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月季花

[孙伊斌]

　　那年春末，母亲去邻居吴婶家串门，无意中捡回—支她家剪掉不要的花枝，是月季花。花谢青枝在，纤纤细细，几片叶子墨绿如染．大概母亲怜惜弱者惯了。不愿看这还没枯萎的花枝与垃圾混在一起，拿回之后便插在一只花盆里。浇其它花的时候，随手也给它挠点水，其目的无非是让叶子再绿几天。

　　无心栽花花也活，一支随手插下的枝条，竟奇迹般地生地长叶了。

　　5月28口，我们的小女儿降生了。一个小时后，母亲赶到医院，小女儿竟睁开眼睛对奶奶笑了一笑，然后闭上眼睛。奶奶用手轻轻一触脸蛋，她又睁眼一笑．守在一旁的我心花怒放。同病房的人围过来，好一阵感叹：现在营养好了，孩子也聪明了，过去哪听说过刚生下的孩子就会笑?

　　住产科三天，观察母女安然无恙便把她们接回了家。细心的母亲发现，那天月季花已含苞待放．已近花甲之年的母亲嘴里便唠叨着她孙女命好，有花迎接她，将来一定有福。只隔一天，那最大的花苞便全部打开了，这是一朵杏黄色的，而枝上的蓓蕾还有四朵，这样，以后几乎每隔—两天，就有—朵花开放，到女几半个月的时候。五朵花全开了．最令人称奇的是五朵花分别为白、黄、深粉、浅粉，红五种颜色．青枝绿叶，五色缤纷，香气满屋。在那日子里．除了欣赏宝贝女儿，这月季便成了全家另外—个主题．当第二朵白花开时，我就想，—棵花怎么会开出两种颜色呢?第三朵红的开了，更觉着奇怪了，盼着下一朵，没想到，—个枝头上的花，会开出五种不同的颜色。

　　我读过许多花卉方面的书籍，翻尽记忆，翻尽藏书，没找到关于这种月季的记载．上班问编辑部的同仁们，打电话问园林部门，问几个熟悉的养花爱好者，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最后，我不得不劳烦母亲去吴婶家一次，看看这种花的母本究竟开什么颜色花．母亲回来后告诉我，千真万确是深紫色的。又嘱咐我，别忘了再给你吴婶压回一个杈，因为她听着稀奇。

　　几个月过去子，月季开谢频繁，每每不超过五朵，开几朵就几种颜色。给吴婶家压的枝条活了，拿回她家精心伺候，没想到开出的花却返祖归真，还是深紫色的．吴婶特意赶到我家看月季，啧啧称怪，大有当初弃之后悔之意。

　　母亲来我家伺候妻子“月子”的，住上一阵，母亲便回到住在外地的父亲身边．女儿长到十个月，便被我们送到远在200公里外的岳父家照看。我经常出差，妻子是文学创作专业户，我一出差她也便回娘家陪伴孩子，有时候一走好多天，家里的花没人照看了，其它花可以弃之不顾甚至送人，唯独舍不得这盆月季。万般无奈，决定把它搬到我工作的编辑部来．一可“奇花共欣赏”，二可保住它的命。编辑部几名爱花的女土对此盆月季早有耳闻，抢着要养，最后终被石女士拿走．石女士精心培育。好容易盼到孕蕾、开花了，结果却是几朵和母本一样的紫色花。有人说我吹牛，说我顾弄玄虚。我也蹊跷它为什么会变，变得怎么开不出五颜六色了。　　

　　花随女儿而开，花离女儿而变，最初的月季一直在记忆里美好着．如今，好多年过去了，女儿早巳回到我们身边，那盆被人先是重视后来遗忘的月季不知混到哪里去了？偶尔有话题提起，便有人百思不得其解，有人扼腕惋惜它的变节，还有人做沉思状告诉我，这东西可有说道，你女儿将来会是有福之人，这月季就是象征……

　　我至今感到奇怪，那盆月季，究竟是择人而开?还是择环境而放?花是需要“风水”，还是选择气味?难道是像荷兰的郁金香一样因虫咬而变异了，为什么变异？我找不到答案，我只好相信它是女儿吉祥的预兆，因为它和我聪明的女儿有一段美妙无比而又神秘奇特的缘份。

　　哦，月季花，属于女儿的月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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