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花

[春风知道我]

秋天的花



苍翠的绿色仍在眼前留恋，星星点点的灰黄如绿色衣裙的镶边，溜彩的色调和图案使得大自然如同和谐的花面，谐趣、天然。

车子驶上河谷地，忽然的感觉眼前有了异样，一大片一大片的绯色小花闯入来，让人精神一振。恋恋地看去，那河滩星星密布的粉红小麻点，该是一种花吧。尽管一眼可看出那花是点点的米粒般大小、只含苞而没有开放成裂瓣。在这黄叶如蝶纷飞的季候，竟然还有粉红颜色的绯色小花！几疑又入梦耶？

我记得每年的春天，这一片被风吹展开的紫云英河岸，鲜艳迷人、绚丽夺目、迎风起舞。可是，现在，那恋恋不舍的梦境竟延续到秋天来了？

为此，我留心起秋天的花来。

秋天的花是冷白、素雅，繁华褪尽后又一派天然清新。山野草丛，寂静独立，孤芳自赏，必是一种白色、黄色、淡淡的紫等颜色的花。颜色上偏冷，却与秋天的苍翠和灰黄和谐相衬。色形上偏小，却毫不影响它们给人带来的惊喜和欢欣！这好比太嫩绿鲜明的春天，需用粉艳亮丽的红色去匹配，浓绿沉碧的夏必须亭亭出水、硕大骄傲的荷花才可敌过；在秋天满目的苍灰里，淡淡的白、冷冷的紫、净净的黄就可凸现眼前的亮丽，形成令人惊喜的图画。

生命里有过热烈奔放繁华竞遂的少女般青春、少妇般炽热，历尽风雨阳光、繁华浓烈，尝遍烈日炙烤、干燥焦灼，也沉浸过夜露如水的柔情、风和日丽的痴语，爱也尝过恨过尝过，思也倦了；情有浓时亦有瘦时，阅遍时光沧桑，历尽四季征程，美人迟迟，迎风独立，花开自在，清芬无比，自有君知。那时，迟迟的她就站成秋天的花了。

尽管微小，它毫不放松自己花开的自由。就象那一坡嫩黄的山茶花。它密密地开满了枝头，每朵都绽放成复瓣的小团花，白白的蕊，嫩黄的瓣，倾尽了贮蓄一世的美丽芬芳，所以才感人至深，望一眼就心醉。

尽管错过繁复五彩的季节，独自站在月明露重的清秋节，她也要抓住时令，倾吐满腹华章，把自己痴情恋世的清香泻溢。比如桂花。八月中秋，十里桂子。一入秋，到了八月，浓郁的桂花香就霸气地笼住了年过半的相思和盼望。因花不大，桂子就倾尽力量，密密地绕枝三匝，一簇小花大都有七朵相聚，相互打气、相互鼓励。这样团团密密地鼓舞自己，开花吧，吐蕊吧，只恨不能把满树满枝的芬香四溢。你说我没有花吗？我的花儿最多。你还会说我的花不香吗？“月中有客曾分种，世上无花敢斗香。”天香月染桂枝秋，雅洁高贵、超凡脱俗本是仙人种，不曾染却世间尘俗物，哪有凡香敢比斗！你不是喜欢寻芳觅蕊，采遍花丛不知归吗？你不是留恋大千世界五色缤纷，乐不思蜀吗？“破诫山僧怜耿介，练裙溪女斗清妍。愿公采撷纫幽佩，莫遣孤芳老涧边。”连独坐孤山的老僧都无法拒绝为我心动，何况你这等凡尘俗胆，浮世浪子！

“问春桂： 桃李正芬芳。年光随处满，何事独无花？春桂答： 春华讵能久？风霜摇落时，独秀君知否？”不随芳追遂，不哗众取宠沽名盗世，而宁愿冷寂风中，待到繁花褪尽，落红缤纷泥泞碾作尘，桂花悄然开放，光遂月华灿灿，色若秋波澹澹，香拟春兰夏荷，独占一季风华，尽展一世芬芳，为君知否？知否？

桂花的香是那种微妙的欲说还休、回味无穷。唯有两情相悦时的一个四目相对，已胜却千千万万言，既是天然也是秘而不宣，既是清爽也是氤氲奥妙。

尽管错过繁华竞遂的时令，宁守枝头抱香死的是菊花。菊花的个性，似乎比桂子更多一份浓烈和野性。如果桂子是优雅至极、吟香弄玉、琴棋相举的佳人，那么菊花就是那任性率真的野丫头，直爽纯朴、明艳娇娆，一样的把美丽和生命的力量倾溢，以其悍泼真挚的真性情缠绕你。“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想想那满目凋零里，偏偏有明艳可爱的菊，俏皮地四处探头探脑，偷抛媚眼，或者说天然一派去雕饰，删繁就简地把个明眸善睐的笑脸对着你，静静地笑，静静地陪伴，在向晚的风中，追着夕阳的影子，你能不心生一抹感动？柔情如怡时籫菊入室，让你对着晚秋的花儿倾诉衷肠！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谁说秋是凄凉，秋是无情？待到秋来九月八，露重霜浓，晓风侵凉，我却已亭亭，不惧，不喜亦不忧。一份固执留存的影子就是你的心疼，一抹纯朴天然的开放就是你的慰藉。所以，人都说淡如菊。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游。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生来英豪大量的史湘云，泼墨挥毫一首《供菊》，在静静的秋夜里堪可聊陪俚对，想望春花秋月故人入梦来。

在秋的清心微波里，不拾红叶为相思，但作花开慰旧游，让生命安然如斯，美丽如斯。


作者：晏晴

作者简介：晏晴，女，湖北省罗田县平湖中学教师，出版有个人诗歌散文集《春风认知我》。

联系地址：湖北省罗田县平湖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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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

把生命体验融进花姿花色，也就有了不同一般的花魂花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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