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雪于斯城》

[yinxiaoyuan]

天将降大雪于斯城
文/殷晓媛

毗邻满街夜色的玻璃墙内，他的餐刀
一寸寸解析盘中的比萨，这个夜晚的灯光
也缠绕着淡淡的芝士味道。带着草莓和菠萝的一片
入口之后，他重新拿起炭精笔。“我以前

也画画。”对面的姑娘，坚果色的瞳仁
和蔷薇色的薄嘴唇，在有些老气的大披肩。
侧逆光。淡淡的异域香水。“姑娘，我猜你
来这里不久吧。去年一冬天
这里都没有下雪。颓唐的暗调子。”“听服务生说了。
你在画什么？”“一幅有趣的画，如果喜欢
一会儿可以送给你。”“你喜欢下雪吗？”
“难以形容，美极了。据说神派一位天使
每年来到人间视察，看哪些城需要下雪。我们这里
其实最需要雪的滋润。”“我感觉这里已经
足够冰冷，灰暗的面孔，漠然的心。玩世不恭的烟圈。”
“就因为这些，才急需一场雪，荡涤
笼罩内心的阴霾。你说呢？”“这个……让我想想吧。”
姑娘喝完杯中的冷饮，站起身来。“给你。”

他递过那张素描：街对面寒风凌厉的大桥边
卖艺为生的孩子，正举着一个钱包
寻找失主。“谢谢你，先生。”他看到姑娘脸上
今晚第一个笑容。她拿起沙发上白色的伞

像一朵玄秘的花，从过道、旋转大门
一直飘到行人寥寥街上。透过玻璃，他向她挥手。
她回眸一笑，打开那把伞，是一对足有三米长
雪白的翅膀。然后她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