄金白银的本质
掷地有声。千百里的白，心怀敬畏
读到他的脊背、读到他有力的手臂、矫健的双腿
和滑雪镜下桀骜的面孔。一道奇观

渐渐从他的视野中升起：一棵长满路标的树，就像
同时挂着“营业”和“盘点”的人生
站在面前，用巨人的俯角打量他。
“未来——向西1500米。”
“精神家园——东南方23°向前2400米。”
“爱情——就在此树下。考古学家请勿挖掘。”
“胜利——一直向前，直到超越最后一个对手。
距离小于或等于终点。”他脱下手套，若有所思抚摸

这棵树，然后游龙般离开，并不循着
任何一个路标的指向。写故事的人
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在自己的文字里听到他
喃喃自语：一枚硬币，只有两个方向
——要么向上，要么向下。

[上城]

写故事的人
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在自己的文字里听到他
喃喃自语：一枚硬币，只有两个方向
——要么向上，要么向下。

赫拉克利特说的：“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同一条路”。硬币向上，向下，也是同一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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