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霜（组诗）

[云罗一雁]

文/熊明

1、树上的苔痕

长长的雨季让我心慵懒
心念贴地盘旋，飞不出窗外那一片树林
更远处是想象穿不透的濛濛灰白

树们在秋天来临时就已慢慢睡去
裸露的枝干肆意伸展
梦很沉很深，任凭雨日复一日地淅沥

偶然会想起江南，那里有桃花开在溪桥畔
烟雨中也可以看见醒着的星星
而窗外，我的目光正与青石上的苔痕缠绵

这些苔痕在冬天的雨季里肆意啜饮
体态丰腴，闪着媚惑的油绿
更多的他们正沿着树干北面缓缓向上爬行

枯落的黄叶正在雨浸中辗转成泥，旧梦一般
长长的雨季中哪些心事会如苔痕般蔓延
或许我该在雨季结束前写一封信，问你


2、她在文字间袅立

我是不是曾对你说起她的故事
在西施入吴昭君出塞之外
也不与楚霸王吕布和明皇有关

我只是偶然把这片锦书拾起
不经意地展开，看见她
袅立在文字间，依然是那时容颜

她在哪一处青藤印墙的小楼
红窗下，珠帘半卷
夜夜弹一曲声如檐雨的琵琶

小楼下谁是青衫司马，徘徊不去
几杆青竹旁梅花正在盛开
殷红点点，如心上不愈的疼痛

月影飘过矮墙下的苔径
那里堆满春来无人掩埋的落英
清幽中一丝暗香杳然入怀

为何要铺开那些薰香的锦笺
江南的月夜最让人伤怀
每一韵中都绕着若有若无的轻岚

今夜江南月好，她肯定又弹一曲琵琶
声如檐雨，我把她的故事说给你听
而你，是不是她弦上念念不能忘却的吟唱


3、轻霜

是谁在昨夜把一箧乡愁佚散
化作林下细细的白霜
又是谁在晨晓推开朱红的窗
伫望，任轻霜肆意地爬上鬓角

秋凉早已漫出游子的梦里
一阕一阕在少女的筝弦上吟唱
目光可以穿越多远的时光
凝霜的落叶不是缭绕的余韵

年年来去的雁群已栖居在诗里
一只青雀飞越遥远的记忆
息在窗前槐树的南枝上
轻理羽翅，如我在灯下细数檐雨

身后的黄菊在凝望间悄然盛开
半幅初阳飘落林下，如软语
化霜为一缕淡淡的烟
袅邈，我的袖底盈满潮湿的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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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学者、诗人，诗文、评论散见各刊。现为美国华盛顿大学访问学者。

[安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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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一雁]